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契约

  迪塞尔告诉她，珈特嗒安的送亲队伍今晚就会到达苏斯奥卡，不出一个月玫绮洛公主就会和梵狄雅完成婚约。等典礼一结束他们就带上卡谬，梅伊和格罗特立刻出发去临冬岛。可这几天骑士的情况总是让人忧心，他意识清醒的时间非常少，高烧的情况还是频繁出现。梵狄雅找来了很多医师轮番看过，他们却都对这种现状完全束手无策，只是说需要靠病人自己慢慢恢复。
  前去冬临岛的路线本来就非常艰难，更别提还要顶着冬季冰封前的恶劣天气，以格罗特现在身体状况要想平安到达几乎不可能，但要留他在这里养伤自己又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虽然迪塞尔不说但这次袭击和仓促准备出游的情形看来，一定有什么必须离开的理由。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想到这些伊洛蒂心乱如麻，木纳的接过梅伊递过来的花球在握在手里揉来揉去，就连有人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让心爱的姑娘露出这么寂落的表情可真是罪过，要不要我替你教训教训他？”男子满带玩味的声音把她从苦思中拉出来，抬头正对上来人一贯的温雅微笑。
  “梵狄雅殿下。”伊洛蒂赶紧站起身，展开皱紧的眉头对他摇了摇头。
  “没人的时候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如果你愿意叫我哥哥也行。”说着轻佻的笑语，梵狄雅牵出身后的小白马，把缰绳递到伊洛蒂面前。“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所以就直接带过来了。”
  “殿下很闲么，这种事情还亲自做。”见他凑近，梅伊立刻以防范暴力分子的架势窜过来，一把接过缰绳固执的挡在伊洛蒂身前。
  “哎呀，哎呀，看来被梅伊小姐彻底讨厌了。”见她的警惕样子，梵狄雅忍不住苦笑两声，郑重其事的向后退了两步。
  伊洛蒂满脸尴尬的轻扯了下梅伊的袖子，但注意力很快被那只玲珑可爱的小坐骑吸引了过去。
  随着缰绳温顺走到梅伊身边的小马，体形优美步态轻盈，毛发纯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色，长垂的鬃毛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轻垂在颈侧，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对如夜海般的深蓝色明瞳，美幻而温柔，让人不禁联想到，传说中在星空下中跃步而行的独角兽。它身上的软皮鞍具也是制作的极为精制，赠出这份礼物的人似乎熟知使用者的身材，雕有华丽花纹的脚蹬已经被调到了最合适伊洛蒂身高的长度。
  “它真漂亮，非常您的馈赠，不过这里不太适合骑马吧？”伸手抚摸上马儿柔顺的棕毛，伊洛蒂满是疑惑的看向梵狄雅，她所在的这个小花园，道路修建的弯转狭窄只适合步行。
  “我可没这么大手笔。”梵狄雅轻笑的摆摆手。“这是生长在冬临岛冷雾崖的杜兰马，别看它个子小，论脚劲和耐力绝不会输给泽拉斐尔最强的战马，尤其是这独特的瞳色可不光是好看，据说即使置身于无光的浓雾之夜，它也能清楚辨出周围的地况急速奔跑。不过可惜这马只要离开出生地便极难繁殖，再加上那个岛主对活物贸易的极度厌恶，除非是他本人亲自馈赠，不然整个奥泰亚大陆，都没有一艘商船能从冬临岛上运出半根马毛。”
  “我的乖乖，你来头还不小啊。”听到关于这蓝瞳小马的解说，梅伊不禁唏嘘一声，轻拍了拍它溜滑的肩膀。
  也许是渐渐跟她熟悉起来，小马很快啃光了伊洛蒂手中的花球，然后撒娇样的用头蹭着她的肚子，少女被它的亲昵动作逗的发笑，但满心的疑虑还是让她把视线转回梵狄雅身上，开口询问起这珍贵礼物的来处。
  “到底是什么人会送我这样一份礼物呢？”
  “原来你也不知道么？送它来的人只说了曾答应过会送你一只温顺的母马就离开了，并没有留下姓名。”
  温顺的母马……！？
  这几个字快速从大脑中闪过，伊洛蒂原本抚在小马额头的手像碰到烧红的碳石一样猛抽了回来。
  “管他谁送的呢？殿下要不要骑上去试试？”毫无察觉她异状的梅伊，把小白马往前拉了一步，正准备招呼她登上鞍座。
  “绝对不要！”
  伊洛蒂拒绝的语气，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头浑身长满毒刺的怪兽。
  “今天天气真是热的让人受不了，请原谅我要是失陪了，非常感谢您把它送过来，不过我实在不擅长骑马，您还是把它带走吧，随便放在那或者送人都行。”说着，伊洛蒂一把夺过缰绳塞回到梵狄雅手里，随后像是有毒蛇纠缠在脚跟一样，扭头向花园的出口跑去。
  对她突然离开大为不解的两个人呆愣在原地，目送伊洛蒂逃命一样的走远，梵狄雅握着硬塞到手中的缰绳，仔细感觉了下此刻吹过周身，带满冬寒味道的冷风，侧目问向身边的梅伊。
  “今天很热？”
  “殿下说很热就很热么，哈哈，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咳，请原谅我也失陪了。”梅伊干笑了几声，胡乱塞给他一个回答后便拉起裙摆追了过去。
  被独自甩下的梵狄雅无奈的拍了拍小马的脖子。
  “瞧瞧小可怜，现在你只好跟我走了，不知道你原先的主人会不会来把你领回去，或者……”像是真在与被抛下的蓝瞳小马交谈，眼神转为冷锐的人，伸手扶过马背上那件制作精美的鞍具，顺腹带牵起精心调好长短的脚蹬。
  “或者，你悄悄告诉我他是谁？”
  第三十七章
  傍晚，夕阳的余辉把满布石龙的城市染成玫红，珈特嗒安浩荡的送亲队伍，在龙骑卫队的护送下缓缓进入王宫。
  身为玫绮洛的未婚夫，梵狄雅一身盛装站在接见大厅的最前方，等待着公主的到来。可许久过后，在他面前出现的却只有珈特嗒安的随行使臣和侍人。
  一行人向梵狄雅浅身行礼后，转步走到王座前恭敬的深弯下腰。
  “尊敬的国王陛下真是万般抱歉，玫绮洛公主因为旅途太过劳累，恐怕无法出席今天的宴会了。”站在首位的使臣直起身，面带难色的开口说到。
  周围立刻响起人们满是失望的轻声叹嘘，尤其为此惋惜的人莫过于主持仪式的礼官长了，他为了这场盛宴几天前就开始紧密筹备，从装饰用的花卉，到餐后所用的每样甜点，无不精心挑选，其奢华程度甚至毫不逊色于，自他任职以来泽拉斐尔王宫所举办的任何一次庆典。
  “没有体谅到公主旅途劳顿，而仓促举办接见仪式，是我们的过失。”王座上的凯默索斯微笑着向使臣微点下头，语气威仪而没有一丝不悦。
  “请转告玫绮洛公主，我会尽快前去探望。”，梵狄雅也像国王一样，对带来公主失席消息的人们表现出温雅礼貌的态度，而且声音中充满关切。
  听到他的话，站在使臣队伍侧边的侍女快步走出来，紧拉起裙摆半跪到梵狄雅面前。
  “非常感谢殿下的关心，不过公主希望能够以最佳的面貌与自己的未婚夫相见，所以还希望您能体谅公主休息期间暂不能接受探访的请求。”说完她满是谦卑的低下头，贴地的膝盖久久不肯站起来。
  “那就只好请你，将我的问候代为转达给玫绮洛公主了。”梵狄雅语调温柔依旧，等他说完侍女点头应下缓站起来，退身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接着一段热络的相互寒暄后，国王抬手示意乐手吹响代表庆筵开始的号角，端附精制美食的侍者们随即鱼贯而入。虽然缺失了重要的主角，但大厅气氛依旧热闹非凡，应邀表演的吟诗者唱出美妙动听的旋律，年轻的少女们也纷纷在男士们优雅的步伐带领下，伴着轻快的节奏旋起华丽的衣裙。
  “真是可惜，本来还以为今天能见到珈特嗒安盛传的第一美人呢，既然被放了鸽子，要不要一起溜出去喝一杯，我会认真听你满腔苦怨的牢骚话的。” 等梵狄雅殷切的回应完来使们献上的祝词，迪塞尔悄声走到他身边，把一杯浓烈的红酒递到他手中。
  “看不出来你对她的兴趣还这么高，不担心我到你那小小鸟耳边去告状么？”侧身小声说着玩笑话，梵狄雅接过酒杯与他手中的轻碰，随后转身走向以前弟弟屡次从宴会中开溜的侍者小门。
  迪塞尔则轻捶着他的肩膀紧步跟上，把繁华喧嚣的人群甩在身后。
  穿梭于走廊中的侍者们，早已习惯了突如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各自专心忙顾着自己事情。只在他们错身而过时才停下脚步屈身浅礼。
  两人一路来到迪塞尔经常远望星空的废弃起落台，原先趴在上边的胖石龙在血盟卫士集体唤醒之后，已经转栖到了别处，只留下地上被青苔雨迹勾勒出的一块青棕色轮廓。
  褪去华重的礼服扔到一边，兄弟俩并肩坐在一起，随口聊着那些久远记忆中两人共有的往年趣事，迪塞尔的出行日期将近，这次一别不知道又是多少年才再见到。
  “你老实交代当初为什么引火龙来破坏我的订婚礼？”
  “谁让你把小妹气的哭鼻子。”迪塞尔轻松的耸耸肩，冲身边人笑的一脸无赖。
  “你以为我想整天哄着珈特嗒安的那个黄毛丫头，长得一点都不可爱就算了，性格还恶略的要命，心情不好就到处咬人，高兴了就把我当她的大娃娃，不是戳眼睛就是拽头发。”说到这梵狄雅不禁心中一股恶寒，原本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讨厌往事，全部鲜活的喷涌了出来，想到这他狠狠切给了迪塞尔一个白眼。
  “结果我好不容易挨到订婚礼，你这家伙却带了只火龙冲了进来，把月神庙连烧带砸毁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