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漪之恋

那人便道：“梅家二少爷到乡下庄子上去住了。家里着了火后，梅家两个儿子分了家产，分开另过了。”
    绿漪又道：“梅老夫人呢？她也到乡下去了吧。”
    邻居看看绿漪，道：“梅老夫人运道不好，被烧死了。听说，当时是梅二少爷跑进去救她，恰巧就有一块烧着的梁木倒下来，砸在了腿上。要不是消防队后来进去，他也是活不了了。只可惜，他被救出来时候，两条腿都废了，很可怜的。我们从前只觉得二少爷有点纨绔子弟的习气，到了关键时候，倒比那大少爷要讲义气。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毕竟也是他的亲娘啊……”
    绿漪听他絮叨了一阵，心里急着要去乡下庄子上找昱寒，便和这邻居谢过道别，一路向城外走去。
    临近傍晚时分，太阳斜到山冈下去，大地蒙上了灰色。绿漪离开的时候是夏天，田野里的麦苗还是绿意盎然，油油地在阳光下招摇；如今回来，田地早已被荒草覆盖，垄间埂上也很少见着牛、羊、鸡、鸭，只有枯草在风中晃动着自己行将就木的身体，好像一个哭丧者在晚风中唱着最后的挽歌而自鸣哀凉。田地各处散落的池塘和小湖泊也让人觉不出什么诗情画意来，倒更增添了秋色中的萧煞与荒凉。绿漪边走，边朝前面远望，希望能够快些赶到。
    她走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天上渐渐有稀疏的星星映照，好在还能看到前面远一点的山林和村庄的轮廓。绿漪记得昱寒从前讲起的乡下别墅的地方和模样，终于就找到了那里。
    那山庄矗立在一片山脚下，前面是开阔的田地和一片大湖，应该曾经是块风水上佳之所。因为暮色笼罩，绿漪只模糊看到那宅子的模样，一片青色横卧在那里，却比梅家大院小了一半，但是若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可就好似宫殿了。
    绿漪走到那山庄门前，一样的乌漆木门，门口挂着一盏白纸灯笼，夜风一吹，只在那头晃荡，“嘎吱呀——”发出一点微弱的响声。
    绿漪推推那木门，见是掩映的，就顺手推开进去。前庭一片漆黑，不见一个人走动，绿漪喊了“可有人在？”，隔了很久，不见一个人出来，她便又慢慢朝前头走。她一路走，一路叫着，不一会，从回廊左边角门里发出人走路“簌簌”声音，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仆，穿着青布短袍，腰里缠一根黑色腰带，头上戴着毡帽，手里抱着一堆干草要出门的样子。他站在那里，看到绿漪，呆了一阵，便道：“是二……少奶奶？您……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绿漪听他说话认得自己，便知道是从前老房子里头的仆役。绿漪也觉得眼熟，仔细一瞧，才想起来是给黎向海擦过手伤的那个冯春明。
    绿漪见着他，便道：“我来看看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