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事儿-高干文

第58章


  
  一扇门外,骆苍止事先安排好的人开始播放一段音频,大概是偷偷录下来的,音质不是很清晰,背景音也很嘈杂,不过依稀是两个人的对话。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毕竟手下有几百几千张口要吃饭,再说我们又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你知道,最近五年,中国的缉毒势力介入我们这里,有卫星监测罂粟的种植,对我的人影响很大,产量连年下滑。”
  
  这音量虽然不大,但明显是吴楚的声音,听到这一段,之前还存有怀疑或者不屑的众人立即收敛了神情,都聚精会神地等待下文,更想知道他要考虑的究竟是“哪件事”。
  
  “吴楚您太多虑了,要知道,产量越少,价格抬得越高,老挝那边产量也降得厉害,整个金三角高纯度的海洛因越来越少,所以这时候才最容易发财。而且我家老板说了,只要您能愿意拿出路线图,他就可以提供资金,您一分钱不用出,到时候坐等收钱就好。”
  
  此言一出,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见,因为大家全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在金三角地区有一个秘密的大型罂粟种植区,地域虽不算广大,但水土异常事宜罂粟的生长,其果实饱满,提取出来的毒品纯度高,谁拥有了它就意味着富可敌国。但它的具体位置却是一个谜,众人只是听说,却极少有人亲自见识过。
  
  据说通往此处的路线只有历代毒枭头子才能知道,他们将其交给身边可信的人保存,等到新的继承人诞生再转交出来。
  
  一听这一段对话里涉及了此等机密大事,大家全都心怀鬼胎,静等下文。
  
  就听录音里吴楚似乎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阮老板错爱了,在下真的没有路线图,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些年。之前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派手下暗中做掉骆巍,本以为能够拿到,谁知道最后却是竹篮打水。现在想想,我没搞到具体位置,阮老板也没有办法发财,这看来也是天意,没办法的事。”
  
  尽管已经反复听过这段录音无数次,但再一次听到这里,骆苍止还是怒不可遏,将身体凑近,枪口死死地扣着吴楚的太阳穴,用力按下去。
  
  “什么,骆老大的死居然是你做的?”
  
  “难道不是那个俄罗斯娘们儿因爱生恨派了杀手害了老大?”
  
  人群中一片哗然,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质问声来,录音里吴楚的几句话俨然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还对骆苍止颇有微词的人,听了吴楚亲口承认的这些话,也不得不沉默,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没想到居然是骆巍当年最信赖最倚靠的好兄弟,好手下,为了钱杀人。
  
  “原来是你一直派人跟着我,我还以为是越南人。”
  
  吴楚终于卸下慈善的伪装,面色狰狞地看向骆苍止,咬牙咆哮道,他的眼睛浑浊中带着一丝血红,看上去愤怒又狼狈。他没有想到,骆苍止居然一直谋划着算计自己,甚至将人埋到自己身边,制造出窃听事件来!
  
  “其实你还弄错了一件事。跟着你的,确实是越南人。”
  
  一直没人留意的,紧闭的宴会厅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两队人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男人,姿态闲适,步子迈得很悠闲。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都是他一手策划,参与其中的。
  
  似乎很满意这场自己亲自导演的大戏,男人走到台下,站定,朝着吴楚轻轻抬起手来,拍了几下,掌声清脆,却是为自己在叫好。
  
  吴楚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不敢相信道:“王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你错就错在太自负,以为我是中国人,觉得我是警察里选出来的卧底,三番五次找各种机会试探我,旁敲侧击,甚至还专程派心腹手下到云南调查,看看我是不是来这里缉毒的。但是你错了,我就是想靠毒品发财的,我怎么会去缉毒呢,您说是不是,骆老板,我的好搭档?”
  
  徐霈喆摇摇头,截断吴楚的质问,忽然轻笑,转头看向骆苍止,语气轻松且熟稔。
  
  骆苍止也浮出笑容来,想了想,见大局已定,收回枪,手指勾着枪托晃了晃,也跟着笑吟吟地开口客气道:“徐少爷,哦不,徐是您那来自江南水乡的母亲的姓氏,还是叫您阮少爷吧,越南首富阮老板的独生子,没想到您也来参加骆某的结婚宴,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39、一八 复仇永远不是一条直线,是一片森林(4)
  
  作为东南亚地区最穷困的国家之一,越南这个发展中国家在外人眼里充满了神秘色彩。那里虽然贫富两极分化更为严重,但从不缺少富豪,他们的致富之路或正规合法,或见不得光,但却都是一群低调得不被外界知晓的有钱人,这与西方大肆渲染的排行榜上有名的富翁们大相径庭。
  
  越南人自认为是越王勾践的后人,统治越南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是阮氏王朝,“阮”曾是越南的国姓,有显赫的地位,因此这个姓氏在越南很是常见。
  
  来人正是真实姓名为“阮霈喆”,后来一度将真实姓氏抹去,改为母姓的徐霈喆。他出生那天刚好是雨季的某一天,天亮后下起了瓢泼大雨,故其父阮保成给他起名“霈”,意为帝王恩泽,因为其祖上为封建王朝的皇室贵族。
  
  “骆老板说笑了,家父不便出国,叫我来道一声恭喜。在中国时我们没机会见面,您回到缅甸,我们自然是要好好聚聚,不醉不归的。”
  
  阮霈喆微微回了一下头,身边立即有随从将附近的一把椅子搬过来,他坐下来,环顾四周。
  
  他这一坐,立即显得很特别,因为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站着,就这么矮了半截,但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的。
  
  “原来是你!你是阮保成的儿子?”
  
  吴楚的姿势不变,说话间已经隐隐带了一丝意外和惊讶,随即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笑容来,哈哈大笑着开口:“呵,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居然敢骗我!你滚回河内去,告诉你父亲,若是想发财,就叫他自己亲自跟我谈!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当年若不是他鼓动我,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杀了骆巍,他到底对我还算不错,可惜,谁不想当老大,谁愿意看别人脸色行事!”
  
  骆苍止一听这话,本就发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真正暴怒的时候很少脸红脖子粗,就跟有些人喝酒越喝脸色越白一个样子似的,越生气就越白,惨白的带着青色。
  
  “今天的事势必要有个了断,底下的各位都是我父亲在世时的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也都是我的长辈。至于我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前面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各位当中谁若是要趟这趟浑水,或者要从我手里把人救出去,不妨就留下,若是觉得这事是冤有头债有主,就请出去,我绝对不为难任何人。”
  
  “许东,把门打开!”
  
  骆苍止冲门口一个人点了点头,正是之前在边境临检时和他搭上线的那个许东,就看许东大声应了一声,手里的枪别在腰后,冲到门前把宴会厅的两扇厚重的门全都拉到最大,回头看向众人,操着一口当地话喊道:“我们老板都这么说了,诸位老板请吧!”
  
  不管哪朝哪代,也不管是中国外国,杀父之仇这种事,都是绝对不能忍的。骆苍止眼光跟着一扫,立即有人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来,各自将防身的枪全都下了膛,朝他一点头,抬脚就走。
  
  还有几个大概是跟吴楚颇有些私交,眼神有些闪烁,但环顾周围,不是骆苍止的人,就是阮霈喆的人,他们二人早先的对话又一字不落地落在耳朵里,一听就是同伙,早就串通一气要做掉吴楚。一时间,这些人全都反应过来,骆苍止说的不错,这果然是浑水,不能随意趟。
  
  想通这一点,脚下原本还有些踟蹰的人,也都带着三两随从赶紧离开。
  
  “一帮小人!”
  
  吴楚咬牙,他私底下收买过很多骆巍的手下,但不知道是这些人太固执,还是他的意图太明显,除了一些原本就是墙头草的人表示和他交好,跟着骆巍的大多数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对他还是恭敬有加,但却没有誓死追随的意味。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了当年刺杀的真相,更是对其行径不屑,又怎么可能帮他。
  
  “就剩我们三个的人了,这样说话多方便,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是啊,阮保成是我父亲,至于他是不是越南第一富豪,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可能有件事您还不知道,这两年来,和您联系的都是我的人,不是他的。至于他嘛,年纪大了,我觉得他做事有些糊涂,不是很对我的心思,所以我叫他颐养天年去了。我是个孝子,自然要打点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事情。”
  
  阮霈喆双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吴楚的眼睛,不咸不淡地回答他,但说出来的却无异于家族的巨大秘密之一,那就是,他已经控制了整个家族,河内的大型产业大半已经在他的操控之中,至于阮保成已经再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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