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坑

59 决战前夜


    石室之内,一灯如豆。
    阮紫崖身着淡紫裙衫,黑发披于颈侧,长睫微垂,斜倚在屋角床边,手足上均扣着沉重镣铐,之间以铁链相连,轻轻一动,便是呛啷作响。
    易风见她形容消瘦,去了往日锐气,却添几分娇柔,心中欢喜,柔声道:“你往日爱穿的衣裳,我都好好留着,如今你穿在身上,还如从前一般妩媚出尘。”
    阮紫崖低头看着身上衣裙,缓缓道:“就算换上这身衣衫,我也再不是从前的穆青青,大师兄你……”
    易风淡淡一笑,打断她话头,说道:“先吃点东西。”说着走到床边,将阮紫崖抱坐于膝上,端起一旁桌上粥碗,伸匙舀了一勺粥,送至她唇边。
    阮紫崖略一犹豫,张口吞下,易风笑了一笑,说道:“这样才乖。”一勺勺喂她尽数吃下。
    易风将粥碗放回桌上,却觉怀中身躯娇软温香,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他手臂微微收紧,低头见灯光映照之下,阮紫崖苍白的脸上似乎慢慢漾起一层红晕,不由心中一荡,低声唤道:“青青。”缓缓垂首朝她红唇吻去。
    阮紫崖将头微侧,易风见她睫毛轻颤,脸颊涨红,神情有些羞窘,当下微微一笑,不再迫她,将唇移至她颊侧轻轻摩挲,轻声叹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是么?”阮紫崖微敛双目,低低应了一声,指尖却已多出一枚金针,悄悄朝他颈后插去。
    易风只听铁链一阵轻响,眼角余光隐见金光闪动,心中一惊,掌中即刻发力,在阮紫崖肩上一推,将她震倒在床上。
    他抢步上前,抓住她手掌,手中一紧,阮紫崖只觉手指一阵剧痛,金针便已掉落。
    易风捏起金针,见针尖一点乌黑,凑在鼻端一闻,知是染了剧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你竟想暗算我!”
    阮紫崖见计谋被他识破,索性不再佯装,冷声道:“大师兄,你欲将像我牲畜一般终生锁在此处,还指望我能对你怎样!”
    易风攥紧双拳,双目阴鸷,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俯身上前,捏住她下巴,缓缓道:“果然不愧为‘百变灵蛇’,这金针一直藏在你发间?”
    阮紫崖移开目光,却被易风捏着下巴强迫与他对视,只听他冷冷说道:“看来你是想逼我将你赤身**囚禁在此,才不会再想这些鬼主意逃走?”说罢伸手去解她衣衫。
    阮紫崖面色惨白,低声道:“你果真如此辱我,我便立时咬舌自尽。”
    易风手指一顿,轻轻笑出声来,哂道:“以死相挟?以为我会怕?”伸指在她颈间一拂,阮紫崖便觉口舌麻木,无法言语。
    易风俯于她身上,手指顺势滑下,落在她胸前,呼吸渐转粗重,目中狂热之意隐现。
    阮紫崖被他压在身下,忽觉小腹灼热,已被硬物抵住,心中惊怒,奋力挣扎,却被易风牢牢按住。
    只听他在耳边低笑连连,笑声越来越是欢畅,忽地伸手解了她穴道,离身站起,喘息着笑道:“放心,我不会动你……我不敢!”
    阮紫崖忙支身坐起,眼见易风脸上笑容诡异,直觉他不怀好意,心中更增警惕。
    易风见她目中微露狐疑之色,只觉一阵快意涌上心头,含笑问道:“你可知墨竹公子为何如此短命?”
    阮紫崖心中一凛,只见易风唇角微勾,看着她轻声说道:“他从我身边抢了你去,便是该死。”
    阮紫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是你?你便是握有上古奇方之人!”
    易风微微一笑,说道:“不错,这间石室便是师母从前秘密炼毒之所,后被我无意寻到,得了上古奇方和她留下的奇毒,可见冥冥之中必有天意,让我易风凭借此方扬名江湖。”
    阮紫崖手指微微颤抖,勉强定了定神,问道:“墨竹为人一向警觉,你怎有机会向他下毒,他又怎会毫无察觉?”
    易风盯着她徐徐笑道:“墨竹公子再是狡诈,也防不得身边最亲近之人,就算他对你抱有戒心,又怎耐得住不与你同享床笫之欢。”
    阮紫崖全身剧震,心中升起一阵凉意,只觉满嘴苦涩,再也说不出话来。
    易风见她如此,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悠然道:“上古奇方中,记载着一种奇毒,此毒无色无嗅,可杀人于无形,天下间更是无药可解。可就算再厉害的毒物,若是被下毒之人防备森严,却也无法近身施毒,因此师母经数年苦思,终想出了个妙法,在配方中加了一味奇花,解了这难题……”
    李绯青在石屋外听着他二人对话,一颗心怦怦直跳,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心中隐隐觉得,若是被大师兄察觉自己在此偷听,只怕今晚难逃性命。
    待听易风说到“奇花”二字,忽然想起当日拂柳谷中叶红云所言话语“李师伯说只等月涌金莲开花后,便可以之根茎炼制出一种奇毒,此毒无色无嗅,能令中者死于无形而不自知,名曰‘溪鸩’。”
    果然听易风笑着续道:“师妹,你想不想知道这难题是如何解的?师母竟会想到,先将此毒下在一人体内,然后将之作为毒引,这毒引与他人交合之时,此毒便传入另一人体内,这样一来,虽毒性发作较慢,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再也难以防备。师母将之命名为‘溪鸩’,倒是甚为贴切。”
    只听阮紫崖涩声问道:“当日我自尽未死,被你救下,你便趁机在我身上下了此毒?”
    易风笑道:“正是,当日你伤愈后执意要离我而去,我便取了此毒放于汤药中喂你喝下。青青,我自是舍不得你死,但能以你的身体,为我杀想杀之人,想来倒也觉得不错。”
    阮紫崖手扶床沿,心中伤痛自责,无以言表,突然想起一事,失声道:“慕容无痕……”
    易风冷笑一声,森然道:“他既与你行了男女之事,自然也已身中此毒,这小子倒还算精明,想必察觉自己症状与墨竹相同,这才疑心到你,将你赶出魔教。青青,被心上人弃之如履的滋味,怕是不那么好过吧?”
    阮紫崖面若死灰,默然半响,低声道:“是我负你在先,你在我身上下毒,害我孤苦一生,都可谓是一报还一报,只是……”她语声转厉,一字字问道:“为何要下毒害死爹爹?”
    易风笑容一窒,心头一阵沉郁,转过脸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阮紫崖冷冷看他,缓缓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当真是为报复我当年弃你之恨,只有你自己心中明白。易风,现在你要杀我,便请动手。”
    易风眉心微蹙,低声叹道:“我又怎会杀你?”
    阮紫崖冷笑道:“我既已恨你入骨,以你行事缜密的性子,又怎会放心将我继续留在身边。只怕方才你开口告知真相之时,便已起了杀我灭口之心。”
    易风缓缓摇头,叹道:“青青,你真是误会我了,不管你如何恨我,我也不会忍心杀你……”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枚丸药,在茶碗中用水化开,转头向阮紫崖一笑,低声道:“不过,我自有法子令你不再恨我。”
    阮紫崖见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包银针,将银针浸入那碗药水之中,心中暗惊,却不知他此举有何用意。
    易风唇边含笑,轻轻说道:“你身为‘溪鸩’毒引,毒性在你体内虽多年未显,但眼看十年之期将至,一旦发作,只会比旁人更为猛烈,幸好不久前月涌金莲又再出现,我自会设法为你解去此毒。如今我先以‘傀魄’令你忘却前事,等解了你身上之毒,你我便可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阮紫崖心中一动,却见易风已拈起银针,缓步朝床边走来,面色不由微变。
    李绯青知‘傀魄’是上古奇方中一种摄魂之法,她曾记得叶红云说过,若是用药稍重,便可令人永失意念,任人摆布。此时听易风提起,心中顿时大惊,急忙长身站起。
    易风听得墙外轻响,脚步一顿,喝道:“什么人!”
    李绯青手按剑柄,正欲飘身绕至门前,忽听穆琳琅低声说道:“是我。”
    易风一呆,只见穆琳琅自窗下缓缓站起,苍白着脸走入石屋,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屋中两人。
    易风脸上神色变幻,半响方道:“师妹,你不好好在清心苑中养胎,为何要到处乱走?”
    穆琳琅垂下眼睫,轻声道:“我见你近日对我愈加冷淡,还道你与小师妹仍藕断丝连,便想偷偷跟着你查个究竟,谁知……”
    她抬眼看向阮紫崖,勉强一笑,低声道:“姐姐,原来你竟还活着,如今咱们姐妹又能相见,我心中……很是欢喜。”
    阮紫崖怔怔看她,穆琳琅走上前去,握住她手,转头向易风说道:“大师兄,姐姐对你有诸多误会,我自会好好劝她,你别伤她,若你将她变为废人,日后定会后悔终身。”
    易风神色一动,阮紫崖已说道:“琳琅,是他下毒害死爹爹。”
    穆琳琅摇头道:“不,爹爹呕血之后又染风寒,早已药石无灵,大师兄并没有害他。姐姐,我知你恨大师兄害你情郎,可那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大师兄对你一片真心,历经多年未变,你又怎可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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