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成歌

第28章


 
可是我介意。他如此答我。 
我的心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就像一张嘴,放肆嘲笑我的下贱,那笑声让我作呕。 
我心已成灰。 
 
☆、074:番外—袭玉【此章为误发,勿点】
 
我永远忘不了十三年前的江南。
血腥的风放肆嘲笑,漫天的黄叶。
一群恶魔闯进我的家,刀光剑影,从此,我便孤身一人开始流浪。
哦,不,我还有个妹妹,叫袭瑶。
我们拼了命地往前跑,身后仿佛是一场腐烂变质的噩梦,总让我作呕,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只能一直跑,一直跑。我想,也许前方是春暖花开,有良人一枚,可以托付终生。
有时候上天真是公平,你碎掉了一场梦,它便再还你一个。
江南烟雨朦胧,我生活在这里十多年,突然有那么一瞬,看不懂这凄迷的风景。
我那一刻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善良敦厚的爹娘,想起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想起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原谅我的肤浅,我只是觉得所有美好转瞬即逝太仓皇。每每想到这里,我便不可抑制地哭,哭得歇斯底里。
袭瑶被我揽在怀里,她这样瘦小,圈在臂弯就像给了她一个避风的港湾。
我们要开始流浪,她这样瘦小,我要怎么办才能给她一个温暖如初的家?
我哭得有些气短,她软软的小手轻轻地在我背上一遍一遍地轻抚。
那一刻,我便有了坚定的力量,即使去流浪。
“你在哭?”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磁性十足的声音,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还没等我开口,我便感受到袭瑶从我怀里仰起一张小小的脸,乖巧的回答,“不是我,是姐姐。”
我几近狼狈地抬起头,眸子里刚好倒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面若桃花,眉眼如画。
遥遥一望,便是万年。
他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同样是绝等容颜,沉稳老练。
我们被他们带去了京城。我不知道为何会义无反顾地跟他们走,就像我不知道很多年后所有真相揭开以后的丑恶一样。
我知道他一定地位不俗,这一点看他们的着装便可知道。但我没有想到他的地位竟如此不凡。
那个眉眼如画的男子领着我们进了逸王府,而另一个男子马不停蹄地回了宫。
是的。那个回宫的男子便是当今皇上沈彧。而眉眼如画的男子则是沈彧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今的逸王爷,唤做沈暮白。
在逸王府,他对我们很好,特别是对我的妹妹—袭瑶很好。
我很欣慰,终于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好好地疼我的妹妹。
这个眉眼如画的男子会对我笑,虽然笑里满是疏离。
你知道的,疏离是他的本性。
我每每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是我傻,也许是我后知后觉。
一年之后,我做了王府的管家,而我的妹妹,却是未来的逸王妃。
 
 
我有幸见过他和袭瑶一起游园。他冲她笑,眉眼尽是温柔宠溺。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和袭瑶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我的心口开始剧烈的疼,新伤夹着旧伤一起煎熬,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每每夜里疼得醒来,我都会望着星空,看漫天繁星。我想起袭瑶曾说她有一个梦,就是摘下四颗星星。一颗留给自己,一颗给爹,一颗给娘,而最后一颗,给我。 
我坐在屋顶,看着满天细小的光芒,做着支离破碎的梦,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是我明明知道,过不去的只有沈暮白。 
我爱他,他不爱我,他深深爱着我的亲妹妹,多讽刺。 
就在他们大婚的前一天,袭瑶却突然消失了。 
他发了疯地找,找了三天,三个月,三年。可这世间再没了她的踪影,她于他,仿佛就是一场单薄的梦,梦里醒来,才知一切皆空。 
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我知道。 
那段漫长的时间,我竟然宁愿再也见不到袭瑶。我爱沈暮白,我想得到他,就是这么简单。 
事实证明,我依旧是傻。袭瑶走了,他便开始风花雪月,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却从来没有我。 
有一次我发了疯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也姓袭啊,你把我当做袭瑶的替身吧,我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他如此答我。 
我的心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就像一张嘴,放肆嘲笑我的下贱,那笑声让我作呕。 
我心已成灰。 
 
☆、075:番外—袭玉(2)
 
我学会冷眼看他身边风景旖旎,我知道,再美好的风景,也长不了。
我突然觉得这些女人可悲,觉得沈暮白可悲,所有一切在这个爱与不爱,聚散离合的牢笼里的都可笑可悲。
而我总是后知后觉,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我才最可悲。
沈暮白从外面带回一个女人,她说她叫落歌。
多讽刺,她明明有张跟袭瑶一样的脸。
沈暮白开始离不了她,也许他不知道,他的情绪会因她变幻无常。这样的情况是在袭瑶离开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的。
所以,我开始惶恐,袭瑶回来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又回来了。
我开始害怕,我却不敢争取些什么,我没资格,我知道。
我只是王府的管家,而她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兜兜转转一圈,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在新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跌跌撞撞地找到他,又一次跪在他面前。
我喝了许多烈xing酒,我有些醉,醉得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我那晚似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像个疯子,总是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哭这些年的爱而不得,我笑这些年的痴心妄想。
我记得我告诉他,若不是十三年前你那句“你哭了?”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爱恨纠缠,我再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他似乎有些迷惑,因为他反问了“什么?”继而一怔,轻轻地告诉我一句话。
那句话真轻柔,那是我痴缠六年都换不来的温存呵!此时此刻,却犹如一声惊雷,把我劈得粉身碎骨。
我一如十三年前那般歇斯底里地哭。
哭我这些年的爱而不得,哭我这些年的错付真心。
为什么真相总是这样残忍?沈暮白告诉我,你爱错了人。
他还告诉我,十三年前那场江南邂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有他那沉稳的皇帝哥哥,鬼差神使地问了一句——
“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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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悲剧重演。
沈暮白在新婚夜被人暗杀,王府付之一炬。我只身一人离开王府,一路跌跌撞撞,不曾回头。
我去了南山庵,那里香火鼎盛。
了尘师父问我缘何至此。
我答,只为与尘世做一个了结。
了尘师父笑而不语。她只是把我引到一间封闭的小屋,她交给我一把钥匙和一把锁,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自行揣摩。我把自己锁在那个小屋,三天三夜。 
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当我再把自己放出来,看到头顶亘古不变湛蓝的苍穹,突然释然地笑了。 
了尘师父终于答应替我剃度,她赐我名号,了凡。 
和她多么相像的名字,我又笑了。 
很多年后,当我做了南山庵的 
住持,一个师妹一天跑来跟我说,师姐师姐,你看那个男子又来了。 
我闭目敲着木鱼,那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过了这么多年,当真有了灵性。我仿佛又看到了尘师父笑而不语的样子。 
她临终前跟我讲了一个故事: 
某日,坦山和尚与一道友一起走在一条泥泞小路上,此时,天正下着大雨。 
他俩在一个拐弯处遇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因为身着绸布衣裳和丝质衣带而无法跨过那条泥路。 
“来吧,姑娘,”坦山说道,然后就把那位姑娘抱过了泥路,放下后又继续赶路。 
一路上,道友一直闷声不响,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向坦山发问:“我们出家人不近女色,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是很危险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那个女人吗?”坦山答道,“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 
所以,卿桦,对不起。即使我知道你在南山庵门前候了那么多年,都没出去见过你。 
就如同你从未踏进南山庵一步一样,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回不去了。 
现在是武林副盟主的你,和身为了凡的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076:番外—落歌(1)
 
君姒香婀娜升起,当袭管家把汤药送到我跟前,逼我全部喝下去之后,我沉沉地睡去,然后我断断续续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回江南,我依稀又见到了那个时常在我梦里出现的少年,白衣胜雪,眉眼如画。画面失了真,只能依稀看到他自柳絮纷飞之中浅笑着回过头,眼底仿若嵌了明媚的春光。
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月明星稀的夜幕,哭哭停停。
突然从门外闯进来的小丫环被我这幅模样吓了一跳。
她抖抖嗦嗦地问我,“夫人,你怎么还没……”
还没死,对吗?
我笑着问她。看着她眼底蓦地凝结的惶恐,我突然觉得喜悦。
也许我该感谢很多人。
感谢袭玉,我的亲姐姐。若不是她送来这碗毒药,我还真害怕自己到底会行尸走肉到什么时候。
我该感谢后泠,是他送来的君姒薰香,恰好和袭玉的那碗毒药起了反应,又好巧不巧地解了深重在我身上的情蛊。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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