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炮灰？

晚上睡的早，其实是真的没什么可玩的。之前准备着刻一副麻将，只不过自己动手有时候真的不能够丰衣足食，手指头磨得出血也没刻出几个像样的竹木方块。后来干脆用四个方块和一个沙包，玩起了竖麻将牌接沙包。只是玩了这么久也腻了。
    晚上的饭菜很好，还多了一条鱼。躺在床上一面回味鲤鱼背面的味道一面闭着眼数绵羊，绵羊数到五百的时候吃完饭就出去送碗筷的恬妞终于回来了。脚步轻快，看来心情不错。
    “小姐，先洁面涂了面膜再睡。”
    我翻了个身面朝下，还打了声呼噜。恬妞这丫头，挺有恒心，偷偷溜出将军府找医馆配了什么美白配方，每天加水加面调成糊往我脸上招呼，洗完澡还要往身上招呼。除了白芷、白附子、白芨、白茯苓不知道还加了什么，那个味儿可真是，闻多了很不喜欢。
    “小姐别装啦，现在才戌时三刻，你什么时候这时辰就睡着过？前面酒席也刚散呢。”
    恬妞开始倒腾东西，筷子和碗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面还听见她道：“小姐也别气，将军没洞房，吃完酒直接走人了。”
    咦？我翻身问：“去哪里了？”
    恬妞一副了然的神色让我很是懊恼。
    “进宫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今晚就不回来了。听说那边院子里过来的陪嫁丫头正生气呢，连喜婆都被赶出来了。小姐起来洁面。”
    “洗过了。还有，以后见到那边的人注意礼节。”
    “奴婢知道！”恬妞拖着腔调笑，“滴了醋，再洗一次。”
    叹口气下床，接过湿巾拍在脸上，瓮声瓮气地说，“其实恬妞，我上次的美容心得说错了。其实不用隔一天就做一次，有时候隔三天才可以。”
    “嘻，我都问过大夫了，说是隔天做最好。小姐自己看，脸是不是白了很多？”
    乖乖的坐到桌子边任她折腾，恬妞一面用木片往脸上糊东西一面道：“我就说，将军心里还是有小姐的，瞧瞧，第一夜就不入洞房，这在普通人家也是不许的。”
    这孩子，脑子还真简单。
    “小姐别动，滑下来了。”
    继续仰头，等到满脸黑糊糊恬妞才满意的放下药碗，还惯性的用木片在我脸上拍了拍。
    “哟，妹妹这是做上面膜了？”依旧是那道黄鹂出谷的声音。
    我顶着一脸黑泥僵硬的回头，保持嘴巴不动道：“民女给夫人请安。”
    “姐妹之间，算了。”
    本来也没准备跪，顺势又坐了回去。
    柳莹玉妆还没有卸，只身上的喜服换成了普通水红色的纱裙，配上鹅黄的裹胸，事业线很让人羡慕，怎么看怎么艳光四射。
    柳莹玉坐到桌子另一边，两指夹起桌子上的碗看了看，闻了一下扇扇空气又扔了回去。
    “呛到夫人了，民女有罪。”
    柳莹玉眼尾夹过来，嗔怪地皱了眉头笑了一声道：“妹妹这是真失忆了？得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们姐妹说会私房话。”
    我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是到什么环境里都很适应。丫鬟翠羽不甚友善的看看我，我仰着脸鼻孔对着她以示轻蔑。恬妞倒是听话，轻推了我一下低着头出去了。
    柳莹玉又冲翠羽道：“出去吧，外面等着就是。”
    翠羽斜了我一眼，才不甚情愿的转身出门去了。
    我端着脸看柳莹玉，指指翠羽道：“你们俩还真像。”
    “哪里？”
    “不用仰着头都是鼻孔朝天。”
    柳莹玉嘴角抽了抽，轻托着下巴打量了我半天说，“你命倒是真大，我当初还以为你真死了。刚才竟然有人说这园子里有个叫谢敏的，我过过来瞧瞧吧，还真是你。不过，又漂亮了哈。”
    “嗯，我有奇遇，不但活下来了，还习得一身绝世神功，有助于美容养颜延年益寿。”
    柳莹玉嘴角又抽了抽，“怎么还那么贫？”
    “你呢？怎么就愿意嫁给箫将军了？”
    “你觉得我不愿意能成吗？”
    “难说，谢老爷谢夫人那么疼你。”
    柳莹玉叹了口气，皱着眉颇有些古代闺秀愁思的那份淡淡的哀愁。唉，我也叹气，人和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记得分手时我拽着林晟不放，他怒急了也对我说过，你看你，是比莹玉漂亮那又怎样？可你有她那份气质吗？你边吃东西边说话，还会发出声音，放屁都不知道避着我一点，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和朋友开些不搭调的笑话，做些不着调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在乎别人的目光！知不知道我也想要唯美的爱情……
    结局很唯美，两死一残。
    “柳莹玉，你觉得宋先生怎么样？”我抬手按按脸上的药泥，顺手将流到脖子上的水擦掉。
    “怎么，忘记疼了，又惦记上人家了？”
    “是啊，我这人恋旧呗。”
    “很好呀，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追到他。”柳莹玉又抬袖扇了扇风，勾着嘴角道：“上次的话我还没说完你就死了，其实我是想说，你没必要恨我吧，他要真对你好，能让我抢走吗？一定程度上，你还得感谢我帮你揭开他的本性。”
    这次我是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晟是不好，但结局有点太残忍，不过都过去了，再说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不知道他听闻我从楼顶坠落摔成肉泥，会不会伤心那么一下下。
    “行了，我走了，你活着就行，以后就算有个伴儿了。”柳莹玉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依旧仰着脸的我，勾唇一笑，摆了个妖媚的姿势说：“你看，漂亮有时候有很多好处。比如，不用每天脸上糊一坨黑泥。”
    我也扭了下腰跟着笑，“是啊是啊，夫人伺候好将军喏，祝你早生贵子！”
    柳莹玉收了笑，挺挺胸出门。
    唉，都什么人呐，无聊至极。脖子酸疼，仰着脸摸到床边躺下，打了个哈欠继续数羊。也不知道哪一只羊带着我入了梦，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个人骑在马背上策马驰骋，马是棕色的。奔了一圈回到骑着枣红马的那人身边，伸手贴着她的脸轻抚了抚，触脸温柔，目光亦是缠绵。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前方策马奔去，前面那人弯弓射箭，后面那个笑着策马追上，冲着前面那马屁股就是一鞭……草原上还留下一连串的笑声。
    多么狗血又熟悉的一幕。迷糊中费力思考，脑中突然冒出来三个字——霜/花/店！我一惊打了个哆嗦醒过来，耳边听见恬妞细柔的声音。
    “小姐醒啦？还没擦干净，继续睡吧。”
    我闭上眼让她继续擦洗，脑中乱糟糟的回想着刚才那梦，棕色马的是大胡子，枣红马马背上是谁呢？宋思成？路马力？嗷，太雷了，里外通焦！
    迷迷糊糊又入眠，不知道什么原因，整夜梦不断。梦依旧清晰，这次没了马，只有我在一片迷雾里奔跑，后面一直有人在追。还好，梦里的我力气十足，虽然后面那人怎么也甩不掉，但最起码到恬妞过来喊我起床那人也没能追上我。这个无趣又坑爹的梦，让睡了一觉的我浑身酸痛，洗脸的时候还哈欠连连。
    恬妞取早饭回来说，柳莹玉被人请进宫了。这个倒是可以理解，前太傅的宝贝闺女，当朝大将军的夫人，怎么着也得和皇后什么的搞搞关系。
    刚吃过中饭这基本没人踏进的园子里又来了人，小路是也。恬妞最近活泼了不少，只是见到他习惯性的低眉顺眼。小路也不客气，进来直接说，“将军请姑娘进宫。”
    我一个激灵，“今天有事，哦，还要给将军做鞋。”
    路马力眉头一皱，“姑娘还是快些。”说着很不屑的出去了。
    我看着手里还没放下的筷子叹气。要知道不吃这么饱了，进去受了什么刑，受不住再吐了就不好了。有损仪容。
    极其缓慢的换了一身不算太磕碜的衣服，恬妞帮着重新梳了头发，纠结了半天，还是让她盘成了已婚的发髻。出来时小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面无表情的在前面带路。我小跑着跟着，很巴结的问：“那个，路副将，您知道将军唤我进京什么事吗？”
    路马力凉飕飕的扫过来一眼，“姑娘不清楚什么事？”
    我一噎，摇了摇头。
    路马力不予多说，大跨步的出了府门上马，我看着马车旁站着的太监，脚底开始冒凉气。
    “公主，请吧。”小公公尖声尖气的开口。
    我笑了笑，“公公客气，我不过是个粗使丫鬟，那什么，公公坐，奴婢跑着就行。”
    小公公神色一厉，“莫要贫舌！”
    我冲一路跟过来的恬妞摆摆手让她回去，弯腰上马车时习惯性的看了下四周，快速考虑了一下逃跑的可能性，两侧手持长矛的兵很肯定的告诉我，可能性依旧为零。
    一路上忏悔自己住在大娘家时太过仁慈，不该为了顾及大胡子傻愣愣的等着他去接，最后生出逃跑的心还时间太晚。如今好了，进宫呢，皇帝随便一个借口，我基本也就活到头了。最重要的，如今娶妻的将军大人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精力保我呢。
    皇宫不是好走的，就连路马力过了两道门就卸了佩刀。半途换了领路的公公，没想到竟然是娘娘腔。我有心套套近乎，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讨好的表情做了几次都白费。我垂着头捣着小步子尽量不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跟着他走了半天，和路马力分道扬镳。又走了一段忍不住问，“敢问公公这是带我去哪里？”
    娘娘腔扫过来一眼，尖声尖气的反问：“你想去哪里？”
    怎么大家都这样？我讪笑着重新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娘娘腔带着我一拐又一拐，走进一处花园，冲假山的方向努努嘴道：“去吧，动作快点，不然谁都不好做。”
    说罢退出花园，留我一个站在太阳下却冷汗直流。去吧，去哪里啊？如果我怀疑那假山后面躲着一个男人，然后突然出现来一个奸/情四射，我会不会直接就被咔嚓在这园子里了？这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第几次抬袖擦汗看向假山的时候，见到假山一角凭空出现一只男人的脚，我心里一惊，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