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熠

  “我们谁都不可以先死，知道吗？”
  “嗯。”
  “你要是觉得你快死了就提前通知我一声！”
  “嗯？？”
  “我好先掐死你再自杀。”
  “你啊……”他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尖。
  芦苇丛间。
  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一手心口，虚弱的身体因为咳嗽而剧烈抖动。
  看着渐渐远去的竹筏，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毫无血色的手指紧握着斗篷，指骨发白。
  少顷，他又慢慢地睁开眼来，深幽漆暗的瞳孔折射出骇人的锋芒。
  他不会就此放手！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他想要的，就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丞相府。
  “老爷，一切都打点好了。”老管家从外面进来作揖道，“可以出发了。”
  “知道了。”寥勒一身便装，看似要出一趟远门。
  芊蝶那丫头中毒的事查得特别紧特别细，本以为那些剂量可以让她毫无阻碍地去见阎王爷，谁知道那丫头的命那么硬，所以趁事情还没有查到自己头上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有人问起就说老夫人病了，我会老家探病去了。”寥勒交待完事宜，垂帘放下，马车悠悠前行。
  关外八百里加急，火速进殿。
  “报！玉门关外有敌欲要入侵，来者声势浩荡甚是不善！”
  “看清楚是哪国的军队？”千漠王平静地问。
  “据密探回报，是罗曼国。”
  罗曼国？！
  风尘熠不由地心里一沉，这几日与芊蝶过得太快乐，他全然忘记了一切！他忘记了他的使命，忘记了远方那个给予他生命的国度！
  
第三十二章 许诺
更新时间2012-5-16 20:42:45  字数：2536
 “对方还派人说……”
  “说什么？”千漠王见他抬眼偷偷看了风尘熠一眼，厉声问道，“为何看着熠将军？”
  “他们要求与熠将军单独会面商谈。”
  “商谈？！”朝上百官顿时炸开了锅。
  千漠王却镇定自若，“派个人回去告诉他们，我们荣漠国自古以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们想来挖人墙角，本王可不同意哦。”
  “王，这种小国又何必如此忍让，让我领兵前去会会这个罗曼国！”上官默抬起眼睑说道。
  “不！王，我们一向与邻国交好，冒然出兵胜利虽是囊中之物，只是今后再结交他国就难！”风尘熠立刻站出来驳回上官默带兵出征。
  “那你是意思是……”
  “既然他们指明要单独与我协商必是有条件要交换，何不让我前去看个究竟。”
  “可你的伤……”千漠王皱起眉宇，“单独一人恐怕不妥当。”
  “我的伤并不碍事，王，请让我前去！”风尘熠瞥了一眼上官默，语气更加决绝——他们此番前来要的不是战争，而是……人！
  “让我想想。”千漠王伤神地揉揉太阳穴，如果他去了，那芊蝶岂会放过他？！
  “王，军情刻不容缓，我知道王在担心什么，我速去速回，明日我就起程！”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线上升，他的指骨被握得青白。
  “我……”上官默欲言。
  “默儿！”风尘熠用眼神制止他，“你留下！”
  退朝后。
  上官默在圣殿外来回徘徊几乎快把脚下的鞋底给磨破了。
  见风尘熠走出来，忙上前拦住他，“你等等！我有话说。”
  “你还没走？”
  “你早知道我不会走的！”上官默直视他的眼睛，以前他总害怕与他对视，因为他的眼睛里总透着寒气，逼人的犀利。可现在则大多是似水的温柔，想来芊蝶真的很了不起！
  风尘熠扬扬嘴角，“你真的长大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上官默说，“我想听的是你不让我带兵随你出征的理由！”
  风尘熠慢慢地走过去，握住上官默正渐渐宽厚的臂膀，“打战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儿戏。”
  “有你在啊……”
  “……”
  “不让我去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对不对？”上官默剑眉紧拧。
  风尘熠心底猛地一沉，握着他臂膀的手缓缓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此去总觉得心中难以平静。或是国家大事，或是儿女私情。可是默儿，只有你留在她身边我才最放心！你……明白吗？”
  “我……”上官默霍地心跳加速。
  “祖威，你要好好留意这个人。”
  “他？”
  “嗯，他虽救过我的命，”风尘熠眺望西沉的夕阳，那天的情景仿佛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但仔细想想，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替我挡下那一箭？我又凭什么能耐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探子！”
  探子……
  风尘熠苦笑了一下，“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就觉得此人行迹和目的十分可疑，我去杀了他！”上官默转身欲走。
  “默儿！”
  上官默顿住。
  “好好保护她。”
  带他转回身，风尘熠已经走远。
  “我一定会的，哥……”他低声轻唤。
  书房的光线有些昏暗，他却毫无察觉地坐着。
  桃木架上的那只雄鹰早在半个月前传出最后一封书信后至今未归。
  他思绪紊乱，胡乱揉着一跳一跳疼着的太阳穴。
  为什么罗曼国向荣漠国出兵这件事没有一点事先预知呢？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门被轻轻地推开，昏暗的书房无声地亮了起来。
  窸窣的脚步声突然在书案的一尺前顿住。
  风尘熠下意识地抬起头，是芊蝶。
  “我……我怕打扰到你做事，所以才没有敲门的！”她的眼圈红红的，声音也显得异常乖巧，“我，没打扰到你吧？”
  看着她，风尘熠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其实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她竭力把声音提高，这样显得愉快些，“就是院子里结了很多果子，所以我想……”
  她把灯放在书案上，另一只手握成拳状递到他面前。
  胸腔里那颗沉重的心又微微颤抖起来。
  她缓缓地张开手指，手心里是一枚青中微微泛红的桃子。
  “可以吃了呢，脆脆的……就是还有点涩……”
  “……”
  “本来还想再过段时间等它熟了再摘下来的，可是……”她终于哽住说不下去了。
  握着桃子的手缓缓垂下。
  风尘熠握住冰凉而纤细的手，心里的话却塞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芊蝶抬起眼睑，眼底的雾气越来越浓。
  “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去？”
  他握着她的手的力气明显小了，渐渐地无力地放开。
  泛红的青桃在书案上滚了圈，摇摇晃晃地停住。
  莫名的沉默让气氛一下子把彼此冷冻起来。
  屋顶。
  深蓝色的夜空缀满繁星，芊蝶正盯着天边孤单的两颗星发呆。
  “你说，他们的距离究竟还有多远？”
  “什么？”风尘熠侧过脸来。
  “喏，它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芊蝶伸手指给他看。
  两颗星星，忽闪忽闪的，似乎都在努力地向对方靠近。可是在地上认真看，它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刚才那么远的地方。
  风尘熠顺势牵住芊蝶指着星星的手指，“傻瓜，彼此间的距离又岂能阻止该发生的一切呢？”
  她侧过小脑袋盯着他看。夜空下，他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星辰，神魔合一的轮廓却在这样的夜空下显得更加遥不可及。
  “等桃花开了我就回来。”这是他的第一个承诺。
  “那是什么时候？”
  “嗯——很快！”他抿起嘴来竟有些可爱。
  “很快是多久？”她像个孩子一样不依不饶。
  “嗯——就像闭上眼睛做一个梦那样。”
  “就做一个梦？”芊蝶觉得不可思议。
  “对，梦醒了，桃花开了，我就回来了。”他极其温和，就像小时候母后哄自己入睡那样。
  “那……我现在就睡！”芊蝶靠着他满心期待地闭上眼睛。暗夜里风尘熠轻扬嘴角分不清是微笑还是苦笑。
  过了一会儿，她沮丧地又爬起来。
  “怎么了？”他笑问。
  “我睡不着！”她像个小孩子在征求父母给自己唱催眠曲那样巴眨着渴望的眼睛。
  “那，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
  “嗯！！”
  风尘熠深吸一口气，轻柔地唱起来，是他母后哄他入睡的那首小曲。
  “看你渐渐入睡，那甜甜的笑还挂着嘴边……”
  她以前还真没发现正经八百的大魔头还会唱歌，而且还唱的这么好听！
  她仰着脸盯着他完美的唇线随着每一个发音而牵动，那似乎有股征服意识的魔力。
  渐渐地……
  芊蝶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
  他唱到喉咙有些发干的时候，才感觉到身怀里的人早已睡着了。她侧着身体蜷缩着，双手放在侧脸，均匀的呼吸轻轻打在他耳畔。
  他抬手轻轻拨开散乱在她恬静的睡脸上的碎发。她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而是喃喃呓语，“梦醒了……桃花……开了……你回来……”
  “是的！”风尘熠轻声回答她。
  是的……
  回去之后他就会来提亲……
  从此荣漠国与罗曼国永结同好……
  他们要的，不是战争……
  而是和睦相处，永结同好……
  到梦醒的时候，桃花就开了……
  他会带着迎娶她的凤冠霞帔来……
  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
  请她嫁给他为妻……
  一生一世……
  
第三十三章 出征
更新时间2012-5-17 19:35:43  字数：1885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