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起得太急,头竟然发晕。魏紫扶住她,给她鼓励道:“别怕源源小姐,什么事情都没有……董事长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不管他要求什么,你一定要答应”
安源懵然点点头。她似乎知道要发生一点什么事情。这个瞬间,她真的希望宋元礼可以在她身边。宋元礼那副强悍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怕……
第071章临终告身世
安老爷子瘦了很多,比过年的时候看上去憔悴些许,脸容稀松,带着慈祥的笑容,不像往日板起脸孔教训人的严肃。看到他这样,安源不知道为何,眼泪嗖嗖就下来了,心底的刺痛一下下不能停止。
安老爷子倒是笑了,声音虚弱轻柔:“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来,坐到爷爷身边来……”
安源坐在他的床边,闻到药水与苍老的味道,又忍不住鼻子发酸。
魏紫与李沐也进来,将安老爷子扶起,让他靠着枕头半依,又给安源拿了一些纸巾,才退了出去,仔细替他们关好房门。
安老爷子目光柔和,有些虚弱,却定定望着她。突然抬头,苍老干枯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源源啊,这二十几年啦,爷爷……我对不起你……”
安源摇摇头,尚未说话,声音就哽咽住了,连忙道:“爷爷,您在说什么,源源不懂……您只是病了,过几日就好了……”
看到这话,安老爷子微微一笑,道:“真是傻孩子……别哭了源源,今日找你来,有些话啊,藏了二十多年,总想找个人说说……”
“您说……”
原本打算了一肚子的话,临到头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只是怔怔瞧着安源。
他的目光里,是将死之人对世间的留恋与对孙女的不放心,看到这些,安源只觉得心口十分难过。活了这么大,经历过许多的生离,却是第一次面对亲人的死亡。不知道为何,眼泪就是止不住的落下来。
“哎,从三十年前说起吧……”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三十年前,我已经四十八岁,事业正值顶峰。虽然丧妻多年,露水爱情却举不胜数,生活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锦上添花……年轻的时候没有子嗣,妻子又爱孩子,就领养了你伯伯和你爸爸三人……”
安源听到这里,倏然抬眸望着他。
安老爷子好似知道安源会惊讶,淡然一笑:“源源,你没有听错,我啊,的确没有子嗣,你爸爸他们都领养的,你哥哥也是你爸爸妈妈领养的。安稳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安源心口猛然一震,突然明白为何安稳会爱慕她来。他是不是老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亲妹妹?
“三十年前的九月初八,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回诗……”安老爷子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段虽然,在他的记忆里,一定特别的美好吧?
只是,回诗是安源母亲的名字。公公说第一次遇到儿媳妇,而且是她的闺名。安源手指收紧,低下头去。是她的想法太龌龊了吗?
安老爷子却不在意她的情绪,只是身子太虚弱,半晌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第一次遇到回诗,她才十八岁,是个漂亮又活泼的姑娘……那张嘴啊,伶牙俐齿,谁都说不过她……我比她大三十岁呢。我那时,第一次觉得,女子的美可以深入心魄里……我爱上了她啊……”
安源突然抬眼望着他,眼神里莫民地恐惧。后面的情节,难道真的要跟狗血情节一样吗?刚刚爷爷说,他对不起安源。为何对不起?
“别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源源……”安老爷子看到她的表情,微微苦笑,“很多的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那时像个年轻的小伙子,疯狂地追求她,最后堕入爱河时,才发现,她有个男朋友,是我的养子安东方……她骗了我。我们分手的时候,是我最尴尬的时候,他们却宣布了订婚……”
“而后,我才知道,她怀了孩子,而我说过,我是不能生育了……我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偏偏她怀孕了……那个孩子刚刚生下来,就无缘无故夭折……后来才知道,是东方下了手。我并不怪他,这等丑闻,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后来的几年,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她。”
“后来也听说,东方对她不好,心中就更加亏欠她的……东方那个人,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他怨恨我,怨恨回诗,却是真实的。他故意做给我们看,在外面极其荒唐……直到五年后,有一回一家人出去度假,回程的时候她发高烧,留在当地治疗。大家都有事情,便只有东方留下来照顾她。我回来之后,她突然打电话给我,那边烧的迷迷糊糊,却再叫我的名字。我才知道,东方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跟一个明星出去游艇了……我便连夜飞了过去。那一次,我们在一起呆了三天……”
“然后回来,就有了你,源源”
安源哐当一声,站起身子,脸上依旧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面目极其怪异,摇头笑道:“这是莫名其妙的故事……爷爷,您没事吧?”
安老爷子却直直望着她,目光里难掩悲痛欲绝,微微闭了闭眼睛,休息了片刻,才继续道:“源源,你是我唯一的骨肉啊”
安源回到宋元礼的房子时,精神不太好,吃晚饭的时候怔怔愣神,直到宋笙歌给她夹菜,她才回过神来。
“阿姨,给你吃鸡腿……笙歌不开心的时候,妈妈说吃鸡腿就会开心……”说罢,颤颤小手夹了一只鸡腿给她。孩子特别敏感,大人一点都开心,他都能感觉出来,心中害怕,便安慰安源。
安源鼻子酸酸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笙歌真乖……阿姨没有不开心,鸡腿你吃。多吃点才能长大……”
宋笙歌闷闷吃饭。
吃了饭,她依旧在愣神,脑海里全部都是安老爷子最后说的那些话:“……我这一生怕是过完了。安家不算家大业大,也有一点小家当。曾经对不起的人,下辈子再还吧安氏集团,咱们家有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东方兄弟三人一人五份,我手上有五十三份……源源,以后全部交给你……魏紫和李沐会帮你,你聪明,安氏交到你手里,算是我弥补一生未对你尽父亲之职……源源,爸爸……对不起你”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满腔的愤懑,满腔的滑稽与怨恨。
如此论乱的关系,居然发生在她的家庭。
宋元礼进来的时候,她正抱着自己,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愣神。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脸色特别不好……”他低声问道。声音有股子特别的魔力,好似能震慑人心。
家丑不能外扬,她心中的苦,不能跟任何人道来。她想,当初妈妈也是这样苦吧?她曾经骂安源,是为自己的良心赎罪,还是单纯骂给安东方听?
“我没有事的”安源勉强支起一丝笑意,“今日回家了一趟,我爷爷身体不好,只怕熬不过去,心中难过的很……”
宋元礼曾经找人查过安源,便知道她的身世,如今瞧见她的模样,只怕今日安老爷子跟她摊牌了。她这样难过,却不肯在他面前说实话,宋元礼突然觉得生气,她不信任他的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源源。”宋元礼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别太忧伤,人不能跟自然相抗衡的……我在你身边呢,不管有什么,我都会帮你扛着”
安源心头一动,紧紧搂住他的腰,好似溺水的人寻到救命的浮木一般。她声音嗡嗡的:“多谢你……”
宋元礼微笑,却脸色微僵。
她心里,对他还有设防的,而他,却已经在倾心相交了……不公平的感觉让他特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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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四公子在场
三日后,安老爷子寿终正寝。
下葬那日,安源一个人去的。那时这半年来第一次遇到安稳,他整个人都憔悴了,眼底深深的於痕,他似乎过得很不如意。安源心中莫名的难受,觉得这一年事情特别多,一桩桩一件件。
袁回诗没有哭,但是她神色恍惚,几乎快要崩溃,安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才知道她心痛如刀搅。哪怕不能相守,他活着,她才有活下去的动力。不管丈夫多么荒唐,不管儿女多么不孝,她都会让自己活得美丽强悍。只有这样,他才放心,他的内疚才会少一些。
她是爱过的……
安源原本一肚子的怨恨,此刻尽化为须有。任何一段感情,哪怕在lun理面前再龌龊,都是应该被敬重的。她只是替母亲难过,碰到了安东方这样的男人,这一辈子过得这样委屈。
如今安老爷子去了,她的心,似乎也生了自我了断之意。她心中已经悲到了了极致,反而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安源却忍不住了,眼泪哗哗掉,低声道:“妈,我怀孕了……您别想不开,您还有我,还有孙儿……”
袁回诗猛然抬眼看着她。
安源镇定地望着她的眼睛,慎重点点头:“妈,我有了宝宝了……您别难过,以后的日子,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袁回诗眼眸微动,半晌,豆大泪珠一颗颗从她的眼角滑落,她靠在安源的肩头,声音虚弱不堪:“真好……源源,最不堪的时候,妈妈都没有后悔生下你……这些年我对你不好,你难过……其实最难过的是我”
安东方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安源的目光逼上,他突然一愣,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样凄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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