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熠

这里，就不会有人能找到我们了。”除了他。风尘熠轻轻抱住她。眼神悠远。他为什么会让他轻易地带走芊蝶？难道是为了那个毒誓？
  “不，熠，我想到草原上去！”她转过身，有些调皮的说，“在草原上盖一栋小木屋，可以放牧，可以骑着行风奔跑，还可以天天闻到青草的味道呢！”
  “好！只要你高兴，咱们就去草原！不过……”
  “不过什么？”
  风尘熠坏笑着伏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什么？”芊蝶不觉地有些紧张。
  “玉佩。”他轻轻的从她腰间解下那枚玉坠，顺理成章地吻住她的唇……
  翌晨
  芊蝶醒来时，风尘熠不在。
  她起身梳妆，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落，一转身——“啪！”粉色的玉坠在地上瞬间粉碎！
  那上面刻着风尘熠的名字……为何会这般脆弱呢？她失神地坐下去，玉在人合，玉碎人……
  “不！”她捂住耳朵使劲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慌神的去找风尘熠，却发现他在给噬血刀擦拭刀刃。
  “熠！”
  风尘熠抬起头，眼神像一只发怒的野兽！发现是她时，渐渐柔了下来，化作忧伤。
  “你……”
  “我要回罗曼城一趟。”他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罗……曼城”
  “对”他把刀安放好，握住她的手。她发现他在发抖发冷！
  “再等我一次好吗？不会很久，我只是回去办一件事就好了。”
  一件事……芊蝶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事！
  “那……会多久？”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第二次了！”他把她拥入怀，闻着她的发香说“下午在玉门关等我，我带你去我们的草原，好吗？”
  “好”她看到他身后有几张破碎的书信，轻轻的点头说好。
  他用力的抱了一下她。带上噬血刀头也不回的走了。芊蝶望着他的背影，他腰间那把翠色欲滴的玉笛上蝶形玉坠与笛声碰出清脆的音符，叮叮当当……空灵的随着他远去……
  她把被撕碎的信拼凑起来，“是我杀了你父王。”
  楚曼儿……曼儿……她为什么要杀了熠的父王？熠……是回去复仇吗？
  他如约而至，红装少女高坐在龙椅上高傲地俯视着他。
  “回来了？哼，不是任我怎么求你都没用吗……”
  “是真的吗？”他的眼神如狮子般可怕！
  “……”楚曼儿脚底有些瘫软！他的眼神仿佛随时可以把他吞噬掉！
  “是你杀了我父王！”他咬着牙，心中的血液在沸腾。
  “我……”楚曼儿心虚地看向别处，“你……听我说……”
  “喀！！影闪过，他的手抵至他柔嫩的脖颈，“我来，就是要听你说清楚的！说！！”
  “来人呐……救……救命……”她死命地抓着风尘熠的手想解脱自己的脖子。
  他指骨紧锁——她快窒息般地微吐露出舌头……
  “砰”风尘熠扬手一甩，他便倒在地上狂咳不止。
  “咳咳……是！咳咳……是我杀的又怎样！他在一夜之间撤去我父亲的职位又想悔婚……”
  “所以你就杀了他！”
  “就算不用我动手他自己也快死了，我那是帮他超脱……”楚曼儿硬起性子来，没头没脑地火上浇油，“我只不过稍微该了一下诏书……”
  风尘熠逼近她，恨不得一掌将她打为肉泥！
  “你……”她不住地后退，“熠，不！不要杀我……我……”
  “砰！”楚曼儿退到楼梯处，脚底一踩空，从高处滚了下来，滚到底倒还清醒，居然还爬的起来死命往外面逃！
  风尘熠冷漠地扬起嘴角，淡蓝色的光影飞旋了一圈回到他手里，那红装少女还保持着逃离的动作，她那原本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睛瞪得老大，低头看到从自己脖根处喷薄而出的鲜红血液，在惊恐中应声倒地。
  夕阳西沉，血色残阳将漫无边际的荒漠染成一片猩红。
  裙角飞舞，她依然像枝柔弱的百合在风中微微颤动。
  不远处的枯树枝上，有秃鹫发出凄凉的叫声，仿佛因失去伴侣而悲鸣。
  渐渐地，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同意他去……
  风开始怒吼，与沙石相互撕咬着，发出低低的呜咽。
  熠……
  她阖上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不远处似乎有马蹄声渐渐靠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是行风！
  她睁开眼睛欣喜地回身——
  “砰！！”行风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重重倒下……
  身上的箭都在要害上……它在黄沙之中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站不起来了便看着她……
  殷红的血沿着刀刃蜿蜒滑下，汇成股流淌在在黄沙之中。
  他居然可以撑着！祖威握着手中的弓，慢慢地从从属手中接过一支箭。
  他骑着敌人的马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了，但他一定要去……他还不能死！他说过不会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绝对不！
  “咻！”一支箭再次没入他已经被血浸透的白衫，他的身体只颤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心跳好像又快了一些——它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呢！
  她一定很着急了……行风呢……哦，他忘了他刚刚把它赶跑了……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它死啊……
  “咻！”
  “砰！”噬血刀在主人身体的最后一颤中失去了光泽，坠落在茫茫黄沙之中……那匹棕色的马儿越来越慢，地上的血越来越多……
  “呵！”祖威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手中的箭对准了他的后心——既然万箭穿心之痛已经让他受够了，那就，结束吧……
  “你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手中的箭应声脱离——
  “噗！！！”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腥味，他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穿透了他的胸膛，然后——马倒下了，他重重地向前摔去……
  “啪！”玉笛应声坠地断裂开来，但玉坠没有碎。
  “嗤。”沾满鲜血的箭没入她裙裾前的黄沙中，羽毛上还在一滴一滴地滴落着血珠。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以为听到马蹄声就一定是行风带他回来的……没错，他回来了……而他身后还有千军万马……还有那个人……
  血色的天，血色的沙，还有……
  他淡蓝色的眸子映出她的模样，衣袂飘舞若仙，她美得就像一场幻觉。
  他微笑着，握着那支破碎的玉笛微笑，就好像一只刚学会飞的鸟儿没飞稳摔在地上而想用微笑去安慰担心他的人……
  她在他身旁跪下去，像怕惊醒他一样轻轻地跪下去。
  她看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血，想帮他止血，可又怕把他弄疼了，他身上有那么多伤口在一起不断地流血，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蠕动唇，没有声音。
  芊蝶木然地俯下身去，贴近他唇边。
  他说：“……芊……蝶……我没有……失……失信……所……所以……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微弱的气息渐渐消逝，只剩下耳边低声呜咽的风声。
  “还有呢……”她极慢动作极轻地拨开被血沾黏在他脸上的头发，为什么要流这么多血？为什么……
  “还有呢，熠……”她又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血迹，那么熟悉的轮廓，还有老是喜欢皱着的眉……
  “还有，你要带我去草原呢……我们要在草原上盖一座小木屋……早晨我们一起骑着行风去放牧，傍晚我们一起在夕阳下散步……还有呢熠……还有你知道么，父王他不喜欢双胞胎呢，我们就气气他好不好……我们要有好多好多双胞胎呢熠……”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柔声说道，“跟我回去吧！”
  “……还有蝴蝶泉……你一定还不知道父王，母后还有白絮他们就是在蝴蝶泉边相遇的呢……”她一下又一下极为耐心地擦拭他的脸，“熠，起来带我走好不好……”
  “芊蝶！”他握住她的肩膀，她弱得就像一片羽毛，让人心疼。
  她缓缓地把视线转向他，眼睛里看不到焦距。
  他突然身体一颤，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痛处来源——
  血沿着她手中的匕首淌下来。
  “我在上官默墓前发过誓，一定不会让他白白死去的……”她声音空灵而缓慢地说着。
  祖威轻轻地扬起嘴角，“你果然早就知道了，那为何等到现在才动手？”
  “为何……我以为我欠你的还不了了就只好自私地用上官默的仇来弥补，可是，你还是不放过我……”
  原来如此……
  他还可笑地自以为是，开心地以为她被他感化了，已经爱上他了……
  “那么……你觉得，现在两清了？”
  “……”芊蝶看着他心口汹涌而出的鲜血沾满自己的手，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
  “可是我还想欠你！”他的唇已经失去血色，“这样下辈子我就要偿还你，只有欠着你，下辈子我才可以再遇到你……”
  他微笑着凝睇她的眼睛，“下辈子，让我当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好不好……”
  她木然地点头，“好……”
  “谢谢……”他疼惜地抚摸她的脸，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握着匕首的手用力按向自己心口深处……
  血疯一般像是从他身上每一处往心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