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熠

  “你……”他是指腹滑至她削尖的下巴，无力地坠下。
  “我不会再害怕了……我可以和你——”白絮认真而温柔地看着他渐渐失去淡蓝色光泽的瞳仁，坚定而又幸福地说，“死在一起，看，我也这么自私了呢……”
  千漠王气若游丝，却在弥留之际听见她说可以死在一起。
  “……不，这还不够自私……”吃力地收紧一直放在她肩上的手臂，让她软而无力的身体伏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上，“辈子，我要你追我……”
  “好。”白絮轻覆上眼睑微笑答道。
  “但我要一次又一次地，甩掉你……欺骗你，让，让你你尝尝此生你给我的心痛……”
  “好。”她的泪慢慢浸湿他的胸口。
  “可是你，不准放弃……”
  “也不……不准不遵守你的诺言……”
  “好。”
  “一定……一定要追到我为止……”
  “好……一定……”
  “……那盖章……”
  “好。”白絮扣上他的手，“盖章。”
  “不许……”
  她低头轻轻吻住他的唇不让他再啰嗦下去。
  肩上的手缓缓滑下，他的心跳骤然停止。
  “等我……”白絮如释重负地微笑。
  他们的身体慢慢地化成淡蓝与银白的花瓣漫舞开来……
  
第三十七章 过去
更新时间2012-5-20 14:06:25  字数：3726
 芊蝶缓缓醒过来，周围的一切居然找不出一点痕迹，仿佛那只是个梦……
  她站起来，像踩在云端一样轻飘飘地走到长廊。
  上官默欠身行礼，身后的侍卫也纷纷跪下，他们的嘴巴在动在说着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旁若无人地从他们之间穿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蝴蝶泉边的，只是有太多的谜还未解开，那占卜师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十七年前自己为什么会失踪？她想知道的太多，却没人可以告诉她，而直觉里唯一的线索就是这蝴蝶泉。
  此时正值初夏，蝴蝶泉边飘舞着细细的雪白的绒花，像荣漠国的初雪。艳丽的彩蝶在蝴蝶泉上翩然而舞。
  芊蝶径直走向泉边，泉水为触及她的裙摆便被银白的光环挡开，随着她的脚步，泉水分列开来，一条幽径直通蝴蝶泉深处。
  这里是寒冰洞。
  芊蝶正不解，洞口的石门自动打开来。
  她走了进去。
  “你来了。”有个声音就在她走进寒冰洞时响起，她抬头看去，一样的胜雪罗裙，及腰的长发甚至是一样的声音和容颜！
  “你没死？”芊蝶微微蹙眉。
  “不，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我生前留下来的一个幻境罢了，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想知道么？”眼前幻境里的白絮反问她。
  “你早知道我会来？”
  “是。”
  “那好，从我最想知道的答起。”芊蝶走近幻境，她们竟是如此的相像！“你究竟是谁？”
  白絮莞尔一笑，“我给你留下了我此生最难忘的记忆，看完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是谁。”
  芊蝶还想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却突然模糊起来，然后眨眼间似乎换了个地方……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落英缤纷却绕泉而落。
  是蝴蝶泉。
  只是蝴蝶泉边并没有原先那一排排桃花树。
  芊蝶的目光落在那唯一棵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十八年前的蝴蝶泉……她真的进了白絮的记忆！
  她注意到桃花树下那白衣胜雪的女子。
  繁茂的桃花树下，那女子在落英缤纷中望花而立。白色的绉裙没有一点瑕疵，微风过处，她的裙角微微浮动，纤瘦的倩影倒映在蝴蝶泉中犹如水中明月。黑玉般的长发在梳成发髻仍垂至腰际。纤纤素手在飘逸的袖袍中轻抬起来，花瓣飘落在她手上，未及停留便轻轻地从指间滑落。她仰望着桃树，仿佛在叹息着什么，桃花瓣般樱润的薄唇轻抿着，两道墨眉弯下镶着一双淡墨色的清眸。
  芊蝶不禁有些醉意，这正是自己在画上见到过的母亲啊！原来真的是她！
  芊蝶轻轻走过去，她却毫无知觉，她欲要伸手去触碰，却又中途犹豫了——这只不过是个记忆罢了，看得到却触及不到的记忆，她只是像空气一样存在在这个空间。
  那女正转身欲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其实也就一个不懂礼貌的字。
  “喂！”
  她顿住，芊蝶也吃惊地循声望去。
  红褐色的骏马上正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
  芊蝶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这便是母亲与父亲初次相遇的情景。父亲年轻时更是英俊潇洒，只是免不了年少气盛。
  千漠跃下马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就在这里看了你很久耶！你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说，你是不是故意在引起我的注意！”
  芊蝶差点没把下巴丢掉！那有人一开口就对人家女孩子这么说话的？！
  不等他说完，那女子淡然地撇撇唇角，表情甚是厌恶地走开。
  “诶，喂！我还没问你名字呢，喂，别生气嘛！既然你这么生气，那就当是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好了，你总不能对一个想引起你注意的人这么冷淡吧……我叫上官千漠，你就叫我千漠好了，不必客气……”千漠小跑着跟上去，嘴巴连珠似的，生怕漏说了什么。
  她没有理会他，意识到他死皮赖脸地追上来了，便一挥袖，腾空飞走。
  “啪！”有样小东西在他腾空的刹那从她身上掉下来。
  “喂！”千漠追了个空，“你东西掉了喂！”等他捡起来时哪儿还有她的影子啊。
  “真是的，我都道过歉了她还生气啊！”千漠大失所望，但想起手中的东西便拿起来瞧了瞧，那是一种他不曾见过的玉石，翠色欲滴的玉面上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字：絮。
  “絮？”千漠摸摸下巴，“这会不会就是她的名字？”
  芊蝶有些疑惑了，紫絮是自己生母的名字，而刚刚那位女子行迹太像……白絮了！莫非是……
  场景再次变换，这回是千年不变的寒冰洞。这里不是洞的深处，所以充满了淡淡的花香和暖暖的气流。
  “咦？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有些近似黄莺吟唱的声音从氤氲的雾气中传出来。
  芊蝶看到刚才那个在蝴蝶泉边的女子轻盈走来，“嗯，路上碰到一点事，你在找什么东西？”
  “玉佩啊，就是那个我用一块翠玉石分成两块一模一样还刻了咱们名字的玉佩啊！它跑哪儿去了呢……”同样是纤瘦的身形从雾气中走出来。
  “啊！”芊蝶捂住嘴巴却还是叫出声来！
  她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真的是一模一样！
  那么……她就是……
  “我明明戴在身上了呀！怎么就不见了呢……”她撅起粉唇，那神情与芊蝶调皮时候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有没有跑到外面去？”
  “……呃……没有！我保证我绝对绝对没有跑到外面去！姐不让我怎么敢呢……”她的声音因为心虚而小了下去。
  芊蝶分明看到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一副心里有愧的样子。
  “那我陪你一起找找。”白絮无奈却无比疼惜地理顺她的秀发，“其实姐不让你到外面去实在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们只是暂时寄居在这儿，等那边情况稳定了我们立刻就走！”
  紫絮低下头，“我当然真的姐你是为我好啦，我保证，我不到外面去啦！你快我一起找吧，不然紫絮的玉怎么和姐姐的玉相守一辈子呢？”
  白絮弯弯嘴角，心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思绪。
  芊蝶跟着蹑手蹑脚的紫絮溜出寒冰洞。
  这家伙！怪不得自己从骨子里好动，原来都是有很深的根源的呀！芊蝶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但更想不明白了，从之前看到的记忆来说，父亲喜欢的应该是白絮啊，为什么后来娶的是自己的母亲紫絮？
  紫絮小心翼翼地绕过蝴蝶泉来到那棵繁茂的桃花树下，猫着腰在仔细地翻找着什么。
  原来她保证了半天还是因为偷偷溜出来才把玉佩给弄丢的呀！
  紫絮抬头擦了擦汗，看见飘落的花瓣便想起了，会不会是昨天爬树摘花的时候让树枝给挂上了呢？
  想到就干！她脱下鞋袜，卷起袖子，毫不含糊地爬上桃树，在沉甸甸的花枝中挨枝寻找。
  “弟弟，快回去吧，被父王知道了又要挨骂了！”
  芊蝶闻声望去，竟是年轻时的上官硕和自己的父亲千漠。
  “再等一会儿吧！我跟你说哦，你不信我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千漠的表情煞有介事地解释道，“真的，她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容貌自是不必说，连性格都与宫中的那些嫔妃美女不一样呢！”
  “是是是，很不一样，再等下去连母后都救不了你了！上次罚你抄写的静心经你还没抄完吧……”
  “大哥你就别扫兴了！好好的说什么静心经呢，喏，你看，就在那棵桃花树下，说不定她现在就在那儿呢！”千漠不禁加快脚步。
  芊蝶的心慢慢地被什么东西揪起来——莫非……
  上官硕伫立在桃花树下看着千漠在蝴蝶泉边晃来晃去觉得头都大了，干脆调头准备打道回宫余光却瞥到桃花树根旁边有双紫色的绣花小鞋，直觉让他抬起头往树上看——
  繁茂的花枝中隐约有一抹娇小纤瘦的淡紫色身影……
  “是谁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