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男雨女

她感到全身变轻，仿佛压着她的千斤巨石被人搬开。“咳咳咳……”马晴男的嗓子感到很不舒服咳了几声。她缓过神才看清周宗天倒在地上，一边的周晋宗愤怒地瞪着眼睛，拳头紧紧地捏着。“总经理——”马晴男吓得脸色惨白。
    躺在地上的周宗天嘴角被打破了皮，出了血。周晋宗好像还不够似的，一把扯起周宗天的领子：“我早该这么做的，我早该揍你一顿，我忍了那么多年，周宗天！”他一拳又要打在周宗天身上，不想马晴男死死拉住他的手。
    “够了，总经理，够了。你生气打他有什么用，他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吗！好吗？”马晴男很怕周晋宗发火，怕他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周晋宗，我求求你了，好好谈谈吧……”
    周晋宗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舒出去，他拉起周宗天，马晴男怕他还在动手，连忙去阻止。“总经理。”
    周晋宗说：“回去。”他搀着周宗天到酒吧外打车，她而紧跟在后面。走到酒吧门口时，他说，“你回去吧，我不能送你。”
    马晴男点头：“厉严呢？”
    “你他自己醒。”周晋宗不关心厉严。
    从没觉得夜晚的风会如此的寒冷，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刮裂，伤口痛的流着血。马晴男呆呆地看着坐出租车的周晋宗和周宗天，如同在看两个与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开始怀疑，这段感情是否正确……
    马晴男沿着路边的商铺慢慢地走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风吹动她的头发，刮痛她的脸。看到不少商家布置的橱窗，充满了喜庆红色的中国元素，才想来应该快过年了吧。又是一年，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人过着。掺和到那两个人中去，真的好吗？好像恩怨很深的样子。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很怕……
    “马晴男！是马晴男吗？”
    马晴男诧异，这么晚了，而且还是在路边有人会叫出自己的名字。寻声回头，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里坐着的人正在叫她。“方大海？”马晴男吃惊地看着那个人。
    方大海似乎也很意外看到马晴男，他呵呵笑着：“这么晚了，不回去？”
    “我正要回家。”马晴男拨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
    “你一个人？”
    “现在一个。”马晴男说。
    方大海笑着说：“送你。”
    马晴男想了想：“方便吗？你在这里——”她的意思是你不是正在等什么人吧？
    “方便，方便，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方大海的车子没息火，“我正好药店里买点药，正打算走。你看看我们遇了，不是很巧吗？不让我送还让谁送呢？作为一个绅士有义务送一个女士回家。”
    马晴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啊，还是这样子，真会说话。”她拉开车门，说了自己家住在哪里。
    方大海说：“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马晴男问。
    “以前偷偷跟踪你回家。”
    这让马晴男再次意外。
    方大海说出原因，原来读书时他很喜欢马晴男，只是从没有想过表白。再说高三时学业很忙，一切以高考为重。他想等到在毕业再表白，只是那时听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只好做罢。“没看到戴戒指，隐婚吗？”方大海说起过去的时事很坦白，因为都是过去的事，已经放下，再谈起只也不会抱有遗憾。
    “我还没结婚。”马晴男摸摸自己光光的手指。
    “谈了那么久还不结婚？”
    马晴男自嘲似的叹了口气说：“我们是毕业分手族。”她不想回想过去，因为她还没有放下。“你呢，结婚了吗？”
    “光棍一个，有没有女孩介绍一个给我认识。”方大海笑着说。
    马晴男开玩似地跟着说：“喂，你看我怎么样，排个队吧？”
    方大海严肃地说：“这话应该我来说。”
    马晴男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没有认识周晋宗，方大海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公务员很抢手，饭碗稳定，有上升空间。他说他有房有车，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典型的心宽体胖，总是乐呵呵的。不像周晋宗总是板着脸，生气时要发火，会骂人。他应该是个会疼人的男人吧。“我男朋友会杀了我。”马晴男一字一顿表情严肃地说。
    方大海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只是说：“这么凶，你还跟他过？”
    “谁叫我爱他呢？爱屋及乌吧。”
    “爱一个人，能容忍他的一切，理解理解。”方大海点头。
    到了小区之后马晴男下车，挥手跟他告别。她感觉很轻松，也许她是向过去告别。
    对云大公司而言，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并购XX公司的签约将在本市著名的A酒店举行发布会，发布会上两家公司进行现场签约。公司的经理都严阵以待早早来行签约会场，周晋宗带头，一副领导人的派头，西装笔挺，身材挺拔。
    周宗天紧随其后，脸上还戴着墨镜，一另不得靠近的样子。再后是文静的秘书、精明能干的财务经理和其他几个经理一行若干人，架式十足来到酒店。
    周宗天进门之后摘掉墨镜，说：“哥，我眼睛周围的为什么会是青的。”
    周晋宗说了句：“把墨镜戴上。”周宗天乖乖戴上墨镜，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早上他醒来发现自己眼睛一圈是青黑色的，问了周晋宗。周晋宗说他不知道。
    周宗天又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马晴男：“你知道吗？”
    马晴男摇摇头，跟着一行人走进电梯。
    一行人走到会场时，看到对方公司的老总正和一个人站在会场门口说话，周晋宗走上前去：“陈总。”他伸手要与对方握手，听过对方公司的名字很多次，但是对方公司的老总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总大概四十多岁，头发微秃，将军肚，深西装配着一条深色的领带。
    “你好你好，周总。”陈总很客气地与周晋宗握手。
    一边的周宗天无意看到会场中竖在签约台后面的背景布，红字的大字上窜入眼球的却是XX公司和YY公司的并购签约发布会。周宗天瞪目结舌地摘掉墨镜，他的样子让其他人也把目光对准了几个红色大字：YY公司。
    “总经理！”
    周晋宗正和陈总说得起劲，周宗天先叫了他，他看到周宗天神情紧张地望着一方向，他的视线把目光慢慢移到那个地方。“YY公司？”
    看样子陈总知道这些事：“周总啊，对不起了，虽然我们是先和你们公司谈的并购，但是YY公司开出的条件更加诱人。YY公司也有这个意向，我们对比了你们两家的方案，这个，相似程度很接近嘛——YY公司比你早一天把方案交给我们，经过我们高层的一致认同，选择YY公司。实在对不住啊，周总。”陈总拍拍周晋宗的肩。
    他的话让云大公司的人全部脸色发青，这是怎么回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吗？周宗天不认同，急吼吼地说：“陈总，做生意讲诚信，凡事都有个先后到——”他说话的语气很冲，周晋宗伸手拦住他，示意周宗天不要说话，由他来说。
    “陈总，你看，我们还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总故意扭头看着会场的挂出来的背景布：“这个嘛，人都快来了，总不能再拿下来……”
    “你！”周宗天要发火，周晋宗硬拽着他，才没让他冲出去。
    “陈总，借一步说话。”周晋宗彬彬有礼的说。
    陈总点头：“行，说说也行。”
    两个人走到一边，嘀嘀咕咕说着，这时另一组人马也来到会场，马晴男一眼看到了曹子卿。怎么他是在YY公司里工作的吗？曹子卿也看到了马晴男，只是马上扭过头，装做没看到。她双脚如同长在地上似地，看着他们一行人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进会场，走到最前面的位子坐下。
    曹子卿和旁人说话时，又回头看了眼马晴男。她发誓，看到他笑得很阴险。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曹子卿托拿来的U盘，带着能让全公司电脑都死机的病毒，偏偏谈并购的事被他所在的YY公司抢去，陈总说方案差不多……马晴男把所有的事都串起来，越想越不对劲，她气不过，往曹子卿那边走去。
    “别去。”周晋宗拉住她。“一切由我责担。”
    “可是，总经理。”马晴男咬着牙，示意周晋宗跟她走到一边，她有话要说。周晋宗借过一步，听她把关于曹子卿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对不起，总经理，我知道错了，我没想会事情会那么严重，我会因为这件事辞职的，总——”马晴男皱着眉头，深深自责。
    “你在我眼里是傻，可我不是。出了这种事之后我还会用原来的方案吗？”
    什么？马晴男疑惑不解地看着周晋宗，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并购方案比原来的方案条件更有利于XX公司，相信陈总是个聪明人，知道权衡利憋，知道什么对自己公司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想你没必要知道，现在告诉公司里的人，不用理会上面的字，大大方方坐到会场去。”周晋宗说完之后又走陈总那边。
    陈总笑得两眼弯成一条缝，看到周晋宗时主动伸手要与他握手。
    马晴男连忙让同行的人都坐到里面，几个业务经理不明白什么事，明明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两家公司签约，为什么自己还要去凑这个热闹。不是被人看笑话吗？马晴男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既然是周晋宗的话，她一定会照做。
    正好她坐在走道最旁边的一个位子上，而曹子卿在另一边，与她隔了一个人。曹子卿看到马晴男时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就换了个坐位，坐到走道边上，与她隔着一条走道。
    马晴男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