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只识东风面

27 守得云开见月明


27 守得云开见月明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仲淹《苏幕遮》
    长烟袅袅,落日西沉,孤城已闭,一行黑甲骑士,如同一条黑龙,在烟尘之中滚滚而来,眨眼间已到秋云城外,惊得守城人面色惨白,待得一人喊出,“是羽林军,梁将军回来了,梁将军回来了——”欢呼声霎时传染了整个城门,蔓延到全城,笼罩在战士百姓心头的阴影,似乎一下子散去,梁将军回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梁羽一脸地风尘,连马都未下,便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叫城内五品以上将领到将军府内见我!一炷香内不到者,军法处置!”周侧亲兵领命而去,梁羽则率领其他人,直赴宣威将军府!
    梁羽来之前,就已下达命令,边境各地四品以上将领赶赴秋云城,共商军国大事。
    宣威将军府,恍若隔世。梁羽步步高升,底下人自然不敢懈怠,下人时时清扫,倒没有无人居住的衰败萧索,甚至城内官员为了巴结,更是将厅堂布置一新,还好都晓得梁羽幸喜简洁,对瓷器之类东西不感兴趣,布置与离去时并无特大区别,但若细心观察,会发现那桌椅俱是上等红木所致,地板也用黄梨木铺就,四周几架银烛台,被残阳红光笼罩,简简单单中,一股富贵气扑面而来,梁羽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不过半柱香时间,各个将领已陆续赶到,没办法,前段时间的整顿,梁羽的凶名赫赫,翻脸无情早已传遍全国,如今邺国入侵,正是国危家难之时,谁也不敢招惹到这名年轻主帅,以免成为祭旗贡品,立威工具。再转念一想,这名主帅其实也是甚关爱士兵的,一将成名万骨枯在他身上似乎并不大合适,虽然他坑杀过几万叛军,但于己方而言,只要有他在,伤亡俱是很小,所以士兵们愿意跟在他身边,虽然平时训练苦些,但饷银充足,更重要的是,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大!而且这位主帅对属下向来不吝封赏,如今跟随梁羽的羽林军将领也被梁羽推荐至全国各地任职,有这个强势上司做后台,自然是不惧他处宵小。
    不及寒暄,已进入正题。“张先生,把最新军报给大家说一说。”在属下面前,要维持自己主帅的威严形象,自然无需事事自己开口。
    张琴逸从梁羽身后走出来,一身青衣,仍是读书人打扮,身子颀长,文质彬彬,在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的众将领间鹤立鸡群,那不卑不亢的态势,自有一股浩然之气,竟让人生不起轻视之色,很多人暗忖道,果真是物以类聚,那梁羽将军本唇红齿白,却是煞神转世;这文弱书生也貌比潘安,更非易于之辈。
    张琴逸朗朗道,“俱斥候最新来报,薛彪大军三路南下,一下秋云,一下潞城,一下榆关。”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秋云作为秋云作为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自然也是邺国的主攻地,主力军队十五万,由邺国皇帝薛彪亲自率领。潞城、榆关作为副攻之地,分别由邺国大将赤利狐、赫连崎率领,各自领兵五万。”
    众人听闻,悚然变色,这薛彪真够下血本的,不过刚刚登基一年,便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果真一个战争狂啊。同时对梁羽前段时间的安排大加赞赏,若非梁帅有先见之明,很有可能又被打个措手不及,重蹈三年前的覆辙。
    梁羽算是这世界上最明白情报之重要性的,从掌兵后就陆陆续续派出大批斥候间谍,严密监视邺国邱国动向,自掌握大权以后,更是向邺国内部渗透,从宫廷到军队,从商户到官员,虽然官卑职轻,却能知晓大量信息,传递开来,又有专门分析情报之人,故薛彪稍有薛彪稍有整军动向后,梁羽就得出其即将南侵的结论,从薛彪南下开始,几乎半柱香时间就有一个斥候来报,情报源源不断送来,他便根据情报做出判断行动。现在抢先一步到达秋云城,便是为了以逸待劳!
    对于此次战争,梁羽率先制定下两个基准:
    第一,继续执行坚壁清野的政策,将各边境百姓迁入城内,粮草统一到仓库,集中发放。若遇敌,宁烧掉也绝不能给敌人留下半点粮草!
    第二,做好长期备战的心理准备,此次国战绝非能一战定乾坤,论军事实力我军不敌邺国,但论国力,邺国绝拼不过楚国!
    邺国打仗向来的是就食于地,对辎重要求反而没那么重要,梁羽早先下令各两国接壤的边境将领,迁民入城,万不能成为邺国俘虏,让以百姓要挟城池的情况再次出现。同时,为免出现哄抬物价状况出现,三城实行军官状态,粮食统一按人头发放,敢有虚报者,斩!敢有哄抢者,斩!敢有谣言者,斩!着实斩了不少人头,吓翻无数升斗小民,没有人敢懈怠。一时间,边境火光四起,待得抢劫粮草的邺国骑兵来时,看到的只是大片焚烧掉的荒地,三个关隘周围更是被清理的光光溜溜,连根草都不留。如此一来,大大加重了邺国攻城的难度,把薛彪气的七窍冒烟,饶是他枭雄本色,也不住破口大骂。
    梁羽一方面命令加固城池,加紧制造守城工具,另一方面严令各处将领不可贸然出城作战。野战没有与邺国比拼的实力,那守城战上决雌雄吧!
    手执旗牌,“齐英,你作为副帅,统管潞城、榆关二地,其内军事民生由你负责,绝不能放一个敌人入城,你可胜任?”
    齐英跪地,“若放一个敌人入城,大帅就取了这颈上头颅!”
    梁羽朗声道,“好,接旗!”
    齐英双手接旗,带着两地将领领命而去。
    “闻渐礼!”
    “属下在!”
    “你率两千骑兵,沿途骚扰薛彪大军,切记只可骚扰,不能正面作战。”
    “属下遵命!”
    “张邱毅!”
    “属下在!”
    “你吩咐特种营,无论用何种手段,取其将领性命,乱其军心。切记不可鲁莽行事,保存实力为重!”
    “属下遵命!”
    ……
    张邱毅离去时抬头看了张琴逸一眼,两人目光相接,身子俱是一震,张邱毅对他点点头,转身潇洒而去。
    张琴逸看着张邱毅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一个个命令吩咐下去,屋内只剩下梁羽、张琴逸二人,梁羽揉揉太阳穴,对张琴逸笑笑,“一路奔波,先生不如先去休息。”
    张琴逸点头,告辞而去。
    洗去几日来纵马狂奔的风尘,穿一身轻便衣服,烛影幢幢,时不时在地图上标注一番,待得标注完毕,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门吱呀一声打开,梁羽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张先生怎么又起来了?”
    张琴逸淡淡一笑,“只是想来看看将军而已。”
    梁羽暗暗翻个白眼,嘟囔道,“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么?”
    张琴逸不理梁羽的揶揄,反而道,“将军可是累了?”说罢,不等梁羽开口,已走到梁羽身后,伸出双手,替梁羽揉起太阳穴。
    梁羽本想拒绝,却只是微微叹口气,闭上双目,静静享受这久违的照料。
    “将军,你需要多休息。”
    “军情紧急,不得不如此。”
    “将军说过,身体乃革命的本钱,难道将军反而忘了?”
    “我撑得住,倒是你这个文弱书生,何必陪着我熬夜?”
    稍稍沉默,“我只是想陪着将军而已。”
    梁羽心一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伸手握住张琴逸左手,转头看他,“你又何必呢?”
    张琴逸眸光如波,“将军,还不懂我的心么?”
    微微微一叹,“当然懂,只是——”
    张琴逸伸手捂住梁羽的嘴,“我也懂。”忽然释然地一笑,“但是,我现在在你身边,我愿意等你,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只要我在你身边,就终会有那么一天。”他俊逸绝伦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睛中投射出的却是毅然决然,梁羽只觉呼吸一窒息,不敢直视那目光。
    听他继续在耳边呢喃,“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你我都清楚,你不会跟他,他亦不会娶你,我会等到的,一定会等到的……”
    你不会跟他,他亦不会娶你……
    忽然间,心如刀绞。
    我会一直守着你……
    那眼波,如温柔的春水,欲沉溺其间,却又闪躲开来。
    “报,邺国大军俱秋云城尚有一天路程!”
    ……
    “报,邺国大军距秋云城还有半天路程!”
    ……
    “报,邺国大军距秋云城仅有二十里,安营扎寨,与秋云城遥遥相对!”
    整个秋云城已严阵以待!
    两军对垒,薛彪,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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