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

第426章


  皇后娘娘心中的天平早在乍一见到孔琉玥憔悴成如厮模样时,已不自觉倾向了她几分,更何况如今又听她哭诉了这么一阵?心早酸了也软了,红着眼圈几乎是想也未想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本宫怎么可能不相信你?正如你所说,就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可能每次都做一样的梦罢?本宫相信你,真的相信你,你快别哭了,万一沤坏了眼睛,明儿本宫可怎么见王婶?”
  说着又一叠声的命人打热水来她净面,还命人去取了五福消毒丸来赐给她敷眼睛。
  孔琉玥忙谢恩,“其实臣妾知道娘娘您心里必定也是不相信臣妾的,只不过娘娘宅心仁厚,嘴上不忍说出来罢了,但即便这样,臣妾心里也很感激了酬娘娘放心,臣妾不会再会傻事了,臣妾还要等着侯爷平安回来呢,臣妾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老太夫人和孩子们的!”
  一旁晋王妃闻言,哽咽道:“弟妹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又满脸感激的谢皇后娘娘,“……还是娘娘金玉良言,让弟妹听进去了几分,不然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同情怜惜弱者,从来便是人之常情,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例外,见孔琉玥和晋王妃都满脸的感激,当下又软言劝慰了姑嫂二人一阵,还赐了午宴,才端了茶,命人好生送了她们去宫门上车。
  送走晋王妃和孔琉玥后,皇后刻未暂歇,命人服侍自己换了衣衫,便径自去了养心殿。
  方才忠靖王妃哭得那般凄楚,人又憔悴消瘦成那样,显然是真为忠靖王的阵亡痛不欲生,偏她又得王婶青眼,还与天朗媳妇宛若亲生,以天朗对王婶的孝顺和对媳妇的疼爱,私自出京走这一遭便也是情理当中的事了!
  到得养心殿,见过皇上以后,皇后开门见山将方才晋王妃和孔琉玥求见的事说了,还事无巨细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若非忠靖王妃是跟九弟妹一块儿来的,臣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真真可怜见的!”说着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皇上自然知道晋王妃和孔琉玥今日进宫之事,事实上,正是他授意皇后今日接见她姑嫂二人的,闻言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么说来,天朗私自出京之事,王叔和九弟事先是真不知情了?”
  皇后吃不准皇上是什么意思,自打她的夫君变作君夫以后,他们之间就再不仅仅只是夫妻,她在他面前,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了酬因只能赔着笑脸斟酌着道:“忠靖王妃与天朗媳妇向来要好,宛若亲生,如今又多了兄妹这层关系,只怕天朗一时心软脑热,就答应了忠靖王妃的请求,也是有的……”
  “是吗?”皇上挑了挑眉,久久看了皇后一眼,久到皇后都快要撑不住,以为自己想要保住各王府,以免皇上下一个就拿自己娘家开刀,以致太子坐不稳自己位子的私心已被他看穿,后背上不由涔涔冒出了冷汗之后,他才终于移开了目光,淡笑说道:“希望一切,真如皇后所言!”
  皇上也有皇上的忧虑。傅城恒这一仗灭了西番,立下的功劳可说堪比开国时从龙的那些不世功臣们,如今就算他战死了,就算他封了他王爵,赐了那么高的荣耀,朝堂之上依然有人每日对其歌功颂德;连带晋王身为他嫡亲的姐夫,督办西番战事粮草之人,近来威望也增添不少,果真他还活着,他要再封赏什么?他根本已是封无可封!
  而且傅城恒虽也跟他一块儿长大,比之晋王这个嫡亲的姐夫,孰亲孰疏,不言而喻,到时候一旦他郎舅二人联了手,再加上赵天朗,他要如何与之抚衡?
  坐上马车后,晋王妃和孔琉玥都浑身一松,然后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了马车壁上。
  随车服侍的金珠玉珠不敢多说,尽量不发出声响的烹了茶斟好,然后分别递给晋王妃和孔琉玥后,便去了后面的马车。
  晋王妃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向对面的孔琉玥道:“弟妹,今儿个可真是难为你了!”
  孔琉玥也睁开了眼睛,半晌方叹道:“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几成信我?到了皇上面前,会怎样为我们说项?皇上又会有几成信皇后娘娘?”叹完,心里没来由的升起几分烦躁来,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很简单的事,明明赵天朗的动机也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可看在皇帝眼里,就觉得他和他们有这样那样不轨的意图,皇帝难道是有被害狂想症?还是皇帝就真只能跟近臣同患难,却不能共享福?什么破逻辑!
  烦躁之余,想起这终究是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万一赵天朗真因皇帝一怒而被惩处了,她岂非要愧疚一辈子?到时候她又还有何颜面去见韩青瑶和庆王妃?
  
  晋王妃见孔琉玥眉眼间写满了烦躁和忧心,自己也忍不住一阵烦躁忧心,想起了晋王之前说过的话‘皇上近来的疑心,是越发重了,连太子都未能幸免,动辘得咎,办好了差事要被骂,办不好也要被骂,长此以往,怎生是好?,和他说这话时的忧心忡忡,暗自在心里打鼓,也不知道皇上如今还能将皇后娘娘的话听进去几分?又暗恨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费心帮皇上除了太后和宁王一党的,如今可好,狡免还尸骨未寒,走狗就要被烹杀了!
  但仍打点起精神安慰孔琉玥,“皇上跟皇后娘娘少年夫妻,已经在一起十几年了,情分不比其他妃嫔,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少说也能听进去几分,你就放心罢!”
  孔琉玥却不敢那么乐观,只怕连皇后也是被皇帝忌惮的对象,毕竟皇帝自己正值年富力强,太子却已将近成人,文韬武略,又有外家辅国公府的支持,谁知道皇后的话皇帝能听进去几分?不反被他猜忌就是好了的,废太子胤仍的悲剧有一大半可都是康熙自己一手造成的!
  念头闪过,她忽然对眼下的这一切深深的厌恶起来,她的丈夫为国征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他为之卖命的人却巴不得他死了,连半点念想都不肯给他的亲人们留,这样的上司,他们为什么要与之卖命?还不如找个地方隐居了,再不过问这些糟心事,只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孔琉玥暗暗拿定了主意,若是赵天朗此番真能找到傅城恒,将他带回来,她一定说服他,将爵位官位都辞了,带着她和孩子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那天之后,许是孔琉玥和晋王妃在皇后面前的那一番哭诉真起到了作用,皇上没有再就赵天朗出京之事找过庆王爷和晋王的麻烦,但大家却不敢认为事情就此揭过去了,反而比之之前更提高了警惕,就怕不知什么时候,皇上的怒气再次爆发,让事态越发恶化。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日,孔琉玥正在初华房中看她和洁华学做针线,珊瑚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等不及屈膝行礼,便满脸喜色的说道:“夫人,才王妃娘娘打发人来,请夫人即刻过去王府,说是有侯爷的消息了!”
  孔琉玥手中的茶盅就应声掉到了地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却既不说话,也不动一下,瞧着似的石化了一般。
  好半晌,就在珊瑚担心夫人这是不是高兴傻了之时,孔琉玥终于近乎梦呓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话音未落,已是泪如雨下,只是这一次,是喜极而泣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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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瑚,吩咐他们再快一些!”
    坐在马车上,孔琉玥只恨不能即刻飞抵晋王府,饶是车夫已将车赶得飞快,她依然觉得太慢,因而不停的催促随车的珊瑚,让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珊瑚自是理解自家夫人心急如焚的心情,但她却更注重夫人的安危,须知车夫已将车赶得够快了,若是再快一些,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岂非太得不偿失了?因忙笑着解劝孔琉玥道:“夫人,车夫已将车赶得够快了,您也是太想即刻就知道侯爷的消息,所以才会觉得慢的,要不让奴婢陪您说说话儿,您就不会觉得时间难打发了。”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自失一笑,自嘲道:“你说得对,多的时间都等过了,难道连这会儿都等不得了?”话虽如此,仍是恨不能马车能即刻抵达晋王府就是了,只得靠与珊瑚说话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初姐儿和洁姐儿在后面的车上怎么样了?只怕迫不及待的心情跟我也是一样的。”
    珊瑚见夫人主动找话题来说,求之不得,忙笑道:“有璎珞服侍在后面车上,夫人只管放心罢。”
    之前珊瑚进屋报信时,初华和洁华都在,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大好的消息,当下便说要跟孔琉玥一抉儿去晋王府。孔琉玥比任何人都理解两个孩子的心情,自是不会拒绝,忙命人备了车,娘儿三个草草收拾一番后,便坐了上去,直奔晋王府。又因孔琉玥想着只有车子轻了,才能跑得更快,于是与初华洁华分坐了两辆车,车上只命珊瑚和璎珞分别服侍着,以求车子能跑得更快,至于其余服侍之人,则又分坐了两辆车跟在后面。
    主仆两个说着话儿,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又用了不多一会儿时间,便抵达了晋王府。
    早有晋王妃使来的婆子侯在大门外了,一瞧得孔琉玥的马车,便忙殷勤的引着直接进了垂花门,又进了仪门,直按停到了晋王妃的院子外。
    “……夫人,下车了!”
    眼见马车都停下有一小会儿了,孔琉玥却仍一动也不动,珊瑚不由有些奇怪,方才夫人还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即刻飞抵晋王府,怎么如今晋王府都到了,夫人却反倒既不说话也不下车,一动也不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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