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第49章


  第二天大早,陆优盯着一双熊猫眼,托着腮看着账本,一直打哈欠,琪心不忍道:“五姑娘若是困了便小歇一会儿吧,账本又跑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哪知陆优摆摆手道:“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明日的事。”像是给自己打气般,重振精神,一口气便对了一下午的账目,连外头二狗道:“窦公子,您今个又来了......”的声音也浑然不觉。
  “请问,陆东家是否在?”
  这时,门口出现一位年轻官差,礼貌恭敬的问着话,二狗见来人身着着官差服,忙回道:“回大人,我们小东家在,小的这就给您叫去。”说着便蹿隔间门口,轻轻的敲门。
  陆优在里头便听见了,带好面纱,喝了口茶润喉,开门悄声问二狗:“可是有说什么事?”
  二狗估摸着,回道:“许是砸店那案子的事罢。”陆优也想到一块去了,点点头跟随二狗走到外头,一路上吩咐二狗看茶,顺带让琪心带上纸笔。
  外头那小官差对那小厮回自己那句“小东家”有些好奇,正发愣。站在一旁窦公子与这小官差也是相熟的,笑着上前叙话。
  陆优走到铺子外头的时候,只见二人早已坐下,各自捧着茶盏聊天,似乎把这里当自个家里了。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上前道:“敢问这位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那小官差与窦公子年纪相差不多,正聊着欢快呢,忽然一声清婉女声,忙打住话,寻声望去。
  佳人而立,眼眸水灵,明眸皓齿。
  “厄,咳咳...这...哦...”那小官差话憋了半晌,当着陆优的面竟也说不出话来,倒让陆优有些措手不及。窦公子坐在椅子上打趣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出手解围,更让陆优觉得此人过分,今后再也不来往了最好!
  “可是案子有了甚么进展?”陆优见官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完整话来,有些急促的问道,话毕,又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尴尬的笑着。面纱下的笑容,二人虽看不见,但那眸子亮亮的,弯弯的,倒看的齐哥儿有些入迷了...
  “厄,是,前几日在街上抓到几个街上赖皮,均供认不讳,说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来砸陆记铺子,到底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名字,直说拿钱办事。”小官差见佳人有些着急,急忙全盘脱出了,连师傅叫自己不能说的案情私密也说了。
  陆优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就猜测是陆府那边有人使坏,可能是秦姨娘,也可能是大奶奶,大爷...若真是他们,也只能认倒霉了,毕竟这事传出去不光彩,即便自家是受害者,禁不住人家家大业大的,届时倒打一耙,那么...陆优不敢想象下去,这事还是早早与母亲商量的好,这么想着,居然拔腿就走了。
  撂下了小官差与窦公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前者不解,后者了然一笑。
☆、第五十一章
  唤阿吉匆匆赶车回到家的陆优,一下车就急急忙忙的奔到屋里,却在门口呆住了。
  屋内,站了大小丫鬟嬷嬷一干人等,大婶婶坐在上座,捧着茶杯,见到陆优“哟”的一声:“五姑娘来啦!这个头,啧啧,长高了不少呢!兮儿如今也长个头了,却没有五姑娘长得快呢。”
  陆优上前行礼,叫了句:“大婶婶”,便站在一旁任由大婶婶说着什么,也不回话,脸上微笑着,大婶婶以为这姑娘害羞,打趣了两句也不说了,转过头继续与三夫人说道:“就说你们现在住着地方吧,实在不错,小时小了点,可你们屋子里头人家也不多,住着也够了,我瞧着前头那铺子如今也不错,冬天那会儿那个小笼包子,可是传遍了半个汴京啊,不过我们哪敢驾车到你这里来吃,只能吩咐小厮过来买上一些个,妹子你也别介意,婶婶说的话许是有些不好听,但是如今你们这铺子,实则不能开下去。”
  “哦?为什么不能开下去?婶婶说的让人害怕?”三夫人装出一副真是想起来便后怕的神情,大婶婶莞尔一笑道:“你瞧瞧你那铺子,赚的钱虽然多,可是架不住有人眼红啊,这行业内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可是大爷知道罢,他也说过,你们这铺子,是挡着人家发财道了,于是便有了无赖闹事和砸铺子的事,你们如今还是快快把铺子盘出去,别再开了,否则将来万一有个好歹,五姑娘如何是好?”
  “婶婶今天说的话怪让人害怕的,妹子我得好好想一想。”三夫人笑着本想敷衍着,却见婶婶忽然硬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们是舍不得这赚钱的伙计,若是你们还在陆家,那想开什么铺子便开着,谁敢闹事?可如今这不是不一样了吗?我与我们家老爷商量过了,三房的日子过得一般,带着五姑娘,若是没有赚钱的活计可怎么好?不若这铺子还是盘给我们,就当我们入股罢,这样一样陆记有了靠山,你们也有活计。”三夫人此时早已一脸愤怒,与一站在身后的陈嬷嬷一样是忍着怒气不发火的。那婶婶悠然未觉,自顾自的说着欢快:“你们若是不想管,便交给我来,我使人搭理,这姑娘家的,整天跑到铺子里头算怎么回事?铺子里又有伙计些甚的,若是被人冲撞了以后可怎么办?莫说你们现在还是姓陆,要是连累了四姑娘五姑娘,还有兮儿...”
  “这位大妈说话真好笑,三夫人一家早已经搬出了陆府,还与陆府有些个什么关系?我倒要问问这大妈,你们当初不说早已了无关系了吗?现如今看人家铺子眼红了?怎么?想参上一脚?”门口这铃铛般的声音便是窦夫人了。
  这几日,窦夫人与三夫人都闲着无事,两人一来二去的来往,窦夫人倒也摸清楚了三夫人的处境,替三夫人与五姑娘有些不值,今日窦夫人本也是来寻三夫人聊天解闷儿,没想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番话,当下有些忍不住,冲口而出。
  大婶婶乍一听这话,面色有些尴尬,朝三夫人看着,三夫人却假装看不见,欢欢喜喜的迎接着窦夫人,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那窦夫人却替三夫人不愤,这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装作无事,遂开口朝那婶婶道:“这位大妈想必是我妹子的婶婶罢?我听说婶婶家中老爷官职五品,风评极好,怎得如今见了却不似那么回事?哪有婶婶穿金的戴银的,妹子却住在这乡下地方受苦的?”窦夫人话冲,倒把婶婶身边的嬷嬷气的开口道:“哪来的乡下妇人?竟敢侮辱我家夫人。”
  “我呸!哪来的狗?竟敢当着本夫人的面瞎吠!”窦夫人嗓子一嚷嚷,那嬷嬷本就护主,如今见来人二话不说便骂人,更是怒不可歇,想她在陆府也是伺候大夫人身边的红人,怎得受这种气,当下就要上前去剐窦夫人巴掌。
  那婶婶更是装作没瞧见,捧着茶杯低头喝茶,一副看好戏般。
  那三夫人可吓得不清,朝婶婶道:“来者即是客,婶婶这是干什么?”说着就要上前拦住那恶嬷嬷。
  “妹子这话不然,这位妇人话说间冲撞了我,本就不是待客之道?妹子在陆府多年,本以为是个玲珑人,没想到出了陆府不过大半年,规矩全然忘了。”婶婶说罢重重的把茶盏摔在桌子上,言语间有些责怪。
  陆优上前道:“大婶婶,如今这里是三房的家,不是你们陆家,婶婶口口声声什么礼节,却不记得这地方如今早已不是婶婶的了吗?怎的连当初把我们赶出去说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也忘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不过当了几天小铺子里头的东家,会看几页账目,别把自己当个宝!我今日就替你母亲好好教育你,告诉你长辈说话时候晚辈该如何?!”大婶婶胸中一口气,本来今日自己便不想来的,被那个小贱蹄子蹿捻的大老爷非让自己来瞧瞧,陆记糕点是否真的如外头所说赚了钱了。这哪有送出去的铺子反要回来的道理,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面啊,如今这野妇加上五姑娘三番五次的侮辱自己,婶婶早已顾不上其他的,只想着出一口气。
  窦夫人眼见嬷嬷上前,忽的一脚踢在了老嬷嬷肚子上,大骂道:“哪来的狗东西,竟敢想教训本夫人?去外头打听打听,能动本夫人手指头的还没出生呢?我呸!”说着一口吐沫便吐在了老嬷嬷的脸上,那嬷嬷气的发抖,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夫人件事情闹大了,自己的婶婶居然朝自己的客人动手,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扬言要教训优儿,再也不怕撕破脸皮,指着婶婶鼻子怒道:“我道你是个长辈才给你两面子,到我家来撒野,打我客人,训我女儿,这就是你们董家教的好礼节?”三夫人这话一出,婶婶目瞪口呆,优儿心里替母亲暗自叫好。
  这婶婶这辈子最痛便是出生,又是个继室,好在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不过也是吊儿郎当的,读书读书不好,习武习武不会。虽然大叔叔从五品,但因婶婶这商户的出生,至今未能讨得了诰命,这便是婶婶心中的痛。
  “哼,我当是个如何的五品官夫人呢?原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窦夫人一脸鄙夷,上前骂道:“给本夫人听好了,我家老爷在府衙官差从五品,虽是从五品,但本夫人也得了个六品诰命,方才你说要好好教训下本夫人,既然要教训,那便来吧。”说着窦夫人摆出一副架势,陆优瞧着竟猜测着窦夫人是有两把刷子的罢。
  那婶婶一听眼前是个六品诰命妇人,在想刚刚自己口口声声要教训这位野妇,心里顿时抽了空,有些慌张,这会儿陪笑也不是,板着脸也不是,想了半天竟携着老嬷嬷一干人急急忙忙的便离开了,连个告辞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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