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眼含热泪,想要上前却被大喜紧紧的拉着。
秦君慕被打的披头散发,大叫道:“我是不争气,我是不成气候,还不都是你养的?从小你都只喜欢姐姐们,从来也不正眼瞧我!我就是恨,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要乱来,我就是要不争气!你就打死我吧,没有那个爹,像你这样无情无义,轻男重女!”
雪伊然看着狰狞的秦君慕,心里暗道:仅仅因为秦老爷偏爱女儿,就能作为自己不争气的理由?真是可笑!但她看着被打得衣衫破败,满脸通红的秦君慕,怎么都笑不出来。她突然想到,这个有些神经分裂的男子,怕不会给芬宜那样的人好果子吃吧!想到这里,雪伊然突然打了个冷战。
秦老爷打的累了,终于停了下来,于管家连忙上去扶着他。秦君慕轻轻的呻吟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喜使劲挣脱大喜,跑过去扶起秦君慕。秦老爷冷眼看着他们,甩开于管家,回到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要怎么收场?雪伊然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不知所措。
“你!”秦老爷终于开口,伸手指着雪伊然道:“你走吧!秦家已将你嫁出去了!你们这些人,也全部都给我滚!!!”说完,他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慢慢挪进内堂,于管家连忙跟了进去。
仅仅是被撵?雪伊然松了口气,竟笑了起来!她笑着挽过福妈的手道:“福妈,事情结束了呢,咱们回家吧!”秦君慕,小喜,柱头,大喜,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雪伊然却拉着福妈,一刻也不停地走出了秦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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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府撵出后,雪伊然一直住在福妈家。福妈帮她从秦府带了些东西出来。统共只有一个包袱,不过一些银子和换洗衣服等。隔了两天,雪伊然又悄悄的让福妈回到秦家,将秦贞娘的游记和自画像,以及当初秦冰冰所画的“桃之夭夭”带了出了。这些便是她全部家当了。
近些日子以来,不知是由于天气渐冷,还是因愁绪的纷扰,雪伊然的身体,一日虚弱过一日。她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失,好像一不小心,灵魂就会脱离秦冰冰肉体。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冥灵,都能像阿衡一样,永远赖在别人身体里一辈子吧。
福妈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有一天她突然对雪伊然说道:“要不你去先前读书的书院吧。以前你每次去到那里,身体都能快速恢复,无病无灾的。”
雪伊然却突然忆起了那个拿着绿笛的俊美男子。不知他是不是秦冰冰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在人世间唯一牵挂。如果是,他就应该是那个书院里的人吧。雪伊然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赖在福妈家,洛城也不能待了。也许去那边,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雪伊然同意了福妈的建议,决心去和郡的恒和书院。但福妈却道,柱头和大喜马上就要大婚了。雪伊然吃惊之余,决定喝完柱头的喜酒再走。她悄悄地将之前同柱头换来的金项圈,放在了福妈的枕头底下。
第六章 洞房花烛 第五节 新坟
更新时间2010-3-10 22:46:05 字数:2734
十一月,是洛城冬天最肆虐、最张狂的时候。天气越来越冷,四处看不到一丝春的痕迹。只有荒芜的土地,冷清的城市。
福妈家小小的院子里,雪伊然一身单薄的白衣,头戴一朵小小的白绒花,正同柱头说着话:“柱头,你陪我去吧。”此时的她,看起来异常的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我要不要去?”旁边的大喜插嘴道。雪伊然点头道:“好的,沁蓝本来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回想起沁蓝蹦蹦跳跳、巧笑倩兮的样子,雪伊然心中充满了酸涩。
雪伊然的手上,抱着福妈从秦府拿出的沁蓝的旧衣服。大部分是蓝色布裙,裙角多有淡黄或淡红的小小绣花。雪伊然睹物思人,暗想道:沁蓝真是好喜欢蓝色!连她两条黝黑的辫子上,也经常绑着蓝色丝带的蝴蝶结。她喜欢的蓝,同萧流星喜欢的蓝一样,都是那种异常纯净的蓝,只有夏天的天空才会有的颜色。冬天,是看不见的。
低头想了想,雪伊然对大喜问道:“你能找到蓝色的丝带么?沁蓝生前很喜欢,我也想带着。”大喜应了声,转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拿出两根蓝色丝带来。雪伊然接过丝带,做成个小小的蝴蝶结,绑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道:“咱们走吧,早去早回。看这个天,怕是要下雪的了。”
雪伊然将沁蓝的衣服做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背上;柱头扛着一把锄头;大喜挎着一只竹篮。三人一同出了院子,结伴向郊外走去。
外面比想象中的更冷。雪伊然挽着大喜,躲在柱头的后面,缓慢的前行着。“还好不远,前面就是了。”柱头憨憨的回头说道。雪伊然没有回话,依旧低着头,两行清泪早已挂在了她的面颊。
一路上,雪伊然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想她雪伊然,本不是个脆弱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后,她流的泪比以前十七年加起来的还要多。面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她想破口大骂苍生的主宰,为什么要如此折腾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坏事做尽却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也没有任何的因果报应!反而是被折磨的可怜人,做不到一如阿衡那样自私的,义无反顾的,绝情绝义的执着!
一路悲愤着,雪伊然三人终于来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小山顶上。沁蓝喜欢人间的热闹,稀罕世俗的喧嚣,雪伊然就想让她站在这个山岗上,看尽这尘世的好与不好,快乐与悲伤。
柱头二话不说,取下锄头就开始挖起来。一下又一下,砰砰直响。像是雪伊然心脏,一下一下,永不停歇似的跳动着。大喜打开篮子,拿出果子和糕点,还有一大堆黄黄的冥纸。雪伊然也打开了包袱,站在旁边。
待柱头完工,她将沁蓝的衣服扔进了坑中。想了想,她又取下了手腕上的碧玉串,放了进去。她低低的道:“沁蓝,我不配带你的东西。”
一切放好。柱头开始挖土掩埋。雪伊然眼巴巴地看着,心中起伏不定。大喜摆起祭品,点燃了香火蜡烛。谁都没有注意,他们身旁竟突然多了一条纤细的人影。原来一身黑衣的小喜。
大喜发现了她,站起来拉住了小喜的手,想要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小喜来到雪伊然的面前,微微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只见粉红的缎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
雪伊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终于证实了之前的猜想,雪伊然的心,充满着深深的悲凉。小喜叹口气,轻声说道:“我不小心从君慕那里看到的,应该是她的。”雪伊然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他做的吗?”
小喜点点头道:“就是中秋那天晚上的事,君慕,他很生气……”雪伊然鼻子突兀的一酸,她强制按捺住,看向柱头道:“柱头大哥,你再……”她已然说不下去了。
“知道了,小姐。”柱头又举起了锄头,挖下第二个土坑。不一会儿,沁蓝的衣冠冢旁,就又多了一座新坟。是芬宜的。雪伊然现在才知道,那个满是怨气的女子,早已扑了黄泉。
看着两座新坟吗,雪伊然默念道:“沁蓝,芬宜,请你们安息吧。”想起自己虽然活着,却不能安息,雪伊然悲从中来,终于大哭起来。在这个空旷的山岗,哭声传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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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五,是柱头和大喜结婚的日子。雪伊然看着一身大红喜衣,笑得合不拢嘴的柱头,心下竟然也满溢的幸福。柱头同沁蓝,是在她在这个世界少有的朋友,同福妈的关爱不同,他们给予雪伊然的,是一种无法替代的朋友之情。今日他大婚,她发自内心的高兴。连秦君慕同小喜也赶了过来,一起为柱头的婚事忙碌着。
眼前的婚礼,没有铺张的宴席,不过是少数几个邻居和秦君慕等在忙来忙去。但相比当日的秦萧联姻,雪伊然却觉得柱头的婚礼要真实得多,幸福得多。
“冰冰,你傻笑什么呢?”秦君慕悄悄来到雪伊然身边,笑着问道。“你瞧,他们果真是绝配呢。”雪伊然蒙嘴笑道。“呵呵,那是当然!”秦君慕笑得异常的开怀,相比以前的皮笑肉不笑,仿佛是两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福妈应该会替柱头好好的操办一番吧!现在却……”雪伊然叹息道。秦君慕想说什么,却只是叹息了一声。小喜走了过来,一手拉过君慕,一手拉过雪伊然,呵呵笑道:“来了,来了,姐姐来了。”雪伊然连忙同小喜一起来到大门,远远的看着几位妇人扶着红色盖头,一身嫁衣的大喜款款走来。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原来是秦君慕跑到一边去放喜炮了。雪伊然看着大喜越走越近,乐呵呵的说道:“大喜,小心火盆。”哪知蒙着盖头的大喜却爽朗的笑道:“哈哈,冰小姐,放心放心,我完全看得见。”周围的人顿时轰笑起来。
柱头从邻居手中接过大喜,双双来到正屋,开始拜天地。秦君慕临时当起了司仪,高声叫道:“一拜天地。”柱头忙拉着大喜,对着门口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柱头牵着大喜,对着正位而坐的福妈拜了下去。雪伊然端着茶盘,来到柱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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