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只识东风面

29 用间反间谁玩谁


29 用间反间谁玩谁
    哐当,椅子倒在地上,梁羽站起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斥候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闻将军和两千骑兵途中遇伏,全军覆没。”
    梁羽怔在那里,面色渐渐转白,眼睛渐渐变红,拄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先退下,暂且保密,否则,军令处置,懂吗?”后两字说的极为严厉,那斥候忙叩头称是,退了出去。
    梁羽闭上双眼,颓然地坐下,眼看着坐空摔倒在地,却是张琴逸手疾眼快,瞬间移形换位,将梁羽抄入怀中,感觉到他身子微微颤抖,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将军!”梁羽睁开眼,摆摆手,想说什么,却梗在喉中,站好身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寒风闯入,带着刺骨的寒气,让人不禁打个哆嗦。梁羽站在窗口,夕阳染红的半个天际,就像是战场上那喷洒的鲜血,红的耀目,红的凄艳,让人不忍多看。战场上喊杀声还在继续,死亡也在继续,那个年轻的面孔就这么消失了么?
    “渐礼是闻涟将军的独子,老将军自知战场无情,本想要他读书写字,将来科举后做文官,可渐礼偏偏喜欢舞刀弄剑,老将军无法,也知我经验丰富,便让渐礼跟着我练好武艺,战场上也多个保命符,老将军临终前还托我好好照料……
    渐礼这孩子却是好苗子,尤其对骑兵训练有独到的见解,此次袭扰敌军,他一再要求前去,他那么机灵,肯定能胜任的啊。
    他才十九岁啊……”
    “将军,此事不同寻常!”张琴逸打断梁羽的自言自语,严肃道。
    梁羽笑笑,目光中突然迸发出冰冷的火焰,杀气四溢,冷哼一声:“当然不同寻常!虽是袭扰,也有规律可循,凭薛彪,他还没那本事看出!”
    “就是再聪明十倍的人也绝对看不出,除了那本来就知晓作战计划之人!”张琴逸沉声道。
    二人相视,了然于胸,尽在不言中。
    火光照亮整个黑夜,邺国士兵虽然悍不畏死,楚国士兵却也凛然不惧,两军从日正酣时打到日西沉,直到黑暗笼罩大地,邺国推进有限,楚国也不能完全退敌,终于邺国退军号声想起,邺国士兵如潮水般退去,疲惫的楚国士兵彼此扶持着,靠到在城墙上,有的干脆躺在地上,同牺牲的战友倒在一起,让他们鲜血染上自己的战袍,早上还在一起的年轻面孔,一天下来,便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被箭矢穿成刺猬,被石头砸破头颅,面目全非,有的甚至都死无全尸,被磨盘大的石块压成肉泥。战友死了,他们还活着,他们击退了邺国狼第一天的进攻,那么第二天呢,又会有多少战友倒下,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
    忽然闻到浓浓的肉香、酒香,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却是城中百姓烧好酒菜来慰劳他们这些士兵,鼻子忽然一酸,大帅说的对,老百姓是最朴实的,最是知道感恩的,听着他们说着朴素的感谢话语,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泪水落在碗中,这一切,都值得我们在战场上拼杀,我们是骄傲的,我们是百姓眼中的英雄,我们保卫了家园,保卫了他们!一定要打退邺国狼,让他们再不敢践踏我大楚百姓!
    各处将领带着一身的血腥气齐聚书房,梁羽平淡地宣布了闻渐礼遇伏,全军覆没的消息,众将面色大变,更多的是半信半疑,没想到刚打退了邺国第一天的进攻,居然又遭到如此惨败!
    梁羽和张琴逸冷眼旁观,而后对视一眼,方才看众人面色,却已是心中有数。
    “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这却是千真万确,渐礼毕竟年轻,战场经验不足,本帅用人不当,也有失职之处,为今之计,是对作战计划重新调整,其重大调整之处本帅会单独召见,张先生,麻烦你将这份计划收好。这乃一级作战计划,大家只需做的心中有数,切不可向人泄露只言片语,否则,哼哼,我想你们都清楚这重要性!”
    “自然!”
    “大帅尽管放心”
    ……
    “走水了……”
    南院忽然火光大起,梁羽大吃一惊,赶忙出去,众将也赶紧跟随出去,到得南院,火已被扑灭,梁羽无奈地笑笑,“原来是虚惊一场,大家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还得有得打!”
    “怎么样?”回到书房,梁羽立即问。
    张琴逸只是点点头。
    梁羽一拳捶在柱子上,鲜血顺着柱子缓缓流下,却仿若未觉,咬牙道“可恶!我待他不薄,他竟敢——”
    “人心难测,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何必为个小人伤到自己?”说罢,拉过梁羽受伤的手,皱着眉摇摇头,吩咐下人取一盆温水。
    “当初我就该处死了他!你实在不该为他求情。”
    张琴逸淡淡道,“将军不想让他死,我又何必枉当小人。”
    梁羽嘴一撇,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那是何等屈辱之事,真是该死,怎能去揭他伤疤。
    下人送来热水退下,张琴逸拉梁羽坐下,借着烛光,细心地手帕擦拭伤口,梁羽没有拒绝,仿佛遇到张琴逸后,就习惯了他为自己包扎伤口,也仿佛遇到他后,自己受的伤也多了。梁羽摇摇头,伤未少,只是自己包扎罢了,何况这等小伤,自己根本不会在乎,只等其自愈,怎会如他那般小心翼翼,细细包扎?
    不好!梁羽心中一惊,就要抽回手来,张琴逸眉头一皱,紧紧攥住梁羽手,低声道,“别动!”带着淡淡的怒气,不容人反驳。梁羽垂下头,叹口气,“张文弱,你这样会把我养娇的,这点小伤,没有必要包扎。”
    张琴逸眼中尽是笑意,却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撒上药粉,抹匀创伤药,包扎好伤口,才坐直身子,正色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梁羽目光阴沉,“哼,若是就这么处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好个薛彪,你既然给我策反个奸细,我便给你来个反间计,我倒要看看咱们谁玩得过谁!”
    张琴逸嘴角上翘,似笑非笑,“那学生拭目以待。”
    夜,平静无奇,邺国军营也陷入了沉睡。
    角落里忽然平地飞起几道黑影,却是三个黑衣人,全身上下被黑色笼住,却在夜色掩映下看不分明,像三只捕捉猎物的苍狼伏在角落,看着巡逻队伍一队队经过,刺骨的寒气从地底渗入皮肤,三人却浑然无觉,像没有了生命般一动不动,若非那几只冰冷眼中散发的寒光,便真如尸体一般。
    那中后方大营宽敞豪华,正是薛彪居所,明卫暗卫紧密结合,严密守卫着这座大营,三个黑衣人在黑暗中潜伏了三个时辰,凌晨时分,天色似明非明,已有零星的些将士起身,但大多都还在睡梦之中。三人寻清规律,找准空隙,互看一眼,交换眼神之后,同时掠身而起,在巡逻换防的空隙间摸进大营,悄无声息,两个同时出手,将营内两个亲卫扼断脖子,那两个亲卫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软软地倒下,身手之矫捷,行动之迅速,配合之得当,当真是世间罕见。
    另一个则侧身入卧室,慢慢贴近床上之人,忽然,周遭喊声四起,火光大炽,那人一惊,只见床上跳下一个人,却不是邺帝薛彪,只听他哈哈大笑,“兀那小子,纳命来!”手执板斧,劈向黑衣人,黑衣人也不同凡响,侧身躲过,手中已扬起两把弯刀,将那人打退,三人聚靠在一起,退出了大营,但见答应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三人对视一眼,一抬头,忽见北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很快惊呼声已传来,“粮草被烧,快,块……灭火,抢粮!”
    三人目光中露出兴奋之色,一个到,“事成,速退!”三人同时后退,随之三个□□丢出,浓烟遮掩了视线,弄得人眼泪鼻涕一齐下,待得烟雾散去,三人已没了踪影。
    半个时辰后,几个邺国士兵陆陆续续赶到一个隐秘的山洞下,山洞中等着一个黑衣人,没有头巾蒙面,却是张邱毅,只见走进来的士兵一个懒散散地道:“头,一队完成掩护任务,现已到齐。”另一个则一脸严肃,道:“二队、三队成功完成任务,邺国南部粮仓尽数焚毁。”声音低沉下去,“只是突围中,敌军势众,8号、13号、21号不幸遇难身亡。”
    张邱毅点点头,虽然心疼的要死,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为国家牺牲,也是死得其所,速回城中,等待下一步指示!”
    “是!”几人立即站好军姿,行个军礼,分别退出去。
    张邱毅回到秋云城,直接赶往梁羽书房,门口却看到张琴逸,愣在那里。
    张琴逸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小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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