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棒传奇系列

第3章


我的頭蓋骨呢?」王國幾乎要哭了。
 
  王國媽媽嘆了一口氣,拿起蓋住雞湯的陶瓷小碟子,輕輕蓋在王國的頭頂上,像是在度量尺寸。
 
  王國快要慘叫的瞬間,王國媽媽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是不是剛剛好?」
 
  我只能點頭附和,說:「陶瓷的比較堅固。」
 
  王國昏倒了。
 
  過了半小時,醫生拒絕「把碟子縫在頭頂上」這樣的爛手術,反而將頭蓋骨碎片一小塊一小塊拼貼上去,忙了幾個小時終於將王國的腦袋給補好了。
 
  王國躺了一個月,警察在這一個月內什麼鳥蛋也沒抓到,而王國在出院後偶而還是會頭痛(是因為那隻野狗舌頭上的細菌嗎?),有時還會覺得有風透進去腦子裡,涼涼的。
 
  所以我才會說王國的腦袋感冒了。原本各項考試常常拿五十幾分的王國,智力也急降到只能拿三十分,跟及格的夢想永遠揮別了。
 
  這件事最生氣的就是老大哈棒了,原因是他投資在王國身上的幾千塊補習費白砸了。這個部份以後再詳談,那是哈棒畢生經營的事業。
 
  「幹!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哈棒揪住王國跟我的領子問道。
 
  於是我跟王國便把回憶中的一切倒給哈棒,哈棒點點頭,然後摔下我們轉身就走。
 
  「老大會為我報仇嗎?」王國看著哈棒的背影。
 
  「對方可是成群結黨的壞人啊。」我說。
 
  「壞人?」王國有些迷糊了:「我怎麼覺得老大更壞?」
 
  是啊,雖然哈棒總是單槍匹馬,但我相信哈棒根本不怕那群吸膠暴走族。因為哈棒壞透了。
 
  當天晚上,哈棒弄了隻槍。
 
  「天啊!哪來的!」我驚呼。
 
  「是警槍。」哈棒陰狠地說。我實在不想過問警槍的來源,免得被滅口。
 
  在很多層次上來說,哈棒遠遠比王國他媽還要可怕得多。
 
  連續三個晚上,我們三人都坐在孔廟的暗處吃冰,等待那些暴走族的出現,直到第三天晚上終於聽見吵雜的引擎聲,大約十一、十二台機車在孔廟前吊孤輪、叫囂、炫耀手中金光閃閃的西瓜刀。
 
  王國很快就認出那個把他的腦袋當棒球打擊出去的混蛋,他的背包鼓鼓的,那支天殺的狼牙棒應該還在裡面。正當王國想伸手指認時,哈棒卻一屁股站起說:「不重要。」
 
  哈棒走到那群機車陣中,想都沒想就拉開手槍的保險,朝著最近的飆車好青年轟了一槍,那名正努力單用前輪搖擺前進的青年摔下車,鮮血在地上劃出一痕。接著,哈棒雙腳根本不動,就這樣朝四周的車陣開槍,槍槍沒有間隙,那群飆車青年根本沒有逃走的時間,全都在十秒內躺平。
 
  幸好那時候哈棒的槍法不夠犀利,每一槍都沒有命中要害,但也夠他們在下半生鑽研殘而不廢的祕密了。
 
  哈棒順著王國呆滯的眼神,走到那個背著狼牙棒的時代青年身旁,將背包的拉鍊拉開,果然抽出一把狼牙棒。
 
  「手伸出來。」哈棒冷淡地說。
 
  那時代青年當然不敢把手伸出來,他雖然腹部中了一槍,但還算清醒。至少比吸膠時清醒。
 
  哈棒點點頭,舉起狼牙棒用力往他身旁的同伴的臉上一揮,轟的一聲,他的同伴的臉被打成蜂窩,痛得在地上打滾。
 
  「手伸出來。」哈棒冷淡地看著時代青年。
 
  時代青年哭了,猛搖頭,忍痛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哈棒點點頭,像打高爾夫球一樣,一棒朝一個女飆車族的下巴揮了上去,那女飆車族的嘴裡噴出好幾顆牙齒,連慘叫聲都免了。
 
  「把手伸出來。」哈棒的聲音變得嚴峻。
 
  時代青年哭著把手伸出來,就像一個害怕被打手心的犯錯小孩。
 
  「幹!」哈棒手中的狼牙棒砸落,我隱隱約約看見像手指一樣的東西唏哩嘩啦掉在地上蠕動。那時代青年像彈簧般在地上亂叫亂跳的,不知道在慶祝什麼。
 
  哈棒丟下狼牙棒,滿意地向我們走來。他手上的警槍還冒著煙。
 
  這就是哈棒。
 
  我老大。
哈棒传奇系列·恐怖的作文课
  我國小一年級就認識哈棒了,起因是我們同班。
 
  一年級的時候我們班上有六十二個小朋友,二年級時只剩下二十四個,除了因為身受重傷而趕不上學業進度被迫留級以外,其他都是因為家長將戶籍地遷移到外縣市而轉學。
 
  小學一年級就留學,一定在他們心中留下難以治癒的傷痕,不過他們總算逃過哈棒的社會教育。
 
  三年級時重新分班,老天作弄,又讓我跟哈棒分在同一班。
 
  那時班上有五十四個小朋友,到了四年級時居然還剩下四十八個。小朋友重傷率的大大降低,除了因為哈棒變得比一、二年級更成熟懂事外(註:也就是下手開始有輕重之分),最大的原因還是小朋友們都已經徹底認清哈棒為人的緣故,變得相當的低調與順從。
 
  七龍珠裡的外星人都要戴上「戰鬥力分析器」才知道對手有多厲害,但我們這群四年級的小朋友就已經經歷種種社會事件,個個都知道哈棒這輩子就應該踩在我們的頭上。
 
  三年級上學期,班上重新選舉班級幹部,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新同學興奮地推舉一個叫做「林俊宏」的品學兼優模範生當班長,絲毫沒發現我們這些哈棒的老同學眼神裡的不安;最後選舉結果出爐,雖然還是哈棒以些微差距當選了班長,但該堂下課時,連高年級的學長姐都從樓上好奇地觀望我們教室走廊上的「社會教育」。
 
  哈棒拿著拖把坐在洗手台上,輕聲細語指揮著為數二十一個小朋友用拳頭跟地板打架,所有小朋友都不敢哭不敢鬧,連女生也一樣,個個奮不顧身用力地朝地板揮拳,而那個叫做林俊宏的好學生躺在洗手台上,不知是死是活。
 
  所以三年級下學期的班級幹部選舉,哈棒以百分之百的得票率當選班長,然後再由他將其他班級幹部的名字隨便填一填。我就這樣當了風紀股長,負責管理根本不必管理的秩序。有哈棒在,班上的氣氛總是十分肅殺,沒什麼吵鬧。
 
  為什麼這篇文章的標題是「恐怖的作文課」?
 
  記得四年級上學期的作文課上,那個喜歡喬裝未婚女子的老太婆在黑板寫上這個禮拜的作文題目:「我最要好的朋友」時,班上的氣氛就更加的凝重了。
 
  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王國,又看了看坐在後面的美雪,三個人的眼神交會後,我們毫不猶豫地寫出生平第一篇胡說八道的作文。
         我最要好的朋友
 
          高賽
 
  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坐在班上最後面的哈棒。哈棒他總是細心又體貼,仁慈地為班上同學出頭,替大家排解糾紛。
 
  哈棒上課認真聽講,下課耐心教我做功課,放學後不但指派熱心的高年級學長替我們灑水掃地,還會指派家裡有錢的同學請大家吃冰、打電動,最後由哈棒的心情決定應該替大家寫功課的人,非常的民主,沒有人反對過。
 
  所以大家都很尊敬哈棒,希望我們以後好好努力讀書,做個有用的人,將來能夠好好孝順哈棒。
  絞盡腦汁後,我終於寫完這篇作文,看了看王國,他滿臉大汗地用橡皮擦塗塗改改,他一定還不習慣睜眼說瞎話。而美雪嘟著嘴,眼眶泛紅地看著她最要好的朋友小電,心不甘情不願地在作文簿上刻字。
 
  「不要做傻事啊!」我心裡這麼想,畢竟一年多前美雪也是跪在地板上用拳頭用力搥打地板的受害者,她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環顧四周,大家都哭喪著臉咬著筆桿,兩堂作文課根本就像在辦喪事,但究竟是辦誰的喪事我還不知道。
 
  哈棒躺在班上最後面的座位上呼呼大睡,他的位子是從家裡最有錢的林千富他爸爸的臥房裡搬來的,是張牛皮沙發,非常好睡,哈棒心情好時會讓我們一個人以五塊錢的代價坐十分鐘下時間,而且不得拒絕。
 
  我假裝要丟垃圾,走過哈棒的位子時偷瞄了一下哈棒的作文簿,他的作文簿上用奇異筆寫上「大家」兩個大字加上一群驚歎號。丟完養樂多後回到座位上,我感動地快要哭泣,天啊!我還以為哈棒會寫上「我沒有朋友,我只有僕人跟狗」這樣的話,沒想到哈棒居然把我們當作他的朋友!
 
  於是我忍著感動的淚水,在作文簿上賣力虛構哈棒如何如何照顧大家的好話,雖然身邊啜泣聲不斷地擾亂我的靈感。
 
  作文課結束了,毫不意外的,所有的作文簿都交到班長,也就是哈棒的手裡。在接下來的兩節自然課裡,大家都戰戰兢兢地研究植物如何行光合作用,而哈棒就躺在牛皮沙發上批閱這次的作文,偶而還發出鼾聲。
 
  「妳應該也是寫哈棒吧?」我問美雪,手裡拿著植物的葉子。
 
  「嗯。小電對不起。」美雪看著小電,小電也紅著眼睛說:「沒關係,我也是寫哈棒。」
 
  「有什麼好哭的?大家都寫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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