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母亲，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陆优反趴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朝账本看去，三夫人嗔视了一眼道：“坐好，哪家的姑娘像你这个样子。”
  “母亲我想看看。”陆优如今也不怕母亲生气，依然笑眯眯的凑上去，三夫人无法，只得把账本摊在陆优面前。
  陆优看了几行后，对母亲说：“母亲，其实这账本并无什么大问题，只是糕点的价位定的或高或低，像这个糕点，原料比较贵，为什么卖的比原料普通的糕点还要便宜，这个八宝糯米糕，却卖的十分贵，八宝一向是用来祭拜的糕点，虽然不便宜，但我们以前在陆府采买的都是两三百个铜板一斤，没有五百个铜板一斤的道理，还有这个，我们店里来来去去也就这几样，一年都没推出新的糕点，大冬天的还坐着马蹄糕，大夏天还做油油腻腻的猪肉糕。”
  陆优一口气总结了几点，倒把三夫人说的愣了。
  “你从哪学来的看账本？”三夫人关切的问着女儿。
  陆优丝毫无惧，回答道：“母亲当家那年，优儿一直跟着母亲，母亲看账本时常不知觉就念出了声，优儿在一旁听久了也懂得一点，再说这账本无非是记录的是买卖银两，一进一出，两相减去就算出来，比母亲那会的账本还要简单。”
  三夫人听完心里一阵暖，连带着陈嬷嬷都欣慰的点头，五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那优儿来看看，定价该怎么定？”三夫人有意考考陆优，陆优也不急，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母亲欺负女儿，女儿又不知道原料的价格，不说别的，伙计们工钱女儿都不晓得，怎么定的了价格。”
  女儿故意一副扭捏样，倒把三夫人逗乐了。
  “那你说说这推出新的糕点是甚么？”
  陆优见母亲今天是有意询问，既然搬出了陆府，如今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这个铺子就是她们今后的生计，怎么能不好好经营，放任着么随意下去呢？
  “女儿幼时读过不少传记，书中也有不少描写各地吃食的，女儿有些记得清清楚楚，可以写下来，母亲若是觉得可行，便试着做做？”陆优探视性的询问，小脸抑不住的兴奋。
  “噗呲。”三夫人与陈嬷嬷都乐了，陆优大急：“女儿说错了吗？”
  琪心绷着的脸也垮了，笑道：“五姑娘，那书本上的东西，怎么能当着呢？况且那是传记，谁知道是真的还是人编出来的，就算真的有，材料如何找来？”
  “怎么会没有呢？传记是人写出来的，便一定有，难道糯米，艾草，春笋，肥猪肉都没有吗？”这会儿陆优斩钉截铁的说。
  “咦？这些倒是有，只是艾草不是普通药草吗？药店里都是有的。”陈嬷嬷一听到是好奇，遂同三夫人说道：“夫人，不如就试试看罢了，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作料，老奴这就是去买来。”三夫人也一脸觉得有趣的点点头，宝桐乖巧的搀着陈嬷嬷出去了。
  里头的啊壮干完活，候在门外，早已听见里头众人方才的话，隔着门窗说道：“夫人，账本原先是崔东家的侄子记得账本，后来那大官爷接手铺子也不使人来打理，就一直这么记下去了，几个伙计都不识字，唯一识字的就是翰子。”
  三夫人一听是啊壮的声音，招手让琪心开门给啊壮，说道：“我正想问你呢，这个小隔间倒是摆弄的不错，先前的铺子买来就有的罢”
  啊壮回到：“原先是没有的，崔东家加盖的，他说这糕点铺子总有大小媳妇过来买，这个隔间是让她们避避嫌用的，不过这乡里间都是熟人，这隔间从来没接待过女客人。”
  三夫人倒是觉得那崔东家可乐，想必是从哪听来的大户规矩，硬是安放在这乡里，遂即打趣道：“以后这隔间便继续用着，我往来看看也方便，说说伙计们工钱的事吧。”
  啊壮突然着急道：“夫人，原先是小人们不识好歹，那涨工钱的事都是小人们起了坏心思，可不敢再提涨工钱的事了。”
  “慢着。”三夫人好笑的打断道：“别急别急，我是想算算本钱罢了，至于涨不涨工钱，前头的东家怎么说的我管不着，不过打今起，咱们多赚多分，少赚嘛...只盼生意兴隆！”
  “夫人说的是，我们都是养家糊口的，夫人盼着便是小人们盼着。”
  “那你给我说说伙计的情况，分工，一个月工钱，还有轮班事宜。”三夫人抿了口茶，似乎为茶叶质量不佳而有些不满，眉间轻皱。
  “店里伙计一共有四个，加上我一共五人，翰子识得些字，便做记账的活，其余的啊东，二狗都是帮打下手的，啊吉是打杂的，平日里做完每天的糕点大家就轮流看铺子，也没有特别规定时间，阿东二狗两个学徒一月工钱七百铜板，翰子九百，阿吉四百，我一两。”啊壮回答的清楚，三夫人也提笔记下，有些疑惑道：“为何那阿吉的工钱这么低？”
  “因为阿吉是个打杂的，专干些打扫搬运的活儿。”
  “那也太低了吧。”琪心在一旁有些错愕，她在陆府当丫鬟一个月都有二两银子，莫说她了，就是三等的丫鬟一个月都有七八百铜钱。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干活吧。”三夫人合上本子，交与琪心保管，然后问女儿：“你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提给阿吉涨工钱？”
  陆优自信的回答道：“因为店里的伙计虽然分工有明，但是若是单单给阿吉涨了工钱，其他伙计一定不满，不若先慢慢考察，若是阿吉有别的本事，或者店里收入涨了，一并给伙计涨工钱，倒时也不会有人埋怨，只会夸母亲是个好东家，岂不更好？”
  三夫人一呼：“我的好女儿。”忙把陆优抱在怀里，朝着琪心夸耀道：“谁说别人家的大家闺秀好，我看我们家的优儿不比人差，你看看那个四姑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颤的，拿起针线活半天都绣不出一朵花，有啥子好的！”琪心瞧着三夫人一脸炫耀，忙接嘴夸，直把陆优夸得小脸埋在母亲怀里，耳根子都红了。
  几个人打趣着，这会儿，陈嬷嬷与宝桐便来，手里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的便是陆优说的原料。
  宝桐好奇道：“五姑娘，这是要做些什么？”
  陆优取来纸笔，细细的写上制作过程，写完拿给陈嬷嬷看，陈嬷嬷打着包票应承下来这活儿，陆优要做的，不过是现代比较普通的清明团子罢了，艾草末与面粉混在一起，打到有弹性，包着猪肉春笋馅料，放到笼子里蒸着，最最关键是蒸的时候团子低上要放玉米叶子，这样蒸出来艾草团子清香甜，颜色深绿讨喜，蒸出来后在表面上刷上一层香油，便更加顺滑诱人了，陆优让陈嬷嬷做出两个味道，一个加了盐，香糯咸鲜。待那清明团子出来后，众人更是抢着吃，都称口叫好，三夫人也觉得味道佳又讨喜，这个时节做出来的正是应景了，宝桐很狗腿的夸道：“五姑娘真聪明！”
  陆优希翼的问道：“母亲如何？”
  三夫人手里还捏着一个团子，思索了片刻便笑道：“好好，方子给啊壮师傅看看，咱们现在就准备着，清明的时候便能卖。”
  陆优瞧着母亲与陈嬷嬷她们嘻嘻哈哈的畅想着未来，咬着团子想着如何摆布铺子，便觉得这日子变了味了，粗茶淡饭，却随性.随心...
☆、第四十四章
  随着清明节团子的推出，陆优还陆陆续续的写下几张方子，有点蔬菜叶字与糯米面团包上豆沙，上面缀着小菊花的清明青团，陆优告诉琪心这是清明节团子的姊妹。有同样用艾草包着豆沙，倒在模子里，印出印花来的印花清明团子，还有同样也是用艾草做的艾糍，材料与团子一样，只不过做出来的更加软，更加绵密。
  除了推出一系列的清明节糕点，由于寒食节与清明节合二为一的关系，这里还保留着清明节吃冷食的习惯。陆优便推出可冷食的透明春卷，说是春卷，其实根本不用炸，用金针菇、韭菜、韭黄、胡萝卜，豆芽、菠菜、鲜虾仁，纷纷煮熟，用做糕点模子剩下的面粉皮包裹起来，食用的时候沾上陆优自己亲自制造的甜辣酱，食材既新颖，又不浪费。这下，许多原本厨房里经常无用处的原料原本只能丢弃，如今却被陆优尽数的利用起来。
  看的陈嬷嬷赞不绝口，直说五姑娘活仙子。
  既然铺子开始营业了，新式的糕点也推出了，三夫人干脆便不让陆优闲着，陆优每天里要假装回忆以前看过的地方美食，还要背下来抄在纸上，又要陪三夫人看着账本，好不劳累，一群人，忙忙碌碌，很快的，清明节便到了。这日，铺子门前聚集不少人，三夫人这几天已把糕点价位重新定下了，听取了女儿说的“薄利多销”，又按女儿说的，将以前牛皮纸包裹用绳子一扎的包装形式改变，改成用低廉的礼盒，礼盒是用比较硬的纸张做的，底下需多垫几张牛皮纸，买来后，自己涂上比较鲜艳的色彩，清明节的盒子上，统统都是陆优与琪心还有宝桐三个人的佳作。
  “五姑娘，我没你画的那么好看。”宝桐看着自己手中的作品，上面画着柳树歪歪扭扭的，与五姑娘想必差远了。陆优笑道：“那你别画柳树，你就画雨啊，河面啊，别画实物。”
  宝桐为难道：“五姑娘，什么才是实物呢？”
  琪心搬起架势来，拍拍宝桐的肩膀，告诉她：“你拿纸片沾点墨汁，然后随意的洒在盒子上，这就是雨水，你要说是河面，就画几朵荷叶，画几条鱼，实在不行，画水纹总行了吧，反正洒上墨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