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花儿一样

第2章


    杜娟就吃惊地说:和谁?
    大梅两眼放光地说:白杨。
    杜娟就有些吃惊地望着大梅说: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杜娟在这方面可以说反应比较迟钝,文工团青年男女一有
谈恋爱的迹象,马上会作为头条新闻传遍整个角落,最后一个
知道的一定是杜娟。按现在人们的说法是,杜娟的情商有些低。
八九岁开始学习跳舞,十二岁入伍,她只对跳舞感兴趣,除此
之外,一切她都是很迟钝,每日里笑呵呵的,谁说的话,她都
相信,跟她说完了,与自己无关的,不出第二天一定扔在脑后。
因此,杜娟和大梅比起来显得单纯,单纯得有点没心没肺。大
梅的事从不回避杜娟,包括第一次来月经这样羞于出口的私事。
大梅只把杜娟当成一只耳朵,听过也就听过了。
    那天晚上大梅便把自己初恋的幸福说给杜娟听。大梅说:
白扬摸我这了。
    说完用自己的手摸了一下左胸。
    真的?!杜娟此时面色鲜红,仿佛白扬摸的不是大梅而是
自己。
    如果王参谋不及时出现,也许大梅真的会和白扬有什么故
事了。这时王参谋及时出现了,大梅和王参谋是经人介绍认识
的,和王参谋见过一次面,又去了王参谋家里一趟之后,大梅
当即做出决定,彻底和白杨断了往来。那一阵子白扬很是失落,
他天天绕着舞蹈队的宿舍楼转来绕去的。王参谋正在和大梅热
恋,只要王参谋一下班,便急三火四地来到文工团接大梅,那
时他们把业余时间安排得丰富多彩,轧马路,逛公园,看电影,
两人走在一起的身影,亲密而又幸福,白杨躲在暗处火烧火燎
地看着眼前的幸福一对。
    大梅投入到王参谋的幸福怀抱之后,曾和杜娟有过一次对
话。
    杜娟说:白干事人也不错的。
    大梅说:王参谋人更优秀,他是搞军事的,以后比白扬有
前途。
    杜娟又说:白扬的父亲是文化部长,管着咱们你不怕?
    大梅也说:杜娟你不知道王参谋的父亲是谁吧,他是后勤
的王部长,军区常委,比白部长大好几级呢,我还怕白部长给
我穿小鞋。
    杜娟这时似乎才明白大梅为什么会舍近求远,这么快投入
到了王参谋的怀抱。从那以后,白扬干事果然没再纠缠大梅,
他只能远远嫉妒地看着。大梅的幸福便轻车熟路了。
    在这之前,杜娟做梦也没想到白扬会给自己写信。杜娟没
写过入党申请书,平时她只出入宿舍和练功房,要么就下部队
去演出,文工团办公楼她很少出入,偶尔去开会,也都是和大
梅等人结伴而去。以前她只远远地看过白杨,那是一个长得很
结实的小伙子,要说了解白扬的话,都是从大梅嘴里得知的,
包括当年和" 小常宝" 谈恋爱,又和那个唱歌的女孩子有来往,
一直到最后白杨摸了大梅那个地方。总之,她对白扬的了解是
抽象的。
    大梅对白杨的评价是这样的:白干事很有激情,就像钻进
女人肚子里的蛔虫,他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干的事你觉
得都蛮舒服的。
    那时杜娟就想,大梅一定是想让白扬摸了,白扬才摸的,
要不然大梅不会说这种话。
    最近一段时间,白扬经常到舞蹈队的练功房里去转一转,
背着手很悠闲的样子。舞蹈队的队长也很尊重白扬,毕竟是文
工团机关的,况且又是白部长的公子。队长每次见到白扬都热
情地打着招呼说:白干事,有什么指示?
    白扬就挥挥手说:什么指示不指示的,随便看看。
    刚开始,队长以示对白杨的尊重,总要在白扬的身旁站一
站,说些客套话,白扬就说:你忙,我就是看看。
    队长就走了。白扬就从这间练功房走到那一间。练功的时
候,女队员在一间,男队员在一间,白扬看男队员练功时,神
情是马虎的,草草地看了,就来到女队员练功的房间。女队员
练功时,穿的都很少,练功衣裤都是紧身的,显得胳膊是胳膊
腿是腿的。在白扬这种男性的注视下,这些女队员很不好意思,
脸自然是红了。白扬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妥,看一会儿就走了,
第二天仍然来。
    杜娟要说和白扬有什么接触的话,就是在不久前的一次食
堂里。
    杜娟打了饭坐在一个空桌前吃饭,白扬端着碗走过来,坐
在杜娟的对面。杜娟因为对白扬不熟,只和他点了点头。
    白杨似乎对杜娟了如指掌。白扬坐下就说:杜娟,你怎么
一直没写入党申请书呀?
    杜娟红了脸,前面说过,杜娟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她
只对跳舞精通,别的事她都搞不明白,她更不知道入党和跳舞
有什么关系。
    杜娟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白扬又说:你们舞蹈队的人,差不多人人都写了入党申请
书。
    杜娟这才说: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白扬就说:你要提高自己的认识,找个机会我和你谈谈。
    说完这话之后,白扬端起饭碗就走了。今天她接到白扬的
信,她不知道是不是和她谈入党的事,要是这个事,白扬完全
没有必要写这封信,他可以打个电话通知她,几点到他办公室
去。
    那不是这事又是什么事呢?
    如果只收到白扬的一封信,杜娟就不会这么犯难了,她一
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赴约,不管白扬谈什么,她都会感到很高兴,
甚至会感到幸福的。
    偏偏在这时,林斌也来了封信,他约她去看话剧。《春雷
》这场话剧她在不久前曾看过,是文工团组织看的,她很喜欢。
《春雷》里那个青年百折不挠追求真理的精神深深地感染了她。
她记得看《春雷》的时候,林斌就坐在她旁边,因为自己入戏
了,她甚至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她用手帕不停地去擦眼泪,
主人公的命运让她担惊受怕,她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体两旁的扶
手,直到戏演完了,灯亮了,观众热烈地鼓掌,她才清醒过来,
觉得很不好意思,冲林斌吐了一次舌头,然后她慌慌地随人流
向外走去。直到走到停车场,他们排着队上车,林斌才在她身
后问:喜欢《春雷》吗?
    她没敢回头,在灯影里她使劲地点了点头。那天回来的路
上,林斌就坐在她的后面,她没回头,但她感受到,林斌的目
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她的脸颊也因此热了一路。那天晚上她
失眠了。
    林斌是军区文化部的文体干事,平时和文工团打交道很多,
军区舞蹈队不管排练什么节目,事先一定要报机关审查的,林
斌分管文体工作,每一次报告总是最先报到林斌那里,然后林
斌就代表组织到文工团来,先找领导了解情况,最后找到这个
戏的主角问一些情况,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将了解到的情况记到
小本子上,回到机关后,再把他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领导,最
后是白部长在汇报上画圈,不久,一份红头文件就下来了,上
面说同意文工团这个节目的排练。
    节目排练了一阵子,文化部的领导就亲自审查了,林斌自
然也在其中,仍拿着那个小本子,文工团上上下下又认真准备
了一通,团长、白扬等人也跑前忙后,一干人等看完了排演的
节目,每次都会有些意见,先是领导们说,林斌不停地记录,
到最后林斌也会说上几句,话语轻淡淡的,他总是在强调领导
曾经说过的话,领导没说过的他从不多说一句,然后合上本子,
恭恭敬敬地望着领导,等候领导的最后指示。
    林斌在这种场合下,总是显得很文静,脸也长得很白,一
点也不像白扬。他和白杨很熟悉,每次到文工团来,他都要和
白扬说笑上一阵。
    杜娟有一次排练了一个双人舞,节目审查的时候,林斌也
来了。刚开始杜娟还能一心一意地跳舞,不经意间,她的目光
和林斌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林斌正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不
知为什么,在余下的动作里,她总是走神,一连出了好几个错。
节目完了,她连头都不敢抬,坐在一旁,领导说了什么,她一
句也没有听清楚,耳旁轰响成一片。直到领导起身离座了,林
斌走过她身边时,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说了声:你跳得不错。
这句话她听清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直想流泪。
    她和林斌的接触,差不多就是这些。没想到的是,林斌会
在这时,给她写来这样一封信。
    杜娟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件头等大事,她在厕所里,把两封
信左看了一遍右看了一遍,仍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到底该怎
么办。她下定决心,向同宿舍的大梅求助了,她相信大梅,天
大的事到了大梅眼前都是小事一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
有这种本事。正是午休的时候,大梅已经躺在了床上。大梅有
个毛病,每次躺在床上,总是要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只有这
样,她才能睡着,否则,她将寝食难安。大梅说,脱光了衣服
睡觉这是一种幸福,穿着衣服那才是活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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