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娘亲分毫,我定让她生不如死!”墨汐咬牙切齿,狠狠道出此话。
刘氏一愣,刚才墨汐拿砖头砸她的一幕,如今还有些余悸在心。她也知道墨汐的性子,平时看上去是挺柔弱,但是发起猛来,无人能够挡得住。
且考虑到将来墨汐会被选进宫中,很可能会成为后宫妃嫔,这种时候,刘氏不会正面与她作对的。
既然不能够来硬的,那唯有施软的了。刘氏走到墨汐身边,抬手在墨汐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汐儿,你娘都已经去了,你就让她入土为安吧,相信你娘在天之灵,也是这么想。如今你不比从前,你是皇上钦点的秀女,你要好好保重,切勿伤了自己的身体,死者已矣,节哀顺变!”
何时起,那位总对她冷言冷语,总是欺负她墨汐的大娘刘氏,变得如此贤良淑德,这么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了?
果然此一时彼一时,见着她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即便是抢了她女儿的机会,也装作一点都不在意,来关心她么?
如果她知道,赫连钰这么做,不过是变着法子折磨她,而并非爱她,她会如何?
如果刘氏和她的老爹墨渊,知道赫连钰根本不会宠幸她,而她也不可能让墨渊父凭女贵。
那么今天,墨渊他们是不是也会想方设法将她弄死,然后找个借口,让他们的掌上明珠,她的三姐代她进宫为妃?
不过刘氏有句话说的没错,死者已矣,她再伤心,再难过,她的娘亲也不会回来。此刻,她唯有坚强,让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与他们抗衡。
墨汐回眸,对上刘氏的眼睛,展颜一笑:“大娘…”墨汐一顿,自嘲笑了笑。
“此刻应该唤作娘亲才对,娘亲说的没错,死者已矣,汐儿虽然失去了一位娘亲,但是如今又多了一位,我相信逝去的娘亲,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我好好生活,也会好好保佑我墨家一家平安的!”
墨汐转变的太快了一些,以至于让刘氏都没能够反应过来,墨汐直接伸手握住刘氏的双手,直直的望着刘氏。
“娘亲,我的手,是不是很冰冷?”刘氏懵懵的点了点头。墨汐笑了笑,转而望向一旁静静躺着的李氏。
“那是因为,刚才汐儿一直握住逝去娘亲的手掌,故…”
“啊!”刘氏闻言,吓得慌忙将手从墨汐的掌中抽出来,可墨汐却握得极重,并不让刘氏得逞。
刘氏一张老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白粉,如今脸上表情太过夸张,有些地方没有铺均匀的,似乎已经裂开了。
墨汐幽幽开口:“娘亲,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她缓缓靠近刘氏,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亲,刚才逝去的娘亲告诉汐儿,她说她十分想念你,想让你快点过去陪她,你说,好不好呢?”
第一卷 初入宫,第四十四章 临时抱佛脚
刘氏几乎是落荒而逃,眼中写满了惊慌与恐惧,因赫连钰选秀在即,对于她娘亲李氏的葬礼,也只能是粗粗办理。
墨渊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在李氏去后,虽然没有大肆张扬,却也给她办的体体面面。
虽不能够奢华,及场面宏大,但陪葬之物,却都是一律用的上好材料。墨汐深知自己母亲这一辈子,从未好过一天,未穿过好衣裳,未吃过好东西,常年被大娘刘氏,以及那些姨太欺负。
如今去了那里,也算是一种解脱。办完母亲李氏的葬礼,接而就是认刘氏为娘。
刘氏常年木然的脸上,霎时间春光满面,笑得十分灿烂。让墨汐一度差点认为,那逝去的李氏,并非她生身母亲,而刘氏却是她的亲娘。
刘氏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又嘱托了不少事情,俨然成了一位贤妻良母的典范,这无疑让墨汐嗤之以鼻。
在家待了数日,父慈母孝,府中下人对她十分恭谨、顺从。以前的粗使活儿,如今是一点都不让她沾染,俨然就成为了墨渊与刘氏心目中的掌上明珠。
这几日,刘氏请来乐师教她抚琴,又请来专门刺绣女红的老妈子,教她刺绣,在墨府的这段时间,她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
对于刘氏突然的好转,以及府中众人对她的恭敬,她都一笑置之,只是让她觉得更好笑的事情竟然是,别人要从小学习的东西,刘氏竟然让她几日便学成,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墨汐并非不会女红,也并非真的什么乐器都不会,只是她一向是个低调之人,况也不想在刘氏面前多么的表现自己。
故,对于教她的乐师也好,还是对于教女红的老妈子也罢,她都特别谦虚的像一个初学者般认真学习。
这日风和日丽,墨汐纤细如玉的手指,轻抚琴弦,正自调音之时,其三姐墨黎携同贴身丫鬟,来到墨汐跟前。
她三姐一向极近奢华,穿的是上等丝滑的绸缎,头上戴的是昂贵的金饰,宝石发簪。琳琳满满的插了一脑袋,每走一步便叮当作响。墨汐无不感叹,她这样成天穿的这么繁琐,顶着这一头珠翠走路,就不累得慌?
墨黎走到墨汐跟前,斜挑的凤眼中无不是充满了挑衅。
“哟!平素挥舞柴刀的手,此时抚上琴弦,还真是有模有样啊!”墨黎话中无不是充满了讽刺之意,墨汐对于她的讽刺,置若罔闻。
仍旧垂了头,调试音节,亲启朱唇,淡淡开口:
“舞刀也好,弹琴也罢,能被皇上选上秀女方是上乘,三姐,你说汐儿说的对么?”
墨汐嘴角噙笑,缓缓抬头,墨黎哪里知道墨汐会突然如此,一时间气结,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踌躇了片刻后,方一声冷笑:
“哼,你还真以为认了我娘亲为娘,就真的是长房所生么?你可别忘了,你那出生卑贱的死鬼娘亲,如今还尸骨未寒。若是她泉下有知,知你如此不孝,定会从棺木中爬出来…”
墨汐霍然从凳上站起来,直视对面的墨黎,墨黎一愣,堪堪就被她如炬的眼神给止住了话头。
墨汐的眼神其实并不可怕,只是深邃的让人有些不敢正视。墨黎紧了紧手掌,尽量让自己的心趋于平静。
“三姐,汐儿奉劝你一句,说话之前,先学会用脑袋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
原本的笑意渐渐敛去,墨汐眼中只剩下冰冷,寒冷的气息,让墨黎不由打了一冷颤,若不是极力站稳,此时怕是早已经摔倒。
“不然哪天祸到临头,自己还不知道!”言毕,墨汐从墨黎身边擦身而过。留下墨黎一人在原地发愣,一旁伺候墨黎的小丫头,也被墨汐方才的气势所震慑住。
见自己主子半天没回过神来,更显害怕,望了望墨汐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一脸呆滞的墨黎,小声道:
“小姐,小姐?”墨黎被唤过神来,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
“大白天叫魂啊,嚷什么嚷!”厉声呵斥一旁的丫鬟,丫鬟被她这么一吼,更显害怕。一双杏仁眼中,聚满了晶莹,却有苦难言。
墨黎明显是在墨汐那吃了鳖,没地儿撒气,全部撒向了这丫鬟身上而已。
丫鬟只得将头低的再低,半句话都不敢反驳,任凭墨黎吼她,吼了几声后,墨黎望着墨汐早已经离去的地方,重重跺了一脚,转身离去。
在墨府所住的这段日子,她将一个名门闺秀,从小学习的贤良淑德、琴棋书画等等在短短数日内,统统学了一遍。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春回大地,各处开着鲜艳夺目的鲜花,墨汐作为众多被选的秀女中的一员,被带到了赫连钰的皇宫中。
宫中礼节,不比在外,但她被选为秀女之前,也曾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故对于宫中礼数,她还算熟识。
只是这一次面见赫连钰,与上一次,委实差距太大。当时是为了未婚夫太子求情,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她将成为赫连钰的女人,其实严格来说,她已经是赫连钰的女人了,不是么?
“丞相墨渊次女墨汐,年十五!”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响起,墨汐收起那些思绪,一步步缓缓向殿内走去。
她低垂了头,目光所及之处,只剩眼前三尺金砖,再无其她,虽她能够感受到赫连钰那一双眸中,所散发的幽幽之光,却不能够抬头正视。
今日她并未做特别的梳妆打扮,未着大气豪华的绸缎罗衫,未像她三姐墨黎一般,即便是在府中,也要盛装打扮。
她不过是绾了一个十分干净利索的元宝发髻,在发髻右边斜插了一根素白的玉簪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而她的衣裳,亦是清心寡欲的素白长衫。不过即便只是这样的打扮,也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令人窒息。
一张素雅的面容上,毫无半点胭脂水粉的俗气,却更显其天生丽质的美貌,似误落凡尘的仙子。
她垂首跪于金石地板上,双手放于额前,向赫连钰恭谨的行了一个大礼,轻启薄唇:“臣女墨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春季,素手伏于地板上,仍旧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冰凉,一点点沁入心扉,亦如她此时的身子一般,清凉入骨。
殿内很静,静到似乎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声,方才进门之前,眼角余光扫见,赫连钰下首左右两方各坐了一位高贵端庄的女子,若她没有看错,该是此时后宫中,赫连钰的两位妃嫔。
赫连钰选秀,乃是充实后宫,她们作为后宫嫔妃,过来一起参详,也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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