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嗅过发间的香

所以这男人，以为我不会发怒！
  “博瑞蒂，可以跳一支舞吗？”戴眼镜的男子，终于轻轻的，说话了！
  声音，自然的很低。甚至是温柔的！
  我抽出手，声音凉凉的：对不起，我从未跳过，一次舞。因为我，根会就不会！
  我惊异于这男子，他居然是认的我的！看来在京城舞台的几次演出，其影响已远远超过了我的相像！
  “我可以教你的，很快就会学会的。”男子再说，就那样微微的前倾着身，站立在我面前，声音，有鼻音，带着磁性！
  我无所适从。我以为独立在旷野中，或者是倨于舞台之上，我可以骄傲而微冷的清凉着，但在人群中，我又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热情？
  无奈，我站起身。我知道，是桑，桑不忍拒绝世上任何一次善意的邀请！
  桑蛰伏在我体内，他的翩翩的绅士风度，使我从此不再固执的，拒人于坚冷中！
  手，搭上臂。那只手，又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我感受到那只手的温度，那手，是柔软的、暧暧的，仿如女人的手！
  滑入舞池，我有点做梦似的感觉！
  “博瑞蒂，别紧张。”男子的声音，又开始温温的响起！
  《水晶》之曲，还在环响着。我眩晕的，脚步凌乱的跟着这男子的舞步，在滑翔！
  于是知道，这是一曲，中三！
  走了三圈，渐渐的，找到了一些感觉。那感觉，竟是这么的，牵动了我一根冰凉的弦！
  原来这样舞着的时候，我竟是什么也不去想，大脑里什么也成了空白，只有舞动的轻盈的感觉，弥漫了沉醉，在这种仿若烛光中的氛围！
  32、夜，唇间轻笑
  夏德里和海兰尔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和这个陌生的男子，跳了二支曲子的舞！
  夏德里不断的扶着眼镜，讶异的看向我。他认为我，只适合于坐在琴前，冰冷的、投入的演奏。他认为我，永不会搭住异性的肩膀，在浪漫的世界里旋转！
  而海兰尔亦是睁着黑黑的眸子，闪烁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感受的到她的疑惑。
  戴眼镜的陌生男子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唐少业。经常看你们的演出！
  唐少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暗中眸光，闪烁不定。
  夏德里和海兰尔坐下来歇息着，这个时候，我希望唐少业能快点离开，似乎他于我，只是那个空着时间里该有的伴奏，时间到了，他自然也该消失了！
  但唐少业站着不动，一点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舞会结束，离开霓虹灯影，在舞厅外，看唐少业，长的书生一样的苍白。还有着女人一样的害羞！
  厅外，人群涌动，车辆穿梭。我们站着，唐少业，不远不近，就在我的侧方！他的眸光，投射过来，有着无可掩饰的爱慕！
  这个书生柔弱，但并不胆小。他的右手，搭上了我的左肩。我转过头！
  唐少业侧着脸，一脸得意的笑。那手，却并没有挪开！
  极度的震惊，于陌生之处的暧昧。我像逃离一样的，躲开那只肩上的手。距离拉开，转身，匆匆的走！
  不必告别。于游戏中相识，于游戏中结束，这本就是一个游戏的场所。转身，不必说再见！
  那个叫做唐少业的人，在转身之始，就已成陌路。在舞厅相伴的几分、几秒，注定只是行程中的一粒尘芒！
  回到住地，竟是，有轻微的不适。责备自己，为何要经不住霓虹光影的诱惑，而将那生的一半，忘却于人影幢幢中的繁华？
  夜，室中，有一脉清凉。
  桑的画像，立在桌前，望着我，似有万语千言。
  窗框上，有雨，暴裂的刷打着玻璃。我惊异的望着夜的深魅，想，这个季节，怎么可能竟有暴雨而来？
  正是春和景明，又是初春乍起。何以有雨？何以有雨？
  灯，忽然的灭了。室内，一片黑暗！
  耳边，仿若有温热的熟悉的呼吸，在轻轻的滑过颈间！
  我颤栗，感觉流动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点异样！
  难道，会是桑？会是桑的又一次出现？
  一脉飘忽的灵异，在我面前。暗中，我看到桑温热的眼眸。有玫蓝的香气，热热的漫在我的脸上。这是只有桑才有的香气啊。
  忽闪忽闪的翠气，有红烛，似焰焰的燃着了！
  欢喜，有泪涌上我的眼底。如我一样的寒凉，我有多冷，我就有多灼热，我的灼热注定只愿为桑燃烧！
  桑的苍白的右手五指，滑上了我的唇，一点、一点，柔情万般。桑的眼眸之处，有我熟悉的紫蓝的微芒！
  桑的细长的左臂，轻轻的、轻轻把我圈住，他的臂，柔弱无骨！
  我不敢说话，自从我知道桑每出语一句，就将骤减十年生命时，我就怕极，怕极轻碰，那脆弱的令人心痛的生命！
  桑，这个与世无匹的天才灵异之身，我的双臂，也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
  我们，已经有太多的相似。我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他，一样的苍白，一样的薄如蝉翼的透明，一样的粟综发丝，我唇间轻笑，于尘世唯一一次的烂漫笑靥，只为桑而绽开了！
  桑的脸，似乎有忧伤轻布。桑的双眸，看着我，虽无语，却似有痛，如海底蜷伏的生命，在默默的涌动！
  怎么了，桑？我的眼底划过疑问。是我，在不小心间触碰了他的柔韧？是我，在不经意间伤了桑吗？
  那个该死的舞会！我突然想起舞会上我短暂的沉醉，想起我攀附在别的男人肩膀上的手。我忽然就恨着我自己，我怎么可以，哪怕是无心的，犯了那样不忠实的错误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泪，流下面颊。桑站着，高我一头，我的头埋在他胸前，他的粟综的发，触着了我的发，他的玫红的唇，嗅着我发间的不安。
  “我很不安，博瑞蒂！”桑的声音，夹着温柔的叹息。是桑，他说话了，他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了！
  我惊惧莫名，捂住了桑的清凉的薄唇。不，我不要你说话。桑，我经不起十年的恋，倏然就从我眼前滑过！
  桑不能出声，绝不能的，只为桑一出声，就会将他那轻灵如烟花般美丽的生命，坠落下枯萎的花瓣！
  我的生命有多长，我就要他的生命有多长。这决不是奢望，我知道对于两颗灵魂之处深爱的人来说，什么幻望都不是过分的！
  33、滟滟红烛，爆着火花
  桑的指尖，白晰、细长，他把我的十指，握在他的手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的端详着！
  他笑了。原来桑笑起来的样子，也是这样的俊美而飘逸！
  他一定在想，这是两双多么奇特的手，它有着如此惊人的一致！
  我们的手，已经融合了二人彼此心灵之处的魍异，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将它复制，这两双手契合、相连、深入彼此的骨髓！
  我和桑，并肩坐在床上。滟滟红烛，爆着火花，仿如我们急速剧跳的心房！
  肩部，紧挨着肩部。发梢之处，纠结在一起。灼热的呼吸，融化了彼此！
  外面的雨，如瀑的下着，在这场魍异的爱情中，在每一次桑的魅影突现中，外面的世界，总是显示着异象！
  “clever，clever！”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呼唤！
  这个夜晚，桑没有隐形。他住了下来，和我共枕一个世界！
  他温柔的哄着我，称我为“clever”。我喜欢这个称呼，它使我的心，完全的浸润在桑的爱意里。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已不存在，我的眼里只有桑，桑的眼里，只有“clever”！
  当全世界都已熟睡了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clever、clever、我的clever！
  一如多年之前的三毛和荷西，在万阑俱寂中沉浸在缱绻蜜意里的彼此，那时候看到那句话，就曾经深切的感动过。一如现在！
  桑的手臂环住我的腰，既使我们并排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肯松开！
  他的玫紫的唇，呼出幽兰的香气，咬着我的耳垂。这个无匹的高翔的灵魂，他不属于人类，他是另一个世界的灵异，但他如今，在我那痴狂热望的感召下，燃烧起灼热的爱意！
  “这是一个爱情盛开的夜晚。”仿如第一次相见时的欢喜，暗中，我又一次悄悄的对着桑感叹！
  一如几百年前一样，桑像个孩子一样的嬴弱，夜里几次咳嗽，薄的透明的胸腔，我想如何能经得起他这样的剧咳？我真怕会突然之间脆脆的裂开。我抱住他的头，他的咳嗽稍稍的减轻！
  夜里几次，我把温温的白开水，执于他的唇前，直到喂着他喝下！
  我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过一个人，除了桑！
  我那潜藏的女性的温柔，在这个夜晚，毫不迟疑的，倾注在了桑的身上！
  34、不辞冰雪为卿热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红烛，在黎明前熄灭。
  桑的咳嗽渐止，后来沉沉的睡去。
  我看着那张脸，俊美而毫无瑕纰，透明的仿若能吹弹的破。
  呼吸均匀而安逸，我不敢弄出一点的响动，怕惊醒他，而让他再行受剧咳之累。
  千万遍的细细打量，似乎想要把这容颜刻于我呼吸的每一寸空间，更怕一转身，这份缱绻，又是一个不留痕迹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