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

第11章


  “司空!你到底什么意思,明明知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咳咳……”
  蹲在墙上的人闻声,转身对着匆匆赶来咳嗽不停的许长安有些歉意:“许公子,我也是受人所托啊,否则你以为我乐意趟这趟浑水么。”
  “受何人所托,他出的什么价,我便出三倍的价,把东西还回来!”一袭白衣的许长安站在廊中,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单薄,却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司空更加为难了,摇摇头道:“不行,我是早年就答应了那人一个条件的,现在他叫我把这东西借一段时间,过些时日还是会还你的……有些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呢。”
  许长安闻言冷笑一声:“纠缠不休?你到我府上偷了东西,你还回来我便既往不咎,你既不还回来,我还请人恭恭敬敬的送你出去?倒还教训起我来,这倒是个什么道理!”
  司空挠了挠头,假咳两声,底气不足:“之后我还是会送回来的啊……”
  许长安怒极反笑:“来人,给我抓住他!就算你轻功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受了伤还妄想能从我这里全身而退?司空你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许长安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手势,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夜色中凭空出现,和司空虚虚过了两招,便将他反剪住了双手,拖他下了墙头,压到许长安面前。
  司空不安分的在黑衣人手中挣扎却挣扎不过,黑衣人左脚踢向他的双膝,司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许长安面前。
  许长安亲自伸手在他怀中袖中搜了搜,时间越久脸色越难看,压低声音道:“东西呢!”
  司空将挣扎不过,索性也不再挣扎,歪着头任由许长安的动作,闻言笑嘻嘻道:“想不到我终于还是给你跪下了啊……”
  见许长安脸色越来越冷,司空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也不插科打诨了,苦笑道:“我既然拿走了,怎么可能让你找到,自然是在你找不到的地方了。”
  许长安盯着他,满脸寒霜。忽的捂着嘴压抑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似乎随时会倒下一样。
  楚连城忙跑过去扶着他:“许公子你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许长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闭了闭眼睛,良久,别过脸艰难的点了点头,对着那个黑衣人吩咐:“把他给我关起来,要是被他逃出去了,我唯你们是问!”
  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搭着四书的手歉意的朝着楚连城道:“让楚姑娘见笑了,夜里风凉,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长安最后冷冷的瞪了司空一眼,才甩着袖子回去。
  能让主人家气急败坏还恍若无事的人……楚连城打量着这个据说出入皇宫像是出入无人之境一般轻功出神入化的司空,说不好奇的肯定是骗人的,半跪着的司空也昂着脸任由楚连城打量,半晌。
  “楚姑娘果真如传说中的一般绝色啊……”司空装作色迷迷的样子说。
  楚连城笑笑,反唇相讥:“倒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司空也有失手的时候。”挑了挑眉,“更没想到竟被抓住了……看来这天下第一的轻功掺了不少水分呐?”
  司空双颊微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直到看到她有些发毛,才颓然的垂下头嘴里嘀嘀咕咕:“要不是你……我……”
  楚连城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任由那两个黑衣人压他下去,甩了甩左手,铃铛“叮叮当当”空灵的声音响起。
  楚连城像是在和念之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许公子一直是温温柔柔的性子,未曾想到也能这样声色俱厉的……不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
  第十一章(已修)
  楚连城皱着眉看着许长安,口气生硬:“许公子,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怎么样对待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你是我的病人我就有责任对你负责!”
  许长安依旧万年不变的淡笑。
  楚连城有气没处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重新去开药方,无奈道:“你身上的毒本已解得差不多了,如今只需好好调养便是。”
  许长安讶然:“这么快……我是说,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这才不过几日的时间,毒便已然解了……楚姑娘的医术真是名不虚传。”
  楚连城轻哼一声:“恭维的话你也不必说了,脉象显示你思虑过重,许公子,作为一个医者,我还是希望你把旁的事情放一放,专心调养你的身体,毕竟你的现在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要是你继续这样想东想西的,便是再名贵的药材医术再好的大夫怕也救不了你!”
  许长安颔首,兀自笑着:“我虽不是富甲天下,可是想必楚姑娘也知道我自小也是见惯了什么世面的,一般的金石珠玉我也未曾放在眼里,楚姑娘你不好奇司空到底偷了我什么东西让我这么生气。”
  楚连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笑道:“我虽好奇却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况且这些事情本就与我无关,我现在的事情便是帮许公子你调养好身体。”
  许长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神情复杂的看着楚连城道:“可是我想让你知道……”
  楚连城眯了眯眼,抚着铃铛等着许长安的下文。
  许长安抬起手在虚空之中比了比道:“是一张手帕……一张绣着山水的云锦绣帕,锦帕的一角还绣着一支俏丽的白色桃花……”
  楚连城有一下每一下的抚着铃铛,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抚着自己跳动的心一样,歪了歪头道:“许公子真真奇怪了,无缘无故对着我一个外人说这些做什么?”
  许长安微微有些焦急:“你怎么会是外人……你……你救了我的命便是我的恩人,怎么会是外人呢?”说罢,期许的看着楚连城,“难道楚……楚姑娘没有印象了……没有见到过这张手帕?”
  楚连城心思一转,看样子许长安对这张手帕真的很重视,不然也不会逮着个人便问他见过没,甚至她也不放过,仔细想了想,脑中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一闪而过,蹙眉问道:“山水画?一角有桃花枝?”
  许长安惊喜的点头:“楚……咳咳……楚姑娘记起来了?”
  楚连城扶着额歉意道:“这几天我倒是真的没有见过……只是惊讶会这桃花和山水……相差有点大……”
  “这几天?”许长安敏感的抓住其中的关键字。
  楚连城微微笑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许长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阳光铺撒在地面上,树叶都伸展开来惬意的迎接这日光,楚连城紧紧的捏着铃铛身上心上半点都感觉不到温暖,心里一阵阵疑惑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张手帕……
  三年前……是她亲手把那张手帕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怀中。那张手帕是她娘亲交代她一定要好好保管的东西,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多年,在山中多日,拿着手帕就好像是娘亲在身边一样,那曾是她最亲密的东西。
  她不能陪着长安一起走,便把手帕放在他的怀中,想用她最亲密的东西代替她陪着长安,让长安即使是在冰冷的棺椿中也能感到她陪在他身边。
  但是许长安说的明明就是那张手帕,平常的手帕怎么会在一角绣桃花?那手帕边角的桃花还是因为小时候不小心把边角磨破了,最终听从长安的建议,小心的用白线填了一圈精致花边,十分的不显眼,咋一看怎么就看不出。若不是仔细观察过,他怎么会知道?甚至连哥哥都不知道的啊!
  许长安怎么会知道的……长安长安……许长安……
  长安,长安,他真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么,还是说……
  有什么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一层纱看不清猜不透,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额角一阵一阵的抽痛疼得她喘不过起来,楚连城揉着额头靠在栏边,半晌吐出一口浊气。
  一阵风吹过,牵起一抹淡色的裙裾,楚连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握着铃铛让心平静下来。
  夏蝉依旧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梦中桃花灼灼,是苏县的那片桃花林。
  楚连城太清醒了,清醒得她想装作这不是梦都不行。她就被桎梏在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壳子动弹不得。
  楚连城看着她在桃花林中跳舞,熟悉的舞步深刻的刻入心中。
  那年的桃花夭夭,花落纷纷,她轻抬秀足,纤舞衣袖,一抬手一挑眉,满心满目看到的都是那个为她抚琴的人。
  回眸便见他席地而坐,铮铮的拨弄着弦音,桃花纷纷,落在他的发上、肩上、手上、琴弦上……
  相视一笑,眼中便只能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苏县的桃花依旧那么鲜艳,楚连城依旧能够感觉的到她那时候满心的欢喜,清澈的眸子中映出长安的容颜也只映出了他的容颜。她甚至能感受到长安心中眼中也只有她一个人。
  楚连城闭着眼心不在焉的也知道下一个舞步,那支舞,是她为长安跳的舞,是她为心爱的人跳的一支舞。即使自从长安离开之后就一直没跳过,即使她刻意去忘却,但是深刻入心中的事和人哪是那么容易说忘就忘说忘就能忘了的呢?
  楚连城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是以前的记忆,她把它们深深的埋在心底,刻意不去想起,但是这夜这些记忆却这么突兀的翻滚出来,直震得她心潮澎湃气血翻涌。
  记忆中的人和事总是那么美好,因为知道是梦,所以楚连城清醒的透过梦中的她的眼睛贪婪的看着长安,描摹着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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