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只识东风面

22 张琴逸番外1


22 张琴逸番外1
    恍恍惚惚间,又闻到了那淡墨书香,窗外春燕呢喃,黄莺娇啼,阳光透过窗纱洒在母亲身上,她低头绣着帕子,偶尔微笑着抬头看一眼书桌前的父子,父亲握着小儿的小手一笔一画教其练字。
    再而,稚嫩地童音朗朗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
    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通篇几千字,小小儿童流利诵读,一字不差,父亲坐在书桌前摇头晃脑,面上带笑,待其诵完,忍不住夸奖几句,母亲则奉上两杯清茶,父亲若献宝似的道,“有子如此,夫复何言?”母亲目光中尽是温柔,“逸儿聪明如斯,定能圆老爷仕途之望。”父亲面色一僵,讪笑道,“还远着呢。”乳母抱一婴儿进来,父亲连忙接过去,那儿童也凑到跟前逗小弟弟,一家人其乐融融。
    想来,那时自己最幸福的日子吧,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家庭和美,幸福和谐。
    如若不是那个人的出现,我的生活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七岁那年,正在书房练习书法,父亲推门而入,同来的竟是一个高大男子,眉目疏朗,素带清雅之气,却遮不住一身煞气。身后背着一把古琴,袍袖大摆,一身说不出的洒脱之气。以后时常听到后园中琴箫合奏,却也是第一次知道,父亲也是懂音律的,不过他吹箫,师傅弹琴。
    从有了师傅,生活似多了些变化,与家人的相处时间反而少了,每日寅时起床,练武强身,那人成为我研习武艺和琴艺的师傅,他为人脾气暴躁,却很少打骂于我,有时会看着我发呆,说一句莫名其妙地话,“你跟你娘长的真像!” 那时还总觉得奇怪,我分明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娘,反而弟弟却是很相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武弹琴读书写字,后来,每年都会有两个月随师傅出去游历,总会去一个看起来神神秘秘地山谷,里面人影匆匆,却对我恭敬有加,口称少主。少主?江湖?懵懵懂懂,心有所疑惑,甚至不去深究,江湖不是我的天地。
    有了第一个朋友,一个叫自己少主的小跟班,暗夜一身黑衣,为人木讷,随着读书写字。再而,暗夜走了,师傅说他去接受特殊训练,而后不久,又带来个小姑娘,一身红衣,却没有暴躁的脾性,柔柔弱弱,惹人怜爱,取名红丝。
    年纪渐长,仪表堂堂,人言其有潘安宋玉之貌,屈原子建之才,时常埋怨父亲因何不允我参加科举。待明晓事情真相时,我已十六岁,
    我父非生父,师傅乃亲父。
    师傅陈述完事情真相后,我仍姓张,父亲仍是张若离,师傅仍是陈清平。
    张家乃是荆州永昌大族,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却在祖父一代起开始没落,不过仗着祖荫,却仍有余粮。父亲也是自幼习读诗书,为人鲜少儒酸气,却多了股墨家的任侠,在青年中举后,仗剑游历四方,谁晓得屡试不第,遂弃了科举一途,安心在家做个富家翁。
    师傅是江湖中离魂教教主,最是令武林人闻风丧胆的乃是一把拘魂琴,拘魂琴,拘魂锁魄。
    父亲和师傅相识,乃是知音之故。
    父亲吹得一手好萧,师傅谈得一手好琴。
    当年师父因教中叛徒之故,无暇照顾于我,因父亲非江湖中人,遂交于父亲抚养,前些年叛逆肃清,欲接我回教,父母却不舍,父亲与师傅至交好友,师傅也不好一口回绝。
    近些年,师傅渐觉身体不适,于是真相和盘托出,欲我继承家业,承他衣钵,历任离魂教教主,无奈自幼读书,早已立下入仕济民的宏愿,父亲也不舍我入江湖,师傅只好退而求其次,允我参加科举考试,如若此次不中,便需从他入教。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不便是为了入仕为官,施展自己的报复么?以天下为己任!
    我并不文弱,习得一身好武艺,学的满腹好文章,却看到当今圣上沉溺在诗词歌赋,书法画意当众,屡屡不理国事,邺国在边境屡屡劫掠,邱国也时常趁火打劫,无奈边防不修,军事凋敝,可用之兵不过一二,顾此不顾彼,随师傅北上游历,看到痛苦不堪的边境百姓,心中告诫自己,定要改变此种状况。
    过五关,斩六将,不出预料地顺利通过,案首、解元、会元,一路夺魁,鲜衣怒马,少年意气,已为殿试状元的不二人选,遂人早早叫出“张三元”!事事难料,多少年会元便为状元的陈规却在我身上出现转折。
    一篇文采飞扬的劝君赋却令昭文帝勃然大怒,若非座师礼部侍郎萧诚上书劝谏,若非昭文帝毕竟惜我那一身才气,不必说传胪,便是贬为庶民都极有可能。座师曾怪我鲁莽行事,我却丝毫不后悔,状元非我所欲也,扬名亦非我所欲也,我想到的是边境被践踏的土地,被毁坏的村庄,被残杀的百姓,那浓烟滚滚的大火,那凄厉惨呼的哭叫,时时出现在梦中。
    公孙丑问曰:“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曰:“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为人坦荡,自有股浩然正气,座师为我取表字:浩然!
    屡屡违背圣意,既没有歌功颂德的诗词贡献,反而屡屡写诗讥讽,于是,翰林院没进成,却外放为官。永州新县是令诸位大臣都头疼的地方,本该是土地肥沃,商业发达,却因错综复杂的世家关系,成荒废状态。座师曾警告我要小心应对,不可操之过急鲁莽行事,得过且过,待过得三年,自会将我调回京师,可我张浩然是何等人,如何肯同流合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世家大族被我夺了土地还给黎民,皇亲国戚被我罚了银子补贴百姓,座师屡屡规劝,我却我行我素,暗杀遭受过,却被暗夜和红丝打的落花流水。
    我从未想到过,红丝会对我下毒。
    虽是奉师傅之命,毒性并不强烈,却令我动弹不得,她模仿我笔迹上书请辞,而自己早已是那些皇亲国戚世家大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要除之而后快,座师四处奔走,却也只能救得我的性命。知道红丝也为我好,朝堂之争,其惨烈之处不亚于战场,她奉师父之命下毒,也是为了我的性命,但我却有了心结。
    再一晃间,师傅暴病身亡,家宅火焰大起,哭喊声回荡在张宅上空。
    离魂教新教主,张琴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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