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奚落她母亲的刘氏,在听到这一声推门声之后,猛然回头。
墨汐的母亲也抬头,正好看到墨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毕竟许久未见,但是片刻后,她方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她不该出现,眼中又是满满的担忧。
墨汐暂时忽略掉母亲眼中的那些担忧,而是直接瞪向刘氏。刘氏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子,被墨汐这么一瞪,更加气愤。
“怎么着,去了一趟宫里,与皇上睡了几天,就真认为自己已经飞上了枝头当凤凰么?你以为你是谁?若皇上真喜欢你,在当初临幸你时,就该直接封你为妃,为何没有封?”
刘氏一声冷笑,一双杏眼中迸发出一束冷冷的寒光:
“因为你下贱的身份,你卑贱的地位,让他只能够把你当做宫婢,却不能够封你为后妃。你懂么?过几日,皇上选秀,你那几个姐姐都可以去,但是唯独你,你这个下贱胚子,却不能够去,你知道为什么么?”
刘氏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转而望向一旁墨汐的母亲李氏,冷哼了一声:
“因为,你和你娘一样下贱,都只是任人使唤的贱婢而已,听清楚,你只是个贱婢所生的孽种而已!”
啪!手起掌落,对面的刘氏睁大一双眼睛,无法相信的瞪着墨汐,而墨汐的母亲也一脸惊讶的望着墨汐。
唯独墨汐自己却十分镇定,她知道自己在干嘛,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刘氏捂着被墨汐打痛的半边脸,终于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就朝墨汐飞奔过来大声嚷嚷。
“反了天了,竟敢打我,是谁给了你那个雄心豹子胆。”李氏见刘氏像疯了似的朝墨汐扑去,护子心切的她,自然是飞奔过去,挡在墨汐身前。
墨汐淡定的将李氏拖至身后,仰起脸,盯着刘氏。身高上,她比刘氏要高,气势上她也不输给刘氏半分。
绝美的眸子,冷冷盯着刘氏,让刘氏堪堪就没有将舞动的手指,打下来,而是僵硬的悬在半空中。
墨汐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仍旧直直的盯着刘氏。
“你要是敢打我一下,我便揍你一拳,你要是敢打我两下,我便揍你两拳,你要是打我三下,呵呵…”
刘氏被她这一顿莫名其妙的说辞,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按刚才的说法,以此类推。
“打我三拳?”说出来之后,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跟她发什么神经。
手扬起,便朝墨汐的脸扇去,掌没落在墨汐的脸上,却被墨汐伸手一把抓住。从小干各种粗活长大的墨汐,力量自然比从小娇生惯养的刘氏要大的多。
她稍微用力将她握住,她便动弹不了半分,只能干瞪着眼睛,让她抓着。
“错了,不是打你三拳,是直接把你丢进河里喂鱼!”这话一出,刘氏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也知道,我是皇帝身边的人,即便我只是一个宫婢,那也皇上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动我,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对皇上不敬,是要砍头的,莫非,你想被砍头?”
墨汐越说越严重,刘氏不由缩了缩脖子,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全部给墨汐给压了下去。墨汐步步紧逼,慢慢朝刘氏靠近,刘氏连连后退,最后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只能用背顶着墙壁。
“我还告诉你,以后若是我还看到你对我母亲大呼小喝,欺负我母亲,我一定要你好看。”
墨汐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寒气,然后随手拿了一块砖头,重重朝地上一摔,砖头被摔碎,而同时,刘氏身体一抖,大气都不敢再出。
“我说到做到,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也许你的下场…”墨汐将视线挪向那块摔碎的砖头。
“就是它的写照!”她一指被她摔碎的砖块,刘氏吓得一个激灵,从墨汐身前逃出,跳到一边。
虽然此时她已经极怕,但还是要装的十分淡定。
“你…你…”伸着手指,指着墨汐说了半天,因为害怕,也因为极气,竟然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一甩长袖,愤愤离去。
刘氏一走,母亲李氏立马走过来,伸手只抹眼泪,墨汐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氏,紧紧将她一把搂住。
“娘亲,女儿不孝,回来看你来了!”
说完,泪也不由的落了下来。其中有对李氏的想念,也有这些日子,在宫中的遭遇,让她想起来就难受。
在宫中,她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她难过,就算是想哭,她都是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流泪。
宫人的排挤,赫连钰的刁难,她都能够咬牙坚持,不流一滴泪水。但是在母亲眼前,她却做不到,一见到母亲,似乎泪腺就十分发达。
满腹的委屈,那些不快,便全部浮出了水面,化作两行清泪,从眼中汩汩流出来。李氏携着她的手,到了自己所住的西苑,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顿从前最爱吃的水煮饺子。
这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墨汐日日想念的除了她的母亲,还有就是她母亲亲手做给她吃的水煮饺子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里面还有呢!”李氏看着墨汐狼吞虎咽,忍不住在一旁怜爱的说着。
眼中是满满的宠溺,时不时伸手将墨汐耳旁的碎发,抚到耳后。
“娘亲,你不知道,我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是有多想念你,以及你做的食物!”
到底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当她的孩子心性表露出来时,连她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皇宫里好吃的那么多,你又是皇上身边的人,吃的应该也不错。方才看你那般气势凌人的与你大娘说话,还以为你多少有些变了,如今看来,还是一如从前,半点没变。”
虽然是在怪罪墨汐,但是语气上却并无任何怪罪之意,相反从始至终,她母亲脸上都有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是进宫而已,又不是洗了脑,岂会说变就变!”
墨汐不以为意,这话在李氏听来,十分刺耳,本是笑着的脸,不由僵了下来。
墨汐见母亲脸色有变,放下筷子,也变得严肃起来。
“娘亲,你怎么了?”
“汐儿,皇宫毕竟不比在家,你要记住,千万不要义气用事,也别动不动就耍性子,那是皇上,赫国最大的人,稍有不慎,就是人头不保!”
墨汐看着她娘亲如此紧张的一张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若是让她母亲知道,她在皇宫是怎样与赫连钰闹别扭,怎样违抗他的,估计被她娘亲知道了,定会为她担忧。她笑了笑,夹了一个水饺,重重的咬了一口,吃的特别香。
“放心吧娘,汐儿并不是什么大英雄,汐儿不过是个小女子,怕死的很,不会去做让小命不保的事情的。况且啊,汐儿还要照顾娘亲,让娘亲不被恶人欺负,汐儿又岂会那么傻去送死?”
墨汐皱了皱鼻子,朝李氏嘿嘿一笑后,方垂眸,垂眸时,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却并没有让李氏看到。
宫中的事情,她母亲知道的越少越好,墨汐心里是这么想的。
而作为娘亲的李氏,对自己女儿的脾性,自然也是十分的了解,但是墨汐不言明,她自然也不好点破。
李氏也深知墨汐是怕她担心,既然墨汐这么想,表面上,李氏还是要装作一脸无谓。
母女两,各自揣着心事,有一答没一答的说着,偶尔都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低头之时,笑意散退,只余黯然。
如果知道,这一次与母亲见面,乃是最后一次,墨汐一定不会这样子,她一定会告诉母亲,在皇宫里的点点滴滴,只是现在,她并没有料到,母亲正处在危险之中。
本是关紧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立在外头,那个身影并不陌生,是她的父亲大人—墨渊。
李氏在门被推开,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是谁时,便站了起来。一脸的恭谨,见母亲如此,墨汐不回头也知道,门外立着的那人是谁。
墨汐将碗中最后一个水饺吃完,这才站了起来,随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转身。
墨渊神色淡淡,扫向李氏,然后将目光定在墨汐身上。碍于李氏在场,她虽然对她这所谓的父亲很是反感,但还是低低唤了一句:
“父亲!”
墨渊从鼻孔中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墨汐的这一声叫唤,他未踏进门来,只站在外面冷冷道:
“你随我来书房!”说完之后,并不征求她母女二人的意见,似乎就是下达一声命令。不过这一次比之从前要好,起码他不是随便遣个佣人过来,而是亲自过来唤她。
母亲眼中似乎有些晶莹闪现,对于墨渊的突然到访,十分欣喜。这数年来,她这院子,墨渊从未来过,今日突然到访,虽然只是短短数秒,仅仅一撇,都令她格外兴奋。掩饰不住眼中笑意,她忙推了墨汐一把。
“还愣着干嘛,你父亲叫你,定是有事要与你说。记住待会一定不要与父亲争执,父亲说什么,你点头应着便是,切勿跟他起冲突,知道么?”
母亲这般叮咛她,其实也是为她好,她又怎么不知道,心里虽然不愿,还是答应着母亲。
“汐儿知道,娘亲无需担心,那汐儿去了。”
“嗯嗯!”李氏高兴的连连抹泪,看得出来是兴奋的眼泪。墨汐望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墨渊的书房在东苑,而她母亲是住在西苑,所以一路走来,有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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