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天下:美人江山琴一曲

慕容凛番外(鄢忘川·作)


    番外:献给《梦天下:美人江山琴一曲》
    琛帝二十一年三月十七。
    琛帝慕容凛大病。危矣,几欲归天。后得药香谷神医,医言:可治。群臣大喜。
    然阴与帝语:终不过三年尔。
    时年,帝四十有二。
    然,期一年尔,帝薨。群臣恸哭,悲天地。
    帝临言:不与众妃合葬,独留帝室,双棺合葬。
    ----《天朝志•帝春秋录》
    御书房内,慕容凛正奋笔疾书。
    朱砂笔一次又一次的落下,书写着有关天下的一笔一划。只留闪动着的烛火在书案前,照亮了慕容凛已经微有皱纹的脸庞,写满了疲惫的双眉,紧紧皱着。
    “梆、梆、梆!”远远传来守夜人敲响的梆子声,原来,已是三更。
    慕容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一旁服侍的小太监立刻机灵的递上茶水,上前去为万岁爷揉肩。
    又低声问道:“主子,今晚可要去哪宫娘娘那?”
    慕容凛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用已经嘶哑的的声音道:“去幽妃那吧。”
    小太监低声应了,便退了出去,吩咐外面的人准备去了。
    慕容凛站起身来披上披风,慢悠悠地走到门前看着那已经渐缺的清月,叹了声气。
    已经二十年了。
    门外的小太监见状,伏着头,低声道:“陛下,銮驾准备好了。”
    慕容凛闻言走出御书房,上了撵驾。立刻有小太监高声道:“陛下起驾!”
    一路上的沉默,就在慕容凛几乎以为自己要睡着了的时候,小太监向着銮驾里的主子轻声道:“陛下,琴清宫到了。”
    慕容凛猛地惊醒,暗暗感叹:最近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般的容易就睡着了。揉了揉十分困倦的眼,慕容凛吩咐道:“落吧。”
    说罢,起身下了銮驾,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早有小太监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走进琴清宫,慕容凛看见的便是一张极美的脸。微微低着头,一身便服,脸上隐约能看到欢快的笑容。
    就像,那时候的悠儿。
    这张脸也委实像极了悠儿。
    慕容凛有微微的恍惚,站在那里既没有说出平身,也没有说出其他的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愣了神,失了魂。
    等了半响,跪着迎驾的女子有些微微的疑惑,稍稍抬起头来,便看见了恍惚的慕容凛。
    那女子便轻声唤道:“陛下!”
    慕容凛更加恍惚,有些不能自已的将手伸了出去,想要扶起眼前的女子,伸到半空,才微微醒神,将手收了回来。道:“平身吧。“
    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疲惫,还有丝丝听不出来的什么。
    那女子听话的闻言起身,上前一步挽着慕容凛的手臂,娇嗔道:“凛,我以为你不来看悠儿了我呢。都几日了,悠儿险些以为凛把悠儿给忘了!”
    真像啊!这语气也像极了悠儿,若是,当初悠儿也有这般听话该多好!
    慕容凛笑道:“怎么会呢?这阵子事情太忙了。才会冷落了悠儿。”
    那女子笑道:“嗯。我知道的,凛最好了。”
    说着递上一杯茶水,道:“凛,喝水。忙了这么久,喝口水润润喉才好。”
    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的男子依言喝下茶水,便眉开眼笑起来。
    看着面前的貌美女子灿烂的笑容,慕容凛又有些恍惚了,手情不自禁的抚上眼前的人的面容,低低唤道:“悠儿……悠儿……”
    忽的伸手将眼前的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床幔之间。被抱在怀里的女子先是低低惊呼一声,随即便笑了开来。
    又是一室的春意融融。
    翌日。
    琴清宫中,慕容凛刚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那酷似尤悠的脸,眉眼间是全然的安心与依恋,丝毫没有戒备。
    慕容凛又轻微的恍惚了。只睁着眼,看着那一张睡颜,直到有小太监在外面轻唤:“主子,起身了。”
    这才起身来让人服饰更了衣,洗了漱,去上朝去了。
    而那还在床上酣睡的人儿却在慕容凛踏离宫殿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眸中哪还有半丝睡意。
    勾起唇,妖娆的笑了一下,随即又闭上眼。
    正午时分,当那个被称为“悠儿”的女子早已醒来,被巧手的宫女打扮好了,沉静的坐着,一身的雍容。
    女子正准备用午膳,便听的有效太监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女子敛了周身的沉静,起身接驾。
    “见过姐姐。”
    皇后正是当初的玉笛公主。
    玉笛理也不理这站在自己面前正给自己行礼的女子,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好半天才开口道:“起吧!”
    那女子闻言才起了身,脸上没有半丝不悦,只是微微地笑着。
    这表情让玉笛皱了皱眉,并未多做其他动作。只道:“今日本宫来只为说几句话。本宫既然作为陛下的皇后,便要对陛下负责。”
    “幽妃,你虽得宠,可也要记得,后宫是雨露均沾的,不要一个人霸着皇上。”
    “虽然,你长的像极了那个人。可是,你到底不是她。”
    “本宫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只要你不作出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本宫便不会过问。”
    “但你若犯了本宫的底线,本宫定不轻饶!”
    那女子闻言也只是微微地笑着,并不言语,一副谦恭至极的样子,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待到玉笛说完全部的话,才微微又福了一身,道:“多谢姐姐教诲。悠儿定谨记在心。不让姐姐失望。”
    那一声“悠儿”又让玉笛刚刚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
    随即起身走出琴清宫,头也没有回一下。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一顿。
    “那张脸,长在你的身上,真是可惜了。”
    随即又快步走了出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正席卷而来,追逐不已。
    女子望着玉笛离去的身影,女子肤若凝脂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庞。
    喃喃低语道:“可惜了么?呵呵……那又有什么关系?就快结束了。”
    只是到底不知究竟是什么,要结束了呢。
    不过半月间,慕容凛便越发觉得疲惫了。时常批示着奏折,便睡了过去。
    如今,真的是老了罢!
    就在慕容凛又一次毫无意识地睡了过去时,服侍的小太监听得外面有人来报:“皇后娘娘来了!”
    小太监见慕容凛刚睡过去,不过四十岁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急得团团转,想要出去通知一下陛下睡了,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角边的砚台,发出微微的声响。
    慕容凛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尽是霸气与深深的冷意,还有……杀意。
    见慕容凛醒来,小太监刚要禀报,便看见慕容凛那双眼。小太监吓得猛地跪了下去。
    慕容凛收了眸中的冷光,用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道:“怎么了?”
    最近真是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了,当真是老了么?
    小太监赶忙战战兢兢的道:“回陛下,皇后娘娘来瞧您了!正在外面候着。”
    “宣她进来吧!”
    “是!”小太监应了声,退了出去。
    慕容凛将桌上的冷茶端了起来,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精神微微好了一点。
    再抬眼,看见的便是那一身华贵,早已经不见了当年那份草原中豪爽气概的玉笛公主。
    “臣妾参见陛下!”玉笛福身行礼。
    慕容凛上前两步将她扶起,“皇后怎的来了?”
    玉笛顺着慕容凛的手站起身来,道:“这几日见皇上精神不大好,想是国事太过操劳。便熬了参汤过来,给陛下补补身。”说着递上还热乎的很的食盒,端出参汤。
    慕容凛见状,轻轻叹一口气,道:“有劳皇后!”
    玉笛微微笑道:“哪里,能为皇上分忧是玉笛的福分。”
    慕容凛坐了下来,将参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玉笛见慕容凛将参汤全数喝下,便起身告退:“陛下,那臣妾告退了。”
    慕容凛点点头,道:“辛苦皇后了。”对于这个皇后,很是有分寸,这些年来,他还是很满意的。
    就是,还是会遗憾的吧。
    这些年来,这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尤其是纳了幽妃之后,终究……
    玉笛躬身推出,脸上还留着一抹微微的笑容。然,就在玉笛走出御书房范围内,那一脸笑容便全数消失。
    低声向一旁的丫鬟问道:“还没有消息么?”
    那丫鬟也让同样是低声回道:“回娘娘,今日的回消息说已经在路上了,还有五日时间便该到了。”
    玉笛微微抬头望着天,喃喃道:“希望来得及吧。”
    然而,事情总是不那么如人愿的。总是会突如其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就像明明刚刚还是晴朗的天气,转眼间便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X年五月二十五,帝勤书时,忽昏仆倒地,不省人事。一时间群臣惊。帝之后宫一时惊慌无比,议论纷繁。幸得广惠皇后,以一人之言,力镇局势。”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就在慕容凛昏迷的第二日,玉笛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是,已到不惑之年的少昊还有苗女依灵儿。
    依灵儿仍是年轻貌美,岁月未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若是有,也只是她的身上增添了一份成熟韵味罢了。
    少昊也同样,看着依灵儿的眼中仍是柔情不减。
    玉笛看着两人,心中微微酸楚,若不是当初爱上了那人,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幸福吧。
    未及两人行礼,玉笛便快步走至两人面前。道:“此次是我有求于你们。若还行那些虚礼,我又如何受得起。”
    少昊闻言沉默不语。
    依灵儿见状便顺口接上:“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这般急的找寻我们?”
    玉笛听得这一言,不知怎的几欲落下泪来。好好的收拾了一下情绪,才道:“见笑了。先坐,听得我给你们一一说来。”
    “三年前,陛下偶下民间,见得一女子。那女子像极了当初的秦幽。”
    少昊两人闻言一惊:“这……”
    然后依灵儿便直言不讳、毫不客气地道:“然后就把人接进宫来了?这慕容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明显的陷阱没看出来,确实像当初那般蒙了双眼……”
    少昊捏了捏依灵儿的手,依灵儿这才自觉失言,停了下来。
    玉笛闻言低下眼来,果然,他们还是怨恨的。
    少昊沉声道:“那此次寻我们何事?”
    玉笛接着道:“自三年前那女子进宫来,便封了幽妃。赐名秦幽。”
    少昊闻言,脸色不免又变黑一分,却并无任何表示。
    “三年来,她宠冠后宫。”
    少昊蓦地打断玉笛之言:“请皇后娘娘赎罪,我们夫妇二人并不是来听皇后娘娘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若是如此,还请皇后娘娘见谅。我们夫妇二人身份低微,却总是有些家长里短的事要忙的。并无闲余时间。”
    说着便要拉着依灵儿走。
    依灵儿却拉住他,叹了口气:“还是听听吧!我想若是她还在,虽然不一定会怎样,却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少昊闻言,愣了愣,又坐了下来。
    玉笛见状,又接着往下说:“可自一年前起,陛下的身体便一日一日的弱了下来。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可是,这三个月来,陛下越发的疲惫了。有时候批阅着奏折都会睡着。”
    “陛下本就正值春秋壮年,这样的现象不能不让我担忧。然,”玉笛微微一顿,“想必你们也听说了,陛下昨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御医们束手无策,查不出任何原因。我这才找了你们来。”
    玉笛满脸的忧郁:“本只是怕会真的出事,没想到……”
    依灵儿也不含糊:“那赶紧带我们去见慕容凛吧。只有见到了,才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玉笛连忙应道:“好。你们随我来。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少昊却沉默着开口:“那女人……”
    玉笛在前方领路,听的少昊的话,回道:“在陛下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便让人将她监禁了起来。她……太过可疑。”
    “陛下危,群医无策。皆言:不明病因。帝后震怒,曰:尔等何用?遂招神医,言医来自药香谷也。”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少昊为慕容凛诊断后当即言道:“中毒。”
    玉笛脸色一片惨白,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果然如此……果然……他……他……”
    玉笛没说出的话少昊明白。
    以慕容凛的性格如何能让人轻易暗算到?又是这般绵长的毒性。若是毒的话,也只能是在哪个传说中的幽妃那里着了道。
    少昊勾起唇角,满是讽刺的笑。呵,当初真正的人,真正的心在你身旁时,你不信,屡屡伤害,伤的那人支离破碎。
    如今,不过是一个假的,而且还明知是阴谋的女人,却让他躺在着病榻之上昏迷不醒。
    慕容凛,你当真是报应……
    “三日后,帝醒。朝野上下俱喜。”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慕容凛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便是少昊,刚要质问你如何会在这里,却发现身体虚弱的不行,就连声音都微弱得像个蚊子。
    少昊撇也不撇她一眼,径直走到门外,说道:“去通报皇后娘娘,说陛下醒了。”
    这周围都是皇后皇帝信得过的人,得了信儿,立刻飞奔而去,报信儿去了。
    不一会儿,玉笛便急匆匆的赶来,脸上满是喜悦之色。就连衣衫也微微有些凌乱,头发更是掉落了两缕在胸前。多年来养成的雍容在这一刻几乎消失殆尽。
    然走到门前时,却敛了全部的表情,整理好衣衫,头发,缓步走了进去,浑身上下尽是尊贵,是雍容,是她该有的一国之母的风范。
    小太监进去通报后,玉笛便款款而入。“臣妾见过陛下!”
    慕容凛费力的抬起手,哑声道:“皇后不必多礼。此次多亏了皇后,朕才……先不说这些,先和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慕容凛的语气中完全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玉笛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恭声道:“陛下,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
    慕容凛道:“朕如何会知道?还是劳皇后细细说来吧。”说着示意一旁的小太监递上水杯润润喉。
    玉笛依旧一副谦恭的模样,道:“陛下宠妃幽妃,臣妾怀疑她下毒谋害皇上,碍于证据不足,臣妾只得将幽妃禁于琴清宫。听候陛下发落。”
    慕容凛并未答话,只费力地挥挥手,道:“退下吧!”
    玉笛躬身退出:“臣妾告退。”嘴角是掩也掩不住的苦涩,只可惜,她心上的人、她倾尽一生的人,看不到。
    回到凤仪宫,少昊早已经在那等候了。
    少昊见她一脸苦色,并未多说什么。只留下了几句话。
    “慕容凛我会救,但也不过是三年时间,他中毒太深。”
    “你做好准备,这半年我会尽力解毒并为他调养。”
    “我不会住在宫中,其余的便看你的了。”
    “帝调养三月,大好。医言:可矣。留方,归去。”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三个月后,慕容凛已经大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在这期间,玉笛寸步不离的照顾。
    就在这第四个月的第一天,慕容凛来到了这已经三个月无人踏足的琴清宫。
    入眼的便是盛装华服的、他亲赐的幽妃---秦幽。
    “臣妾参见陛下!”幽妃躬身,就如平常那般,行着礼,说着话。
    慕容凛的眼睛眯了起来,道:“爱妃,平身。”
    幽妃依言起身,又像平常一样递过一杯茶,“皇上,请用。”
    慕容凛双眼继续眯着,像极了发怒的狮子。接过茶杯,摔了出去。
    “不知爱妃还有何话说?”
    “臣妾愚钝。不知陛下何意?”幽妃依旧柔柔的道。
    “天夕上魂。”
    幽妃闻言一抬眼睛,看向慕容凛:“陛下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与臣妾浪费时间呢?”
    这时,幽妃脸上的柔情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讥讽与嘲笑。
    “朕只是好奇,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慕容凛低声道。
    “谁派来的?有区别么?不论是谁派来的,陛下不都爱极了这张脸?”幽妃的声音变得尖锐,变得刺耳。
    慕容凛却不耐烦起来,直接抓着幽妃的脖子,死死的卡住:“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幽妃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却哈哈狂笑着,形容癫狂。双手却死死地抓住慕容凛的衣服,口中已经流出了紫黑色的鲜血。
    幽妃浑然不在意,只死死地抓住慕容凛。不住的将自己吐出的鲜血抹到慕容凛的身上,脸上。
    “慕容凛,你知道么?你就要遭报应了!哈哈哈,你爱的人,被你所伤。我一定会让你……咳咳……我一定会让你……会让你……后悔……万劫不复……”
    “我……就算……死……也要让你记得我……记得……我……死在……你……面前……”
    话说完时,幽妃已经断气。并不是因为慕容凛的不怜惜,而是她早已服毒。
    算计好这一切,就这样死在了慕容凛的面前。
    由不得任何人躲开,就这样干脆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凛强忍着厌恶吩咐道:“来人!处理掉!”说罢便转身走出了琴清宫。
    立刻有人出现,将那已死的幽妃处理掉。
    晚间,慕容凛正在寝宫休息,一旁放的是已堆积多时的奏折。
    突然有人来报:“陛下,有消息了。”
    慕容凛抬起头,道:“进来吧。”
    随即,一身黑衣的、看不清面貌的人便飘了进来,跪在地上。
    “秉主子,幽妃,并非普通的民间女子。也不是鹰眼派来的奸细。”
    “据臣查探,她应该与失踪已久的逸轩公子也并未有联系。”
    “经臣检查,那女子……”那人面色古怪的变了一下,随即又接着道:“应该是被陛下下了蛊的……紫雪公主。”
    慕容凛微微一窒,一想到自已与那女人同床共枕这些年,便忍不住的恶心。
    挥挥手,慕容凛道“下去吧!”
    那个女人……
    “不过半年尔,帝忽又大病,众医诊之,皆曰:思过矣,忧过矣。”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慕容凛随手又拿起一份折子,正准备批阅。却看到一张张纸从折子里面掉了出来。
    慕容凛拾起一看,犹如雷劈,怔愣当场。
    那些纸上是一幅幅画。画面他都快要忘记了,然而,突然再看到,胸中的怒火却仍是不减。
    那纸上画的是当年真正的秦幽,他一度爱极的悠儿,和师兄逸轩的疗伤画面。
    即使坦诚相对,却并无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一张一张的看下去。
    那些画面完了以后,慕容凛差点将全部纸张撕毁。
    他才不信!他才不信!他不相信,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下,逸轩仍能把持得住自己,不信秦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会情不自禁,没有背叛自己!
    如果真是画上这般,那为何当初悠儿没有落红?为何执意要逃离皇宫?又为何将虎符拿给天一先生?
    难道不是因为她背叛了自己,所以想要逃走么?
    他不相信!
    慕容凛花了好一会儿才将胸中翻腾的怒意压制下来,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并不是画。而是一张从御书房的不知那本书上撕下来的纸张。
    慕容凛认得,认得这纸质,这字迹。这是他从小便研读的。
    可是,这张纸上的内容却让他震撼不已!
    原来……原来……御书房,是玲珑谷人建造的么?
    那么……那么……当初……当初……
    慕容凛不由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一时间心乱的无以复加。
    当真是这样么?真的……如此……那……悠儿……我……
    我……
    不!不对!这是阴谋!若御书房由玲珑谷人建造,朕如何会不知?何以典籍没有记载?
    对!肯定是这样!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慕容凛强忍着继续向下看。
    接下来的依旧是画,只不过这情形,他从未见过罢了。
    画面上,是已经有孕的秦幽。
    挺着肚子,在一片山林中静坐,或是做些其他的什么。
    但眉眼间,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死气沉沉,与悲伤、绝望。
    几乎让他以为,下一刻,悠儿就会抑郁成疾而归去。
    一张一张看下来,慕容凛的手不禁抖了又抖。年已四十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还有,不甘的、怨恨的、扭曲。
    直到最后几张,几乎让慕容凛昏晕过去。
    那是悠儿生产的画面。
    有悠儿难产的画面。
    有悠儿努力睁眼的画面。
    有悠儿垂危逸轩焦急的画面。
    有天一先生问悠儿是选死还是选生的画面。
    有悠儿毅然赴死的画面。
    有悠儿要求逸轩永远隐瞒暖暖身世的画面。
    有悠儿……死去的画面。
    一幅一副,犹如一把把的刀,割在慕容凛的心上,凌迟着他的身,他的心。
    当所有的画面都看完,慕容凛已经面如死灰,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是啊,我的报应来了。
    悠儿……
    慕容凛眼前一黑,便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一切都,归于了黑暗。
    慕容凛醒过来时,已是三天后。
    醒来第一件事,却是下令找寻一人。
    他找的,是悠儿和他的女儿,暖暖。
    半年,未果。
    慕容凛的身体每况愈下,就在再一次暗卫回报时,他没有停的最想听的消息。
    终是找不到了……悠儿,你是不原谅我么?
    连我们的女儿都不给我一个机会见一见,让我补偿亏欠你的。
    是我错了么?
    一定……不是的……
    “……不过一年尔,帝每况愈下。一年满,帝薨。朝野镇痛。新帝即位。”
    ---------《天朝志•帝春秋录•起居篇》
    玉笛端着慕容凛的遗旨,双手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与任何帝妃合葬,双棺陵墓,另一棺是衣冠冢……是,秦幽的衣冠冢……
    你到死,仍想要和她一穴么?
    可惜,她对你已经死心了!死心了!哈哈哈……
    玉笛忍无可忍,哈哈大笑起来。
    远离京城的一个小镇上,少昊与依灵儿正漫步走在郊外。看着满目的春情,煞是好看。
    “慕容凛不是还有三年寿命么?”依灵儿问道。
    稍好沉默半响才开口:“我也不清楚。想是那天夕上魂的作用罢。”
    依灵儿笑道:“也好。”
    只是不知是何事好,是这春光正好,还是,那人死了正好。
    天夕上魂者,夺人心智也。取最真处记忆,饰以最敏感之情。什中者,可为人所惑。后大梦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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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鄢忘川,著有《笑江湖:凤鸣清风醉天涯》,链接http://www.17k.com/book/152462.html。看这篇番外就知道忘川文笔不错啦,推荐她的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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