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功舞之紫极舞

第17章


但死而复生之人,身体便与生前大不相同。”  
“招魂术?”上玄冷笑,“世上哪有招魂之术?胡说八道!”  
聿修也不生气,缓缓的道:“我从不胡说。”  
上玄的冷笑嘎然而止,他冷哼一声,不再笑话,世上胡说之人多矣,但聿修却绝不会信口开河。“他方才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再等一会,无人救他,他便真的死了。”聿修淡淡的道,“他死了,你便是凶手。”  
“你方才不是救了他一次?”上玄冷冷的道,“如今再救一次便是。”  
聿修笔直的站在那里,似在沉吟,容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渐渐透出死灰之气,上玄忍耐不住,怒道:“你刚才是怎么救他的?”  
聿修眼神清澈,仍很镇定,缓缓的道:“衮雪神功,乃是天下第一等烈性,修炼时经历寒窖饥寒之苦,终能破窑而出,得见天日,可见生气旺盛,远胜常人。”  
“那又如何?”上玄看着容隐的脸色,他本该盼着此人早死,或者死于断头刀下,或者被自己手刃,最好死得残酷无比,才能抵他逼死赵德昭之仇,但此时见容隐脸色灰败,命在呼吸之间,竟是心惊肉跳,心里极不安定。  
“要让他恢复很容易,只要活人以生气灌入他丹田,助他行功,暖他气血就行。”聿修淡淡的道,“你的生气旺盛,把他扶起来,用舌头撬开他的舌头,自口中渡入生气,他很快就会醒来。”  
上玄一怔,聿修却缓步倒退,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他,竟似笃定了等他救人。  
这等救人之法,定要四唇相接,上玄嘿了一声,“聿大人也有不敢做的事。”  
灯光之下,聿修白皙的脸颊没有丝毫变化,“事分利弊,你来救他,对他的身体大有好处。”  
上玄一声狂笑,笑中分明有讽刺及自暴自弃之意,揽起容隐,自口中灌入一口生气,一怒之下,他提起“衮雪神功”,一股真力同时渡入容隐体内,催动他血液流动,片刻之间,容隐脸色由灰变白,长长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微微一怔。  
“你真是个活死人?”上玄冷冷的问,将他放回枕上。  
容隐不答,目光疾快的在上玄身上一转,坐了起来。  
 “你那一剑,耗尽他这几年聚起的一点元气。”聿修道,“此时你若要再杀他一次,易如反掌。”  
上玄顿了一顿,突地冷笑,“我岂会落井下石……等他伤势痊愈之后,我想杀他之时,再杀不迟。”  
聿修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容隐自床上坐起,方才那封信笺跌在地上,他拾了起来,缓缓展开。上玄跟着凝目望去,只见信笺之上神歆笔迹文秀,工工整整的写道:“桃花蝴蝶之毒,乃属虫孑之类,因毒蝶品种不一,年年有变,故解毒极难。自有载以来,解毒之法有三,其一为柳叶蜘蛛,该毒虫为桃花蝴蝶天敌,已于百年之前绝种;其二为‘百解蒲草’,此药能解十三种剧毒,尤对虫孑之毒有效,然名医山庄已无存药;其三为‘饮血之法’,以三十六朵‘雪玉碧桃’、一钱‘何氏蜜’,百只‘桃花蝴蝶’调毒,粹于兵器之上,制成毒刀。饲养活猪一头,每日以毒刀微伤猪背,一月之后,生食猪血,或能解毒。”  
这解毒三法,要么解药早已不存世上,要么近乎奇谈,看过之后,容隐和聿修都是眉心深蹙,聿修沉吟良久,“上玄,那‘蒲草’解药,似乎宫中尚有,或者可以……”他看了上玄一眼,“怎么?”  
“那瓶药被我出宫之时带走,一直都在配天身上。”上玄淡淡的道,“所以她救了华山派满门。”  
聿修和容隐相视一眼,他们都深知配天的脾气,东西不要了便不要了,上玄给她的药她既然要送给别人,自己决计不会留下一星半点。华山派在密县一役死了七人,多半“蒲草”之药已经用尽,是否尚有留下,还要问华山派掌门崔子玉方才清楚。至于“饮血之法”,那“雪玉碧桃”、“何氏蜜”,甚至“桃花蝴蝶”都是难得之物,多是不可能之事,如有人能凑齐这些事物,已是江湖中一段传奇了。  
“上玄,”容隐凝视了那张药方半晌,冷冷的道:“明日‘胡笳十八拍’五人,要杀你报仇,白堡纠结了不少高手,坐阵围观,你若今夜要走,谁也拦不住你。”  
“嘿,我为何要走?”上玄也冷冷的道,“即使人是我杀的我也不走,何况本就不是我杀的。”  
“那明日你应战便是。”容隐淡淡的道,聿修亦是淡淡的,仿若明日之战毫不冤枉,他们乐见其成一般。  
明日之战,上玄自是毫不在意,过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问道:“配天……她在哪里?”  
“她尚不知道你身中剧毒。”容隐道,“不过不必多虑,她虽然任性,但并不莽撞,”顿了一顿,他闭上眼睛,“纵然你让她失望之极,她也必是为你找白红梅去了。”  
上玄全身一震,咬住下唇,本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转过头去。  
“上玄,”容隐闭目之后,倚床养神,突地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当年带她走的时候,说过永远不让她离开吗?”  
上玄的颈项刹那挺了起来,僵硬半晌,他说:“没有。”  
容隐点了点头,未再说话,聿修看了上玄一眼。上玄说出“没有”二字,心头陡然一阵慌乱茫然,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始终没有发现,见聿修看了自己一眼,他怒眼瞪了回去,“干什么?”  
只见聿修雪白秀气的脸颊上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想到了什么。上玄一怔,突地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性子冷静思维谨慎,但这容易害羞的脾性还是没改啊?“我听说——我听圣香说——你娶了百桃堂的老板娘?”  
聿修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始终未曾褪去。  
“你也会爱上一个女人,真是奇怪得很。”上玄道,何况那女人从前是个妓女,现在是个老鸨。  
聿修淡淡一笑,“我奇怪的是,我也能为爱我的女人,付出一些什么。”顿了一顿,他缓缓的道,“她常常说她想要的并没有那么多。”  
不知何故,听见这句话后,上玄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仿佛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刺入他的胸口,有许多事自心底翻涌而上,似乎有千百件琐碎的小事都做错了,而他却不记得究竟做错了什么。  
聿修的这句话,让他有一种……仿佛自己并不成熟的感觉。  
雪玉碧桃是一种奇花。  
此花只有武林千卉坊方有,碧桃年年春天盛放,虽然美艳,却是俗花,而雪玉碧桃一树只得一朵,开花之后大半年都不会凋谢,千层花瓣百点蕊心,雪白通透十分无暇可爱,更有解毒之效。此花绝代之姿,千卉坊主珍若性命,轻易不肯示人,更不必说相赠。千卉坊虽说养育数万本花木,有百花同开之园,这雪玉碧桃也不过四十株而已,花开之时大如碗口,如冰雪雕琢白玉铸就,然其清新水灵之处又岂是冰雪白玉所能比拟?江湖中人皆知千卉坊主一生唯爱雪玉碧桃,从未有人想过要从他手中获得一枝半朵“雪玉碧桃”,那是万万不可能之事。  
但今日千卉坊中一片狼藉,花木调残,屋宇倒塌,过往花团锦簇的小径回廊之中鲜血处处,每行一步几乎都可见千卉坊中弟子的尸身。蜿蜒的鲜血自房屋、花廊、林木等处缓缓流出,最终流入千卉坊花潭之中,那清澈安详的水面上晕开浓重的一层血色,血水上盛开的白莲仍旧幽雅脱俗,观之令人毛骨悚然。  
四月五日夜里,江湖千卉坊为人血洗,满门五十五人,全悉死于一夜之间,花园中花木调残,四十株“雪玉碧桃”为人洗劫一空,枝头三十九朵“雪玉碧桃”不翼而飞。凶手所施展的武功近于阳热之力,杀人之后千卉坊燃起大火,烧塌了大部分房子。  
凶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然而掌力引起大火,此类武功,让人不得不想到“衮雪”,如此杀人,亦让人不得不想到“胡笳十三”之死。第二日清晨,江南丰打开后华院大门,却见锁链委地,上玄不翼而飞,千卉坊就在江南山庄东南,以上玄脚力,不过一个时辰便到,即使他已在江南山庄多日,也不能证明他和千卉坊灭门一事无关。  
“江湖风波迭起,想千卉坊主一生爱花,从未与人结怨,却落得如此下场……”江南丰叹息一声,“此事若不能查清,势必大伤武林正气。”  
“密县桃林一事早已令人惶惶不安,千卉坊被灭门实在火上浇油。”江南丰身边一位白衣老者道,“无论赵上玄是不是真凶,我等都该放言凶手已经被擒获。若赵上玄就是凶手,那自是最好,即使他不是真凶,我等将他推出,一则可抚平江湖中兴起的低糜之气,安抚受害之人;二则我们暗中查找真凶,也可起到声东击西之效。”这名老者复姓诸葛,名智,乃是施棋阁军师,一向以足智多谋闻名江湖。  
“但他若不是凶手,如此做法,岂非辱人名誉,致他人生死于不顾?不是正道中人所为。”江南丰皱眉。  
“江大侠所言,难道已确认他不是凶手?”诸葛智羽扇微摇,“胡笳十八拍惨死,千卉坊灭门,杀人凶手如此武功,除了‘衮雪’,何人能当?何况昨夜他脱困而去,千卉坊即被灭门,为何他前日大前日人在后华院,千卉坊无事,而他一脱困,千卉坊就遭血洗?江大侠难道你没有想过其中关联?”  
“但是他若脱困,为何不血洗江南山庄,却要血洗千卉坊?”江南丰眉头紧皱,“于理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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