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漪之恋

帛寒站在米行曲尺柜前面向街道上望去，远远有伙计驾了马车过来。待到那马车驶到铺子前面停下来，驾马的伙计一个跃子跳下车，向东家作揖。行完礼，那人打开后面的车子栏杆。从铺子里头出来了一个掌柜并三四个工人，那掌柜一挥手，那群人便拥到车子旁边背米入店内。
    车上的米袋全部搬完后，原先的那个伙计又驾着马车走了。
    米行外面挑着大幡布，街上行人稀少，帛寒正欲抽身回店里，却见街对面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姐，梳着时下流行的学生头，齐眉毛剪得很平的刘海，后面也是那么一扎齐的短发。帛寒看得眼熟，忽然记起那是白家小女儿白紫薇。那年她母亲为了绿漪的事到梅家来请罪时带着她。那时，紫薇站在人堆里，一双细眼柳眉，唇若含丹，已有些少女的妩媚。如今才过了一年，竟然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在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遇到，站在那翻卷的大挑子下的少女，帛寒隔着那么远望她，心里突然就一颤，不自觉地朝她走去。
    紫薇在一家布行前停下，帛寒抬头见那布行正是自家开的，不禁笑了笑道：“紫薇小姐，要买布么？”
    紫薇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很惊讶，抬眼望去，见是梅家大少爷便略点点头，自跨进店铺里去。
    紫薇进了店堂，四下里看挂在墙面上的布料子。柜台里的伙计见有客人，忙迎了出来，又见东家跟在后头，便向帛寒道：“东家到了！”
    紫薇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才知道这店铺原来又是梅家的产业。
    帛寒道：“白小姐今天要选哪个面料，要给自己做衣服么？”
    紫薇道：“我爹现做衣服缺了一尺料子，让我到街上来望望，可有没有，扯一尺回去。”
    帛寒道：“瞧我这记性，你父亲可是一手落的的本事。好呀，你缺怎样的布料，我给你选去。”
    紫薇四下里环顾了一圈，指一指东面墙壁上一卷布料道：“恰巧有了，就这灰底黑纹的香云纱，扯一尺来给我。”
    店伙计忙抱下一卷料子，用尺子量准了，拿大剪子“喀嚓、喀嚓”裁下一尺来，又用细带子扎紧了，递了过来。
    紫薇问了价钱，从怀里取出一只钱包来，翻一翻皱皱眉毛道：“赶着就少了一点，待我回去拿了给你送来。”
    说话间正要往外去，被帛寒叫道：“白小姐，别劳烦了。你我本是亲戚，这一尺布料全当我送你了。”
    紫薇听他说起亲戚，脸一红道：“这……怎么成呢？您这儿不做生意吗？今儿来一个送一尺，明儿来一个再送点，我来十回，你给送十回吗？”
    帛寒听她说话有趣，又道：“我只盼着你来十回，我定送你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