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雷阳突然扑哧笑了，“如心，你现在并不排斥跟我接触了，对不对？”
  嗯？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我居然一直抓着他的手，又上药又清洗又一直托着看。还一直靠在他身边，而我却没有任何以往不适的反感。
  等我反应过来，刚想扔开他的手，雷阳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我不敢硬挣，怕挣开他的伤口。雷阳说，“我的眼睛没事了，如心，你现在也没事了吧？”
  我羞愤难当，“你，你又骗我！”
  雷阳连忙说：“没有，真没有，我真的是一直在想你的事情才不小心切到手的，受伤是真的吧？眼睛看不到也是真的，谁知道那个云南白药怎么一撒上去我就眼睛看不见了。”
  也许是吧，这个人已经无法让我知道哪件事情是真的，哪件事情是假的。
  我想走开，雷阳握住我的双手不让走，皱着眉头说，“疼，让我靠一会儿。”明知道他很有可能是装的，我还是没有动。其实他大部分还是靠在沙发上，只轻轻地挨着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清新味道，他穿着半袖的T恤，他的右小臂上，有一段深浅不一的疤痕，依然可以看得出是牙印。是我上次狠狠咬的。
  我彻底茫然了。我命里注定要跟这个男人苦苦纠缠吗？
  雷阳的意外受伤，导致了两个后果，一个是，他可以当大老爷，什么都指使我干了，例如洗水果切水果拿东西之类的小家务活，以前他都抢着干，现在他都会苦着脸说，如心，你可不可以，我就立刻说，好好好，我来。
  另一个后果就是雷阳又恢复了以前动手动脚的模式。找机会就凑在我身边，保持身体的接触。我躲开的时候他就正色说，“如心，从心理学上讲，你现在是病态的厌恶我跟你的身体接触，所以我要帮你脱敏，脱敏你理解吗？就是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让你接触，接触的多了，你就不怕了。”
  我怒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嫌你恶心。”雷阳也不生气，认真地说：“我得治好你啊，万一我死了，你找别的男人，不也得接触吗？我在帮你。”
  我只有仰天长叹，我怎么能指望雷阳是个正常人呢。
  雷阳补充道：“不过，我说的是如果我死了，只要我不死，你别想找别的男人。”
  我只有置若罔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雷阳还没完，想了一会，又转到我面前，很正经地说，“如心，我死了也不想让你找别的男人，你说怎么办？”
  “那就你死之前先杀了我。”我板着脸说。
  雷阳点头，“这是个办法。”走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面露难色地说，“可是，我会下不了手的，我不忍心杀你。”
  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g-u-n，滚。”
  雷家的官司一拖再拖。雷阳说，雷爸爸已经基本上不会判死刑了，只是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需要打点，拖得越久，公司再次翻身的机会就越渺茫，花的钱就越多。
  于飞家的集团公司本是元气大伤，雷家惨遭停业之后，不知道于飞从哪里筹来资金，除了重振原来的未了情之外，还号称要收购雷氏旗下的大部分产业。
  这些，雷阳并没有告诉我。
  是小魏跟我说的。她已经被于飞叫回去重新工作了，于飞没有叫回变态女人，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让我回去做HR总监，我拒绝了。于是小魏被提拔为HR总监。
  于飞说，“如心，我的助理只能你做，我等你回来。”
  我答：“我暂时还不想工作。”
  一切事情似乎回到了它们本来的轨道。
  只有我，回不去了。
  我也想不明白，我明明是那么渴望离开雷阳的。为什么有机会离开的时候我却不离开呢？
  前有明月，我不信任她。后有于飞，我还是不信任他。
  我开始怀疑自己跟雷阳呆久了，脑子也不正常了。
  如果让你选
  除了钟点工会按时上门，大多数时候，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雷阳连续3天没有回来，包括晚上。
  虽然我知道他属于祸害活千年那种人，但是到了第三天晚上，我还是有点担心了。
  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我就没有再打。
  有时候我会不让钟点工上门，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晚饭，或者干脆不吃。
  这天晚上，我洗了澡，在床上看书，准备看困了就睡。
  手机响了，于飞的电话。
  我接于飞的电话接到烦了。他每隔几天就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劝我去给他做助理。
  他跟雷阳不同。雷阳是想方设法达到目标，这招不行使下一招，下一招不行再想另外的招，防不胜防地烦死你。于飞是死心眼，就一招，简单重复地烦死你。
  我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你好，于总。”
  于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凉意，他的声调不高，在我听来却犹如炸雷：“如心，雷阳受伤了，他可能不行了。”
  “怎么回事？”
  “雷阳带着一伙人跟另一伙人，你知道，他们都是黑社会，他们发生了火并，雷阳中了很多枪，现在他可能不行了，你要不要来见他最后一面？”
  “在哪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地冷静。其实我的魂魄已经飘出了身体之外。
  我看见自己急匆匆地换了衣服出门，发动汽车，朝着于飞说的地点飞驰而去。我的魂魄一直在身体之外着急，快点跟上啊，却有心无力，努力地追啊追。
  到了地点，急刹车，我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看到这是郊外的一个独栋小楼。只有二楼一个房间透出灯光，没有什么人。
  于飞正在门口等着我，见到我，迎上来。并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在二楼。”
  我点点头，跟着于飞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房间陈设华美，一张大床在房间中间，床单繁花似锦，但是空无一人。
  我一愣，“雷阳呢？”
  于飞很轻松地指着沙发，说，“别着急，坐下来说。”
  我不坐，死盯着于飞看，“你快说雷阳在哪里？”
  于飞自己坐下了，“他还没有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你在骗我？雷阳其实并没有受伤，是吗？”
  于飞笑了，“的确，你跟我想象的一样聪明，就是，雷阳并没有受伤。”
  我转身就要走。
  于飞接着说：“但是他马上就要来。”
  我停住。
  于飞替我斟了茶，“来，我们一起等等他，不好吗？你替我沏过那么多次茶，也尝尝我给你沏的茶嘛。”
  我走过去，坐下。
  于飞表情很忧郁，“如心，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心思。”他摇头，“当初，美好非要选择智慧，我能理解，智慧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你呢，最初选雷阳，我也能理解，他比我年轻，比我有钱，比我会哄人，什么都比我强，可是现在呢？雷阳他□你，（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却忍着什么都没说，如果是以前我早就尖叫了。）你不愿意指控他也就算了，他的家庭都垮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还这么关心他，在乎他？”
  我忍着心头怒气，冷冷地说：“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于飞猛地把端起的水杯放在桌上，水溅出一片，他的脸扭曲了。“怎么没有关系？凭什么我于飞想要的女人，个个都跟别人好，美好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怎么了，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们的，你们为什么都看不上我？雷阳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着他，你们女人是不是就是贱啊？”
  我闭紧嘴巴，急切地想，如果一会于飞想要有什么动作，我该怎么办。
  于飞继续说着：“我长得不帅？还是我不够体贴？好吧，我承认我过去不如雷阳有钱，但是我好歹也是个正经人，雷阳呢，就是个人渣，他为了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夜找人把我押回我的住处，还威胁我，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以为他是谁？这也就算了，居然设计圈套让我家的产业几乎破产，那是我苦苦奋斗了快10年的产业啊。我还在拘留所里被关了20天，20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些天我天天都悔恨，我为什么要将你拱手相让，不然我也不至于因为你公司破产，我却根本没得到过你。”
  我纠正说，“这根本不是因为我，雷阳也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闭嘴，你相信，我才不相信。”于飞的眼睛红的吓人。“他们雷家干过什么人事了？总之是他们雷家害的我差点破产。”他声嘶力竭地说，然后克制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水，笑了，“不过，我现在都找回来了，虽然还不能恢复到以前，但是他们雷家一样倒霉了。哈哈哈。”
  “是你干的。”我用的是肯定句。
  “我这是为民除害。我以前跟雷阳的大哥交往还算过密，怎么也了解点底细，再找个他们的对头，提供点证据，就足够了。”
  “于飞，你现在的样子看着真陌生。”我第一次没有称呼他于总。
  “如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于飞突然语调温柔下来。“我真的累了，我喜欢你，我没有精力和心力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我保证雷阳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别墅，还是汽车，我一样都能给你。”
  “于飞，我们从未开始过，何谈重新开始？”
  “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机会呢？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电梯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手有点抖，嘴角含笑，“来，我们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