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契约

第39章


别看后来父亲把你狠揍了一顿,我当时还真想跟你换,那小丫头多留的一个月,每天晚上都让我抱着她满花园的跑才肯睡。”
  “跟我换?你要知道当时我被父亲揍的,跟一只脱了皮的青蛙没两样。”想起那段自己恨不得站着睡觉的日子,迪塞尔手扶上额头抽笑不止。
  梵狄雅跟着他大笑起来,不住嘴的开始向他吐诉憋闷十几年的抱怨话。
  “你那是自找,两国联姻的大典你也敢跑出来折腾。”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华丽衣裙的黑少女出现在他们身后,软柔清澈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相互奚落的谈笑。
  “哥哥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不小心摔坏了要送给珈特嗒安公主的水晶塔,迪塞尔哥哥才引去火龙把礼箱烧烂的。”
  “小妹,那可是咱两之间的秘密,不是说好谁都不告诉的么。”见到少女轻步踏上石台,迪塞尔扯过扔在一旁的礼服上衣,铺到他和梵狄雅中间,热络的招手示意她坐下。
  “埃莉诺,精神好些了么?”梵狄雅收住笑,语调虽然关切但却带了几分隐压的怒意。
  自从袭击事件后,埃莉诺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如果遇到必须出席的重要场合,她也只是低着头默声站在母亲身后,远远躲自己的两个兄长。
  看着迪塞尔为她挪出的空位,埃莉诺僵木的坐了下去,从记事开始他们俩人中间的位子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不管去哪里她都一直站在这个可以同时被两人牵住双手的地方,被他们温柔的叫着‘小妹’‘小妹’。
  然而就是这样的亲人,自己却把他推进了夺命的陷阱。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当迪塞尔轻扶上她的肩膀,泪水便再也受不住情感的强压涌流下脸颊,她蜷缩着肩膀,双手压在唇上剧烈抽泣起来。
  “让你卷入这种事情的我,才是那个应该道歉的人。”
  迪塞尔长叹口气,轻拍着埃莉诺弓紧的后背,让这个被恐惧,悔恨,愧疚,压垮的女孩,顺势靠在自己肩膀上,尽情宣泄着已经远远超过她承受底线的情绪。
  “你这傻丫头!”伴着一句带着怜痛的气语,梵狄雅伸手粗力的把她整齐的发簪揉乱,随后便不再说话,像迪塞尔一样静默的守在她身边,听着那揪人心痛的哭声慢慢减弱。
  “教父……他……”许久过后,埃莉诺慢慢从让人窒息的剧烈抽泣中缓和过来,声音细小模糊的开口轻咬了几个字。
  “父亲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将博格茨送去东境供奉水神的苦行塔,让他在那度过余生。”梵狄雅的回答清冷无温,远望繁星的黑瞳除了遭人背叛的怒意还透出了些许伤感,那个曾经被他像父亲一样尊爱过的老人,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埃莉诺听后低头松了口气,即使有再多的怨意,老人慈祥温柔的微笑也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教父从未结婚,也没有孩子,一生都在为泽拉斐尔操劳,他只是做了认为是正确的事情。”迪塞尔脸上带出一丝苦笑,按了按伤口初痊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音调很淡毫无涟漪。
  梵狄雅硬声接过他的话,语气固如坚石。
  “你是我弟弟,不管什么人用什么理由,只要对我家人露出爪牙,我都绝对不会原谅。”
  听他说完,迪塞尔不再试图为博格茨辩解什么,只是伸手轻捶了一下梵狄雅的肩膀。
  “血盟卫士还在守着它们的契约,库玛帝斯应该还在世,等你和玫绮洛给我添个小侄子的时候,可别忘了送只信鸟去冬临岛,我一定会飞速赶回来把这麻烦的头衔还给你。”
  梵狄雅无奈苦笑出声,库玛帝斯契主权的递交只能由两种情况触发,契约者的死亡,或者引向继承了埃斯格拉血脉的下一代。
  “迪塞尔哥哥,那个……那个骑士也会跟你一起走么。”细弱的声音插入到他们的对话中来,埃莉诺扭着裙摆上的镂织小花使劲碾个不停。
  “骑士?”梵狄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的笑了出来。“王都那么多为你倾迷的优秀男士都没人能让你多看一眼,现在却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傻小子揪住心了?”
  “才,才不是呢,他毕竟曾是艾拉尼的骑士团长,迪塞尔哥哥真的放心他一起去冬临岛么?而,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好转,万一在途中恶化了怎么办?我,我可不是担心他,只不过他是因为救我们才受伤的,还有……还有……”埃莉诺被梵狄雅问慌了神,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小脸憋的通红。
  坐在她身边的梵狄雅挂着一副,我理解我理解,你别着急,慢慢解释的坏笑,对着埃莉诺一阵假诚恳的点头。
  “小妹,格罗特并不是为了你才出现在那里的。”坐在她另一边的迪塞尔,反而全无笑意,他轻皱起眉头,声音带出些许忧虑。
  被这句话刺痛,埃莉诺停下了试图掩饰自己羞怯的杂乱演说,双手静缓的放回到膝上,看着月色下清冷的龙城,唇边喃呢出愁闷苦涩的几个字。
  “我知道,这我是知道的……”
  三十八章
  迪塞尔前去冬临到的出行准备基本已经接近尾声,只有一件事还毫无进展,他背后的封印即使是学者会和皇家术士昼夜不停的研究,依旧找不到任何可以彻底去除的办法。由于离行日期将近,在征得迪塞尔同意后,术士们放弃了原先只限于文纸的保守做法,把一些相对安全的破解术直接试在他身上。
  从早晨开始,解咒的实验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可依旧毫无进展,而且迪塞尔也已经被满肚子味道恶心的药剂,和一次次失败的咒术反噬折腾的疲惫不堪。他□着上身,乏力的趴坐在窗台上,目光散漫的望向外边,等着卡谬在自己背后那块已经被反复擦写,弄得辣疼难耐的皮肤上,用浓黑的魔油描出学者们新研究出来的符文。
  “如果这次还不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卡谬谨慎精准的滑动手中的管笔开口劝到,看着他背上那片在任何一个术士眼中,都如同不可高攀的天塔一样复杂难解的繁美符字,额头燥闷的汗珠不断从发鬓中滑出。
  “不是还有几个他们挑出的来的卷宗么,都试完吧。”就像是在讨论厨师新发明的甜点小样,迪塞尔清淡回答到。
  “殿下!那些咒术虽然对身体的伤害很小,但多次累积还是会造成很大负荷的。” 卡谬停下手中的笔,执固的强烈反对,眉心为他苍白的面色拧在一起。
  “放心,那些老学者可比你当初温柔多了,原先在艾拉尼尝试分离术的时候,有多少次我差点被你搞死。”带着一脸嗤笑,迪塞尔侧目看向自己身后尴尬低头的卡谬,随后视线又转回窗外,淡长的出了口气。“不过温柔归温柔,一点用都没有。”
  听到他最后那句叹语,卡谬低头盯住旁边桌案上的羊皮咒文卷,在心中默声估算了好一阵后,把手中的细管笔□回晶粉瓶,起身拿起水盆中的湿帕,将迪塞尔背上已经写好大半的符图一把擦掉。
  “今天不做了,他们写的魔文都大同小异。”说着卡谬拿起一件白色软绵外套,披在迪塞尔身上,把他从椅子上搀起来。“我让人煮了可以中和魔药毒素的汤剂,殿下先去泡泡,今晚我再从新看下学者会送来的文卷。”
  说完,卡谬对迪塞尔的抗议难得强势的不予理会,拖着他直奔浴室。
  皇宫的浴池都有个通病,就是大的惊人,迪塞尔在心中感叹下,侍人们到底煮了多少草药才能弄出眼前这一池碧水后,侧身对卡谬拉起一个玩味的坏笑。
  “要不要一起来?”
  想起以前和迪塞尔在浴室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卡谬二话没说,连衣服都没等他脱,直接用力一推,让原本静暖的池面顿时爆起一片浓绿色的水花。
  “这解毒剂需要泡一会才能起作用,我现在去准备给你肩伤换药的东西,在我回来之前别出来。”说着红发术士把池边的最后一桶药剂原浆倒入池中,顿时感觉心情莫名畅快无比。
  等落水者呛咳着从没胸的池水中站起来的时候,华丽宽阔的浴室已经空旷无人,只有走廊中传出一阵急行的脚步声。
  “你这家伙真记仇。”迪塞尔看着被侍者们缓缓合拢的浴室大门,忍不住笑叹一句,转身滑游到池水中心供人停坐休息的石龙雕像旁,慵懒的靠卧在了上边。
  散出幽幽清香的暖热池水半没过肩膀,全身的疲累似乎逐渐被释放出来,眼皮开始沉的厉害,周围的一切开始伴着水气变的模糊不清。隐约听到背后有人踩如水中的声音,迪塞尔撑着自己最后一点精神,开口打趣到。
  “卡谬,你不是说过死都不再跟我一起进浴池了么?”
  没有听到来人的回答,只感觉涟动的水波慢慢涌近,直到一只女人的纤手扶上他的肩膀,他才如触电一样急转过身,惊诧的看着和自己同浸在水中的褐发女人。
  “我还真希望你说的那个人,能一直对我的未婚夫保持这种想法。”女人轻启朱唇笑的极为妩媚,她穿了一件轻薄的低胸紫裙,披散而下的柔亮褐发被池水染湿,紧粘在□的肩膀上,就像传说中迷惑众生的海妖,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极致诱惑。
  “哥哥现在应该已经回书房了,玫绮洛公主殿下可以去那找他。”迪塞尔说着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迅速与贴身上来的紫裙女人拉开距离,原本温静的池水漾出一片涟漪。
  “自从你带着火龙扰乱我们的订婚礼之后,咱们两个人就再没见过,今天殿下还是能一眼把我认出来,真让人感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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