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

  只不过在那之后，何培霖就很少吐了，她以为是他的情况变好了，却原来不是。
  “没，是这鱼不新鲜，我闹肚子呢，吓到你了吧？”何培霖笑了笑，“我没事的。”
  可梁熙却一直流眼泪。
  何培霖还想说点什么，刚忍下去的恶心又泛上来，几乎把胆水都吐了出来，梁熙根本不敢再看。
  冲着要跑出去，何培霖大声喊：“熙子，别走……”
  梁熙怔怔地回过头来：“你刚刚喊我什么？”
  之前在围脖说奶奶不舒服，是因为奶奶夜里上厕所碰到头，醒来就认不得人了，陪她聊聊天，她又开始记得我是她孙子，但是很多人都不认得了，所以失忆不只是一个狗血的情节，也是真的有发生过的，当然也有可能我奶奶年纪大恢复慢。不过这是一开始的设定，觉得狗血的童鞋，我只能说抱歉了。晚上回来会再修改这章不足的地方，请大家多包涵，我实在太累了，不知道还能写多久。
第 45 章 心声
  病房的光线很充足，可梁熙静默的样子让何培霖心里凉了半截，他什么也顾不得想，就那样赤着脚踉跄着跑到她背后，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她。
  腰上的力道并不大，不过拉回了梁熙的视线，她低下头，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显出来，还布着针孔，透过她的雪纺衬衣，能感觉到手心是凉的。
  她竟不忍心推开他。
  “不要生我的气……”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说得极为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的，刚醒的时候脑袋是真的不清不楚，不过很快就都记起来了……原本打算告诉你们的。”
  梁熙闭起眼睛叹了口气：“可是你却选择了隐瞒，就像隐瞒你自己的情况一样，你以为这样能瞒多久？”
  “我知道不会很久，瞧，前后还不到十天……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这十天比我过去的两年都要快乐，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啊。”
  何培霖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绪像破风的浪汹涌而来，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任何的保留。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做的，就是求你原谅，就算心里再想再冲动，在你面前我却提都不敢提，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我只能等你回头。可就在那天，出事那天，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他轻声喃喃，“我费了点劲才拨了你的号。”
  梁熙的喉咙有些哽咽：“我没接到……”
  那个电话果然是他打的，而在那样的生死关头，他竟还惦记着她。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想应该是通讯塔被吹倒了，只来得及响一声信号就断了，可能老天也在惩罚我。”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梁熙问完后怔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在铁力士山的时候也问过她，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给的答案跟刺猬一样扎人。
  何培霖把她又抱紧了一些：“熙子，我爱你。”
  梁熙“嗯”了一声，才问：“然后呢？”
  “然后？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然后？”何培霖突然放开了手，怔忡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感到深深的无力，那是一种从身体到心里的疲惫。
  他怎么会以为，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后她就能原谅他呢？
  “地板凉，你快回去躺着吧。”梁熙没有回头，只是这么简单地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房间。
  而何培霖就一直站在原地。
  梁熙虽然被刚才的对话搅得心烦意乱，不过还记得何培霖呕吐的事情，赶紧去咨询了医生，医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她一半明白一半糊涂，最后还是拜托医生安排他再做个全身检查。
  回到病房时，何培霖却没照着她说的躺回床上，她心里不安地跳了一下，视线穿过飘起的窗帘看到他站在阳台前，双手撑着栏杆，这样的姿势表情给人感觉很危险。
  “何培霖！”梁熙紧张地叫了一声，几乎是箭一样地扑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
  等她把他拉开栏杆，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时，却更吃惊了。
  “你……哭了？”
  何培霖推开她，尴尬地别开眼睛，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哥说得没错，你还真不让人省心，都叫你回去躺着，怎么还跑到阳台吹风……”
  他却打断了她的念叨，轻轻说：“熙子，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还能受的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担心我，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想我走去哪里？”
  “熙子。”
  “离开这里？离开你的视线？”
  “不是的，我只是以为你……”
  “而且你又受的了什么？受的了我和别人结婚么？”
  她的一连串逼问让何培霖措手不及，尤其是最后一句，听得他下巴绷得紧紧的。
  “都随你吧。”他终于叹了口气，想饶过她回房间。
  梁熙却突然把左手伸到他跟前：“那我走之前，你先帮我把这镯子解开。”
  这是最后的羁绊了。
  镯子虽然很宽大，不过从镂空的花纹依然能看到那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何培霖身体一僵，狼狈地说：“钥匙我没带来，等回去……”
  “如果我不愿意等呢？”
  好像他们的立场一下子对换了，以前一直是他逼她，现在，是她逼他。
  “梁熙，我不明白，你还要我怎么做呢？只要我做得到的，都可以。”何培霖努力让自己轻松一下，可是沙哑的声音又出卖了他的心事。
  梁熙把手收了回来，也不急着回答他，搀上他的胳膊半扶半推地让他往屋里走。
  等他躺好了，她才说：“这只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我还有另一只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还有将来……我刚刚问你然后，你说不出来，就等于你求我原谅，我也说不出来一样，培霖，世上的事不是只分为对与错，而答案也并不是只有可以和不可以，将来有很多可能，所以我去找了医生，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万一，那真的没有然后也没有将来了，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见他愣愣的不说话，那红肿的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她，像小白兔一样，本来酝酿好的情绪也一下子没了，很想笑，可这又不是该笑的时候。
  “我现在还不能原谅你。”梁熙捂住他的眼睛，顿了一下又说，“不代表将来不原谅，现在，你还要我走吗？”
  她真的有在努力的，努力地卸下包袱，努力地重新接受他。
  何培霖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清清楚楚地说了不能原谅他，可是，又分明是已经原谅他了吧。
  梁熙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湿润了，手指动了一下，他却更快地摁住她的手。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的救赎有了归宿。
  后来何培霖又去做了一遍身体检查，有何培沂陪着，梁熙就留在病房收拾一下，许梓浩刚好来探病。
  “培霖呢？”他放下果篮，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
  梁熙微笑着说：“他去做检查了，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嗳，不用了，我急着要走，学校有事情。”许梓浩摆摆手，从兜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喏，这是他的手机，刚住院那会儿乱，我爸就先收着，他昨儿问起我，才想起来的。”
  等梁熙接过手机，许梓浩又说：“我真得走了，你记得帮我问声好。”
  梁熙看了一下手机开不了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被压坏了。
  后来又想可能是没电，他们的手机是一样的款式，充电器也通用，她就给插上电再摁开机键，果然手机响了一下有反应了。她也没在意，就继续收拾，检查时间长，等她忙完了他们兄弟俩还没回来。
  梁熙一个人有些无聊，刚好听见手机充电完毕的提示，就过去拔电源，就看到了，他手机的屏保图。
  是她的照片，她站在廊桥上看天鹅的样子。
  那天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控制不住自己，悄悄开了锁，进入了他手机里的世界。
  图片库里居然都是她的照片，大学的，出游的，工作的……有些她都不记得在哪里拍的了，没想到他都有存着。
  食指划着划着就到了最后一张。
  是她睡觉的样子，时间就是上一次去他家里看小谦谦的时候。
  梁熙摇头笑了笑，握着手机出神了好一会儿。
  这个男人啊。
  发现别的也没什么可看的，梁熙就敲击着屏幕返回，点得太快，无意中就点到了音频文件。手机突然发出嘈杂的声音，她怔了一下，原来是在播放自动录音，她正要关掉，指尖却颤了颤。
  因为她分明听见
  ——我是个混蛋，你永远不要……不要原谅我。
  ——出事那天，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我费了点劲才拨了你的号。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熙子，我爱你。
  他的确是个混蛋，因为又骗了她一回。
第 46 章 养病
  那样的时候，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留下这句话的？他是不是以为，只要不原谅，她就不会伤心难过，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好好活着？
  怎么可能？
  梁熙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泪水滴在屏幕上，录音却依然清晰地循环着。
  何培霖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画面，他鄂了一下，随即敛眸对何培沂说：“哥，你能不能待会儿再来？”
  何培沂点点头，看了梁熙一眼，没多问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