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囚爱错嫁弃妃

第27章


  迷蒙间,她望向这寝宫,银色的屏风上画满了妖冶而夺目的牡丹,那粉红色的帷幔迎风而舞。
  对面不远处的紫金鼎中,燃烧着凝神香,这是她来这皇宫中,一直没有间断过的香料,只因为,她每晚皆不得安睡。
  华丽的装饰,精致的布局,这一切的一切,加上那俊逸非凡的人中之龙,是多少女子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
  而她,却觉得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折磨。青葱玉指,舀了一捧水,在身上洒下。仍旧的细嫩光滑,富有弹性,十五岁的年纪,却有了一颗看透世事的心。
  清洗完毕,她独自梳理长发,只随意的绾了个发髻,插了一根素色的发簪,在铜镜前,描眉,涂抹了一些胭脂。
  镜中的美人,眉如远山之黛,眼若苍窘之星,鼻梁高挺,唇若樱桃,肌肤白皙细腻,美得就像天上误落凡间的仙子。
  但,那样美的一个女子,她的眼中却只剩下看尽世态炎凉的冷漠。
  匆匆来这世间走一趟,在无牵无挂之时离开,自然是最佳时期。当那一尺白绫高悬于房梁之上时,她似乎看到了天国与她开启的那张大门。
  光线明晃晃的让她炫目,而她母亲正慈祥的朝她微笑,许久未见母亲的容颜,今日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让她莫名开心。启唇,唤了一句:
  “娘亲!”而后将脚下的凳子踢开,被勒住的喉咙瞬间一痛,脑中缺氧,不想这上吊,竟然如此难受。
  不过她已然看透,挣扎了几下后,便混混沌沌的眯了眼。似乎耳边传来了急切的叫唤声,好熟悉的声音,是明月,是紫薇,还是李福?
  好像有一个人影破门而入,将她抱起,急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很想答应,但是她发不出声音,连眼皮都动弹不了半分。
  她这是死了么?所以出现了幻觉?
  “娘娘,怎么会这样?”紫薇与明月看到如此情景,自然是吓得够呛。冲进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赫连钰。
  他总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故刚回到兴和殿,便又折了回来。
  果然,当他回来之时,便看到了墨汐悬挂于房梁之上,而屋中奴婢吓得大哭,慌乱的去扯,若不是他折回来,她这条小命,该是早就交代了吧。
  赫连钰的脸,犹如染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如墨的眸子,更显幽深与黯然。他将墨汐平放在软榻上,猛然转身: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赫连钰一般很少发火,即便是火了,他也会克制的颇好,像今日这般大吼的时候,很少发生。
  故,当他大吼一声后,一屋子奴才皆吓得往外奔。赫连钰掏了帕子帮墨汐擦拭额迹上的汗,望着她脖子上那深红的一圈红印,莫名的烦躁,隐隐的心疼。
  好在没有出事,好在他赶来的及时,如今她心跳尚在,气息也还算稳定,若是他再晚来一步,怕是…不敢再往下想,太医急匆匆赶了过来,给赫连钰行了一礼之后,忙上前给墨汐检查。
  太医一阵细心查探后,略微思索了一会,方告知赫连钰,好在抢救及时,并无大碍,只需开几副调理的药就行。
  赫连钰挥了挥手,让一众奴才退下。前朝之事,已经让他头痛不已,如今还要面对这后宫诸多事情,赫连钰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床上躺着的墨汐,脸色苍白,却神情淡定,当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没有打开,不散发出那种淡漠的眼神时,赫连钰觉得,这样的她,与以前的她,确实并无二样。
  秀丽绝美的容颜,如蒲扇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他执起她的手指,墨汐指尖冰冷,让他的眼神不由再次黯了黯。
  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指尖,让自己的热量源源不断的送入进去。他一直坐在她的身边,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半夜时分,她幽幽醒转,明黄的烛光下,她看到了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她以为她仍旧在梦中,痴痴的望了半晌,终是反应过来。
  那双幽暗的墨瞳,深邃如潭,一眼望不见底,闪着寒光,浑然天成的尊贵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这么强烈的感知,又岂会是在做梦,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莫非这地府中,也有赫连钰存在?
  她吓得不轻,本欲逃离他的魔爪,岂知兜兜转转,到了阴曹地府,亦逃不过他的五指山。
  “你是人是鬼?”这是她醒后的第一句话,赫连钰幽深的眸子陡然黯淡下去,眸中寒光,似要将她冰冻起来。
  而他却并未发火,只是起身。墨汐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只能够看着赫连钰无声的动作。
  但当她抬眸时,她才发觉,这里并不是阴曹地府,这里仍旧是她的寝宫,红漆镂空雕花大床,粉红色的帷幔,还有那不远处紫金鼎里,燃烧的凝神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难道她没有死?此想法刚出现,赫连钰转身,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
  她真的没有死,她果然是个命大之人,八岁那年,她被虎追,本以为会葬身于那猛虎之下,可哪里知道,竟然会碰到山上打猎的猎户。
  猎户一箭射来,直穿猛虎之心,猛虎当场毙命,血溅一地。当时她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头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猛虎,瞬间奄奄一息。
  十岁那年,她从秋千上腾空飞起,耳边是呼呼风声,她将眼闭上,本以为会摔得脑浆迸裂,却哪里知道,竟然落入一少年怀中。
  身下少年龇牙咧嘴,面如冠玉,有着精致的五官,即便是在五官扭曲时,也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而这个少年,就是当年的五皇子殿下赫连钰。
  他们缘起就是这里,不想时隔多年之后,将她再次救起的,竟然还是赫连钰,心底一些小小的记忆,让她一时间分不清现实还是回忆。
  她怔怔的看着赫连钰,看着他精致绝伦的五官在热气腾腾的雾气后显得更加俊逸。似乎少了一份当初的冷冽,而多了一份柔美。
  她呆了,莫非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她的钰哥哥其实一直都在,是么?
  赫连钰走至她身边,在床沿坐下,修长玉指舀了舀碗中浓稠的汤药,刺鼻的药味瞬时扑了过来。
  她从小到大,皆不喜欢闻这种味道,一闻到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不由皱眉。
  赫连钰安静的舀了舀,待觉碗中之药,不再那般热时,方舀了一勺递至墨汐跟前:“张嘴!”毫无感情的语气,无喜无忧。
  墨汐猛然抬眸,看到的是赫连钰有如寒冰的眸子,那种细密的痛便由着心脏散发出来。这些天的遭遇,并不是噩梦,眼前的这位赫连钰,也并非是当初的他。
  她没死,她为什么没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挥手将赫连钰手中的药碗直接摔至地上。
  嘭的一声响起,药碗被摔成几片,而那碗浓稠的药也洒了一地。赫连钰冷冽的眸子陡然燃起了怒火,瞪向墨汐。他如冰的眸子,更是有如千年寒冰,直射她眼底:
  “你就这么恨朕?宁可去死?”
  她一声苦笑,启唇,声音十分虚弱,却斩钉截铁说道:“是!”
  赫连钰从床沿边站立而起,勾了勾嘴角:“朕却偏偏不让你去死!”言毕他拂袖离去,不知道是眼花还是真实,赫连钰起身之时,墨汐明明看到他指尖上殷红的血迹。
  当她的视线捕捉出去时,看到的不过是赫连钰明黄的广袖,以及那傲然的背影。不由自嘲一笑,他怎么会受伤,他那么的高高在上,若要受伤,也该是别人。
  当视线望回那洒落了一地的药碗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抽。莫非他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么?
  其实他还是在乎她的对么?但转念一想,他会如此,不过是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因为,他要慢慢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来人!”她轻声唤了一句,明月疾步进来,躬身立于一旁。
  “奴婢在!”
  “将这里打扫一下!”明月应了一声,担忧的瞟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退下。
  她本就没有受多重的伤,故睡一晚之后,除了喉咙处仍有些痛之外,其余地方皆是并无大碍。
  赫连钰至昨夜甩袖离去后,便一直未有再来,听闻,他竟是偶感了风寒,龙体抱恙。
  听到明月这般说时,她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龙体微恙,可有多严重?但转念一想,他是一国之君,自有人会照看他,故将那一份多余的担忧放下。
  既然求死无门,连十殿阎罗都不收她墨汐,从她醒来那一刻起,她便决定,她要活着,而且要很好的活着。
  午时过后,延禧宫的紫香带了一众宫人,搬了几个箱子到了她的兴庆宫,墨汐忆起,昨日容贵妃刘玉儿罚她抄写经书。
  抄经书确实不算是什么大的惩罚,但这紫香丫头,一肚子的坏水,委实让她不能够苟同。
  因脖颈处又一圈红色的印迹,墨汐让紫薇与她拿了一块绢丝系于脖子上,遮掩去了那一道红色的痕迹。
  她清冷的目光望向紫香,幽幽寒光,冷冽逼人。半晌,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过渡犹如枯树渐生红花。
  而这一抹笑意,只是浮于表面,却并未渗透内心,故她的笑,比她不笑更让人觉得胆寒,且害怕。
  这样盛气凌人的眸光,让紫香不由轻颤了一下,从前的醉妃,淡漠不假,冰冷不错,却并非如此气势凌人,而当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竟然似完全变了个人,心中捉摸不定,便更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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