凤落成歌

 
琴初像是受了惊吓般慌乱地松开紧捂住听儿嘴巴的手。 
大口大口的空气灌入口鼻，呛得听儿两眼含泪。 
抚了抚窒闷的胸口，听儿抬手又叩了两下门板，“后公子，是我……我是听儿，漫小姐身边的丫鬟。求求你，救救小姐吧！” 
话音落，整个琴渊阁陷入诡异的安静。 
片刻之后，自厢房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动静，而后，厢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银丝未束，任由它散落一肩。外衫凌乱地披在肩上，匆忙之间，连鞋子都没穿。 
后泠两腮泛着奇异的绯红，断断续续的咳嗽自龟裂的唇瓣逸出，一声比一声嘶哑。 
后泠抵唇压下一阵咳意，抬起泛着血丝的眼睛望向听儿，“出了什么事？” 
听儿急得在原地直跺脚，恨不得此刻生了双翅，拉着后泠飞到漫姝身边，“公子去看看便知！” 
 
☆、056：步步惊心（6）
后泠未加思索，抬腿出了厢房便要随听儿出去。
一旁的琴初气得直跺脚，“公子！你身子还没好，不能出去！”
后泠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放心，死不了。”
清淡的眼神仿佛凉凉的利剑射向琴初，琴初不由得哆嗦着缩了缩脖子。
出了琴渊阁，听儿引着后泠，一路来到华清居。
还未进华清居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后泠皱了皱鼻子，抬手推开门，前脚就踏了进去。
床帏被放了下来，隐隐约约看得见躺在床上的一抹身影。一旁的桌几上还摆着一个空碗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有四五个丫鬟在一旁服侍着。
听儿冲身旁的一个绿衣小丫鬟低声问道，“王爷呢？”
“刚走。和卿公子一块儿，好像是到书房商议什么去了。”那丫鬟半掩嘴巴，凑到听儿耳侧轻声答话。
听儿抬了抬右眉，没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后泠掩唇轻咳了两声，压抑的咳声自胸腔逸出，到了唇边，变成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我能过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听儿和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簇着后泠来到床边。
漫姝刚吃了药，渐渐有了睡意，不多时，已经睡着了。
后泠动作轻柔，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拉出漫姝的手腕，右手手指便搭了上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后泠依旧面无表情地替漫姝诊脉。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听儿屏息望着后泠，满眼期冀。
好像又过了好久，后泠才慢吞吞地把漫姝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轻轻起身，向外走去。
听儿见状忙追了过去，“怎么样？小姐有救吗？”
后泠沉默地来到桌前，端起桌子上那碗还未喝的汤药凑到鼻尖嗅了嗅，又面无表情地放下。伸手指了指药碗，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把这药倒了，以后这种药就不要拿给她吃了。给我拿纸笔来。”
“哎！”听儿喜声应道，连忙转头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快点拿纸笔。”
纸笔很快被送到后泠手边。听儿磨墨，后泠执笔，龙飞凤舞间，一张笔墨未干的纸便递到听儿面前，“照这个方子去拿药，一天让她喝三次。”
听儿双手接过药方，眉开眼笑，“这药是不是能治好小姐的病？”
 
 
后泠自一堆宣纸中抬起头，面容苍白中带些许红晕，“不能。”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敲击在听儿心上，一阵惊愕，“呃？”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治好她的方法的。”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 
定会的…… 
后泠眸光一沉，伸手推门，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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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八……咱们滴女主角素得了什么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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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步步惊心（7）
 
三四月花月正春风，的确是个适合闲逛赏景的时候。
天下何处花开成海，处处似锦？
答曰：皇宫啊！
天下何处舞态徘徊，歌尽荼靡，繁华正茂？
答曰：还是皇宫啊！
这天下还有何处可以比拟皇宫？
大好春光，大把时间，大把金子，大片香腮云鬓争妍斗艳……
此时不游，更待何时？
珍妃拿帕子掩唇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支着脑袋蔫蔫的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牡丹，心里直琢磨：人人尽说皇宫好，怎么她进宫七有八年，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回去躺在贵妃榻上眯眯眼的好，最近睡眠欠佳，大白天的怎么老是犯困……
正抬手准备招呼身后的丫鬟回宫时，打前方来了个李德盛，珍妃的眼睛“哗”地一下亮了，这下睡意全无，也顾不得形象，急急朝李德盛招手，“哎！德公公，德公公！到这里来！”
身后的丫鬟对这样的主子见怪不怪。
这德公公是何许人也？太监房的总管，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啊！天子的去处，整个皇宫里，只有他最清楚。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珍妃扯着帕子笑得风情万种，拿刚画好的兰蔻敲了敲石桌，“德公公啊……你可知，皇上现在身在何处？”
李德盛也回笑得无比灿烂，“这个奴才可真不知道。珍妃娘娘，您要是找皇上有什么事呢，就跟奴才说一声，待到奴才见了皇上，一定替您转达。”
珍妃变了变脸色，僵在唇边的笑容颇显滑稽。
也难怪这珍妃脸色变得快。偌大的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打这珍妃一年前不知什么缘故触怒了天子，天子甩袖离去，此后她便再也未见过龙颜。
妃位没有降，赏赐也未少。按说要是别的妃子早该谢天谢地了。
皇宫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啊！惹怒了龙颜而安然无事的，她珍妃也算古今第一人。没把她打入冷宫，还全依仗她那个朝倾权野的宰相爹爹。
可是珍妃不这么想。她想尽法子往皇帝眼前凑，可每次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珍妃这回是真的怒了。但面对李德盛她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吞，讪讪离去。
御书房。
 
 
一身紫色暗纹锦衣的沈彧用手捏着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远处的阴影里似乎在立着一个人，微垂着头，看不清容颜，尤那垂至脚踝的银发仿若淬了月光，格外醒目。 
“真是稀客。”沈彧不禁揶揄地望向那人，“你今日来，有何贵干？”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淡若清烟的容颜倾城倾国，逼仄得沈彧睁不开眼。 
“我以为你知道的。”那人淡淡开口，望向沈彧的眸子却愈渐多了份嘲讽。 
沈彧笑言，“世人皆知后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朕不过一介凡人，怎有你如此神通广大？你来的目的朕自是不知，不过……大约也猜得三分。” 
“放过她。”后泠沉声道，平时淡然的语气也平添了几分冷峻。 
“她？”沈彧笑，“我真不懂你到底再说些什么？” 
??????????????????????????????【某妃有话啰嗦】???????????????????????????????????? 
接下来的N章都是揭露以往各种秘密和人物关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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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步步惊心（8）
偌大的御书房，两人各怀心事，冗长的安静仿佛黎明前的黑暗。
后泠静静地看着沈彧，眸子一动不动，绵长的目光如一道道针芒直射进沈彧的心底。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久到自胸腔发出一声响声都觉困难……
“呵……”后泠兀自笑着摇头。突兀地笑声带些许的凉意在空气里回荡，声声沁入心脾。
待后泠再望向他时，眼底一池怜悯。轻启薄唇，字字如石，绵绵砸向他的心底，“沈彧，值得吗？”
他直呼他的名字，还竟然问他值得吗……
沈彧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亦静默地回望着他。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的情形的确有些诡异。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沈彧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落在对面半开的窗子上，久久之后，才张开了唇瓣，“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清冷的声线逸到空气里，轻若恍闻，让后泠有片刻的失神。
“放过他们。”深吸了一口气，后泠被空气呛得有些微喘，“沈彧，放手吧。”
话音刚落，便引得沈彧一阵啼笑皆非，“你这是在求我？”
“是。”后泠绝望地闭上眼睛，“就算我求你，放过他们吧……也放过你自己……”
眸光微微跳动了一下，“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沈彧垂目盯着桌案上厚厚一沓宣纸，声音细若罔闻，“你呢？后泠，你为何不先放过自己？”
后泠苦笑不已，“太晚了。”
已经太晚了啊……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溶入呼吸，它痛，心便跟着痛。倘若它死了，自己也不过成了一把灰，随风烟散，了无尘世。
心口骤然紧窒，绞痛翻涌而上，随着呼吸急促，唇瓣愈渐苍白。
沈彧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没什么。”后泠抚着胸口，不住苦笑，“皇上，拜托你，把她身上的母蛊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