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剖析日记

103 番外一 婚典现场


一直到很久之后,江湖上都还在锲而不舍的津津乐道出云山庄少庄主与谢家二小姐的那一场盛世空前豪华婚礼。
    在经历了长达几乎一年的,被当时有幸在城外围观过谢家新娘的轿子经过的武林酱油们不厌其烦孜孜不倦的在茶楼青楼小倌楼中唾沫横飞的各种渲染后,几乎是整个江湖乃至非江湖的市井,就连朝廷小官小吏们都知道了,迎接谢家二小姐的红毯甚至比迎接当时单枪匹马剿灭魔教归来的秦少庄主的红毯要铺得还要远。
    足足从出云山庄大门口铺到了城外三里。
    还都是全新的。
    曾经被用来迎接秦止和第一次迎亲的红毯在少庄主的亲口授意下全一把火烧光,以示出云山庄对于谢家二小姐嫁过来的重视之意。
    当然,在出云山庄完全不惜血本的大派银子,和几位管事出色的斡旋能力,以及秦止那独自一人就几乎颠覆了整个魔教的英勇事迹的掩盖下,基本上也就没有人发现,坐在上亲席上的谢家家主的脸色其实黑得和锅底一个色儿,从坐进席位上到整个娶亲过程结束,别的啥事没干,就在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闷酒。
    和第一次活活被关莺搅了局的婚礼上,谢家小姐自己掀开轿帘大踏步的走进出云山庄的大门不同,这一次被喜帕盖得严严实实的新娘是被推出来的。
    对,没有看错,就是被穿得一身喜气洋洋的喜娘推出来的,旁边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个一脸菜色的谢家大小姐谢长绫。
    紫檀木镶金扶手的轮椅,被打磨得光光滑滑还特意在手挨得到的地方都特意套上了狐皮套子以防凉手,每一处接口木楔都被打磨得极为合锲,以至于完全不会武功的喜娘推起来,也没有人听到一般再怎么小心都会响那么两下的嘎吱嘎吱声。
    原本就已经沸腾得差不多了的江湖再次狼血了。
    虽然所之前对于秦少庄主落日宫主和谢家二小姐同归于尽的消息江湖上基本上没几个人信,但几乎所有人都牢信了那么几点。
    谢家二小姐是绝对被落日宫主给掳走了的。
    而秦少庄主之所以会失踪,那也铁定是追着落日宫主去抢回自己的青梅竹马的。
    至于之后单枪匹马差点颠覆魔教,则被所有人板上钉钉的确认成了,秦止对于谢家二小姐的英雄救美的衍生物。
    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贯都是被广大江湖群众所喜闻乐见的事,秦止和关莺此举恰恰好就像瞌睡赏了个枕头一般,对得恰到好处。
    于是再加上现在谢家二小姐那比先前瘦弱了不少的身形,连路都走不得了的形态,以及被风一吹差不多就要没影了的风姿。
    和最开始所传言的落日宫主五大三粗个性粗豪,每天在落日峰那么冷的地方都只是豪放的只围一条虎皮裙,敞着胸脯露出精壮彪悍的胸脯,以及迎风晾着那一胸脯豪放胸毛的形象。
    一时之间说谢家二小姐以死相逼不惜跳崖故摔断了腿骨废掉了一身武功最后终于保住贞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等到了秦止的有之。
    说谢家二小姐最后胳膊抗不过大腿去被落日宫主摧残到形销骨立连走路都成问题了的有之。
    说谢家二小姐由于死都不从落日宫主所以被每天抽打鞭打不给饭吃各种大刑伺候的有之。
    甚至说谢家二小姐由于抵死不从落日宫主,乃至每天都破口大骂辱及整个落日宫先祖八辈子,以至于落日宫主勃然大怒勒令手下一干同样裹着兽皮裙晾着胸毛的汉子们把谢家二小姐轮了又轮,最终导致谢家二小姐从此万念俱灰自毁容颜武功尽失走路不能的也有之。
    当然,不管过程如何,所有传言的最终结论就是。
    秦止在谢家二小姐已经被沦为残花败柳,甚至很有可能还怀上了仇人的孩子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大度的接受这段姻缘并且将落日宫主的孩子视为己出的博大情怀简直是太伟大太博爱太宽广了啊!
    据后来秦止看情报时,刚刚好轮到的倒霉催在书房伺候的司商不怕死的透露出来的消息。
    自家少庄主一言不发的看完了基本上厚得能订成一本册子的,专门关于他和关莺各种婚前婚后以及关莺如何身陷落日宫的所有情报后,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把册子凑到灯边,看着一大叠纸全都烧得连片角都看不到了,才抬头看向司商,平静万分的开了金口。
    “都养了这么久了,少夫人怎么还没怀孕?”
    这些都是后话。
    成亲行礼当天,哪怕就是在堂上安然受礼的谢家家主,都没能看到自己这个便宜金贵的二闺女到底长啥模样。
    当然,行礼过后成亲第二天他也没能看到。
    谢家二小姐甚至连门都没回,一被抬进出云山庄的大门立刻被藏进了隐藏得最深,护卫得最周全的单独院落里。
    整个出云山庄,能够进得了少夫人院落的除了以前就见过关莺的司商伯予朱管事,以及一个被秦止特意精挑细选出来的,家身绝对清白思想绝对忠诚态度绝对端正的,关莺的贴身丫头之外,就只有秦止和秦止他爹本人了。
    以至于后来江湖上还有好事者重新编了一本江湖美人谱,排名榜首的就是忠义当头,深居简出,神秘莫测,压根没人知道到底长什么模样的出云山庄少夫人。
    秦止紧走两步,绕过关莺,挤开喜娘,才刚来得及冲着戳在一边气得脸色发白的谢长绫点了头算是致意,还没等推着轮椅走上两步。
    就见高头白马分开人群,马上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身形,通身锦袍,一身气派,及奔到面前时狠狠一拉马缰,整个人轻盈跃起,从秦止头上越过,又刚刚好绕过关莺,稳稳落在新娘面前,恭恭敬敬单膝跪下。
    前一刻还在纷纷乱乱议论不绝的人群瞬间静止。
    站在前面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站在后面的开始玩命踮脚伸长脖子,甚至站在房顶上的已经开始为了好位置而掐了好几轮了。
    秦止没动,关莺从喜帕往外看,也就只能看到面前挡了个穿得和朵花一样的,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的人的衣服下摆。
    赵墨半天没开口,只管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个锦盒默默朝上举着等关莺来接。
    秦止也就默默的看着赵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傻不愣登的保持着献宝的姿势。
    关莺压根看不到赵墨腰部往上走的动作,只当这人是来找秦止的,也就默默的坐在椅子里等着秦止处理完了好继续走。
    周围越发寂静。
    屋顶上在你死我活打了几轮之后,新的座次也就定了下来。
    所有目光都淡定而又灼热的在关莺和赵墨身上扫射来,扫射去。
    最后还是赵墨没能扛得住,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提示关莺自己的存在感。
    “今逢出云山庄少庄主和谢家二小姐大婚盛典,敝上落日宫主特遣小人来为谢家二小姐送上贺礼。”
    于是,原本应该在赵墨话音刚落就立刻爆发出比先前更加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的人群,大概是被赵墨这番完全没脸没皮的说辞给砸晕了。
    一直到关莺喜怒难测的点了点头,接过锦盒,又伸手亲自将赵墨扶起来,秦止推着关莺往前走了两步,俩人一块儿默默的看着赵墨翻身上马再次扬长而去之后。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一个下巴砸在地上的姿势,作声不得。
    所以说,这一定是示威吧!
    果然是示威吧!
    绝对是示威吧!
    绿帽子戴到这个份儿上,还能够喜笑颜开的把给你戴绿帽子的人遣来的使者平平安安的送走并严令不许人追杀不说,还要派人沿途当珍惜物品来重点保护。
    这得是多么伟大高洁的情操外加上脑子被陨石砸晕了的货才做得出来的二缺事啊……
    武林人士不论名位高低年龄大小男女老少,看着秦止背影的目光无不充斥着浓浓的同情,和“出云山庄的少庄主也有戴绿帽子的一天,老子总算是等到了”的幸灾乐祸。
    只不过谢家一直站在秦止身边,和关莺寸步不离的大小姐,脸色是越发的绿了。
    “你到底对谢长绫做了什么,她能气成这样?”就和关莺不会去问秦止,她这个谢家二小姐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样得到谢家认可的一样,秦止当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问关莺到底和谢长绫说了什么,能把个涵养一直甚好的谢家大小姐气得连人前的礼数都不顾了,从头到尾一场婚礼全和她爹一块儿在摆黑脸。
    知道的知道那是气的。
    不知道的还在夸赞谢家上下同心,把二女儿宠得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出嫁。
    被喜帕捂了整整一天的关莺终于在秦止毫无顾忌的开口之后,确认了周边的安全,一把就把喜帕给掀到了地上,上下左右晃了半天的脑袋来疏松筋骨。
    “她一条路上就没歇过嘴,从你和谢小容是如何恩爱,说到我是如何卑鄙利用身份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武林爱侣,又说我现在要武功没武功要手下没手下要势力没势力,嫁过来整个一赔钱货,还不如谢家,就算是散花簿地金莲都没了,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武林世家,声望和银子总有那么点,出云山庄真要急起来也能帮得上忙。”
    秦止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关莺絮絮叨叨说完,伸手替关莺把头上重得不行的金子头面给卸下来。
    “那你怎么说?”
    关莺似乎是颇为惊诧的看了秦止一眼。
    “真难得,你不去找谢长绫的麻烦,怎么,最近想要行善积德了?”关莺倒没多去想谢长绫给她下的那些话,本来也都是些隔靴搔痒不痛不痒的东西,她都懒得去正儿八经的下手对付。
    秦止似乎是颇为同情的拍了拍关莺,摇了摇头。
    “你没听到,司商已经去办了。”
    关莺:“……”
    好吧,她就不该觉得秦止这种货色是会大发慈悲有善心的。
    晃晃肩膀,关莺颇为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当着她的面碰了两个轮椅里的机括,她怎么样我不知道,喜娘是被吓得够呛,如果不是我说她下轿子要敢再抖我就把机关全招呼在她身上,估计她连轿子都不敢下的。”
    秦止:“……”
    他就知道……关莺这种人,就算是武功全失,也不可能是能让人踩到头上去的省油的灯……
    房顶上依然在坚守岗位锲而不舍听墙角的伯予朱管事和赵墨齐齐打了个冷战,默默的散了。
    屋内红烛摇曳,锦帐银屏。
    一室旖旎外,唯独屋角冷冷清清地上堆着一堆礼物,赵墨所送锦匣子放在最上。
    关莺连开都没开。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既然赵墨能够腾得出时间来给自己送礼,那么落日宫内大概也已经彻底折腾完了。
    当初自己给三堂主说的是谁将落日宫拱手于人谁就是叛徒,自己倒了之后右长老跟着也玩完,唯一留在最后捡便宜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里面装的是谁的脑袋,自然也就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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