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天府之国

49 别前准备(二)


“娘、娘!”雅玥快步跑进了屋子,连声嚷道:“娘!马哥哥又欺负我!”
    我抬眼一看,这小丫头跑得兴高采烈,右手还端着一副短弩挥舞着,一点没有受委屈的意思。我看了看赵云,赵云报以无奈的苦笑。就在这时,马秋跟着跑进来,见我们都在,立刻站住了说:“姑姑、姑父。”
    雅玥更加得意,道:“就是他,还敢跑进来!”
    马秋急了:“我没有——”
    我看了看马秋,他手腕上裹着一条白布,便对他说道:“过来。”马秋有点不安地走了过来,我让他站在身边,冷了脸对雅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欺负马秋?我跟你讲过多少遍,短弩只用来防身,不是让你拿着到处欺负人的!把短弩给我放下,出去跟着你莺儿姨做女工,要不看我打断你的手。”
    雅玥见我识破,立刻奔向她爹:“爹!娘又骂我了,爹最疼我……”
    赵云见爱女撒娇,说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把女儿拉住了,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
    雅玥得意地望了我一眼,说马秋欺负她。
    赵云叹了口气,叫人道:“叫诚儿进来!”
    不消多时,四个少年一同走了进来,我笑着想到:我看他们还怎么护短。
    诚儿先开口了:“爹爹,不知唤我们何事?”
    赵云道:“你妹妹和马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
    四人互望一眼,诚儿道:“今天我看见雅玥和马公子比试箭术,雅玥输了两次就不服气,非要用短弩比试,结果……”诚儿尴尬地顿了一下:“还是输了……雅玥,一时着急,就用短弩把马公子手腕射伤。娘,雅玥不是有意的,年纪又小,娘就饶她这一次吧!”好孩子,果然没给他起错名字,够诚实。
    平儿道:“娘,雅玥平日里就是这个性子,娘也知道的。”
    谨儿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了雅玥身边,宁儿则笑道:“娘,我刚才已经给马公子上了药,是大夫最好的伤药。大夫也说过,马公子小伤无碍,过几日便会平复如初……”
    我冷冷看着雅玥的脸,说道:“雅玥,去跟着莺儿姨做女工,绣不出一副‘风语河岸’就别想再骑马!快去!”
    雅玥这时真的傻了,哭求道:“娘……”
    “你要逼我动家法吗?”我冷笑一声,雅玥不吭声,就在那里站着。
    我从席边抽出一条藤鞭来。自从六年前,赵平不告诉他爹却偷偷跑到庐陵郡私自跟着姜维参加作战之后,我就再也没动过家法;那次我把赵平打了七下,结果他被打第六下时就疼晕过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孩子想要挑战家法的权威。雅玥总是欺负马秋,这实在让我看不过眼,马秋毕竟是刘娴的儿子,就算他父母都在北方匈奴离得远,毕竟还有刘备这个亲姥爷在,再怎么也不该出格。
    雅玥小时候还算安生,可越长大越是顽皮,因为看着马秋好欺负,身边又有四个哥哥给她撑腰,更是没事便捉弄。有赵云的教育,她四个哥哥虽然不会匡助她,却也不好阻拦,每次一拦雅玥便又哭又打、闹得不亦乐乎,因而时间一长他们四个也只好撒手不管。更可恨的是,有几次她用短弩弄伤了人家,还振振有辞说什么我曾经在蜀中用短弩把张任的胳膊打了个对穿,所以她如何如何也无所谓,气得我头顶冒起无数青烟……
    最令我奇怪的是,马秋从不告雅玥的状,私下里听诚儿说,马秋对雅玥极好,我也奇怪当年四五岁被送到荆州的那个野小子怎么就被雅玥制得服服帖帖,只是这一次不能在手软了。
    雅玥走过来,伸出手,把眼睛死死闭上,小嘴还在哆嗦着。
    我知道,对她来说,被鞭打几下远远及不上一月内不能骑马、只能绣花的痛苦。她从小就喜欢骑马,四岁时摇摇晃晃走到卧着的奔霄马眼前使劲摸着毛,奔霄当时已经有点老迈了,就没理她,她居然得寸进尺抓住马鬃不放,结果奔霄马一激灵站了起来,把她摔了个四脚朝天……也许就是因为她这假小子的作风,所以都十四岁了还没人提亲!我忿忿地想。
    “可想好了?”我正问雅玥,雅玥还没说话,马秋就冲了过来求道:“姑姑,不关雅玥的事,是我不小心摔伤了!”
    我叹气道:“又护着她,马秋,你手腕子不想要了?”
    马秋依旧求道:“姑姑,真的不是她……”
    雅玥一瞪眼:“哼,这时候假装好人!”眼睛里却浮起泪水来。
    马秋更是傻眼,真是手足无措了。
    我见赵云也是面上不忍,便只好又放了小丫头一回,三天之内她别想骑马也别想出门去。晚上赵云对我说:“今天真的动狠心了,把藤鞭都拿出来了?平儿才受了六下……雅玥受不住。”
    “马秋毕竟是刘娴之子,不可欺负过头的,”我答道,“且今天的事,明明是雅玥的错,她却知错不改还耍性子,真不知道这女儿到底是不是我生的了,怎么会这样呢……”
    赵云微微地笑了。“你没见,今天马秋伤了后,还是雅玥去找的大夫呢,”他说道。我哀叹一声:“赵云,你说她将来怎么办呐?瞻儿都定亲了,他们还是一年的呢!这么野的丫头,谁敢要……嫁不出去可怎么好……”
    赵云笑出了声来:“她再野,能野得过你?你都有人要,雅玥哪能没人要?”
    “你……!我说正事呢,你没见雅玥长到这么大,连个提亲的都没有……”想起这个我更加郁闷,赵云却笑道:“现成的,不是就有?”
    “你说……马秋?”我不确定地问。
    赵云笑着点头:“马秋对雅玥好,你我也放心。”
    “可你不知道,雅玥这丫头不定喜欢马秋!”雅玥的性子我一直知道,每天喜欢骑马射箭、打闹开心,可若是说真心,连我都看不明白她对马秋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整天欺负就是喜欢?我晕!
    所以,有一天我特意把两个人都叫到面前,对马秋说:“秋儿,你爹来信了,让你回汉中呢。我叫人去帮你收拾行李,再住一天,明天就回汉中吧。今天晚上给你开宴送行。”
    雅玥当时就愣住了,马秋也愣了一下,涩声道:“诺。”
    我淡淡对雅玥道:“还不给你马哥哥贺喜,他回去娶亲,你也该送分贺礼。”
    雅玥愣了好久,大声怒道:“我不送!”说完,她一溜烟跑了。马秋却没再像以前他们闹别扭般去追,只是呆立在那里,木头一样。我心里暗叹:看来马秋有心呢。
    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四个儿子全都不说话,雅玥根本没来,马秋吃得心不在焉,好几次筷子什么都没夹就放进嘴里。
    第二天一早,马秋就走了。马秋走后,雅玥也不胡闹了,虽然根本不提他,却没了什么兴致玩耍,不止一次她偷偷问赵诚马秋何时回来。赵诚说马秋去娶亲,怕是十年八载回不来,雅玥回屋就躲在被子里哭了,连眼睛都是红的。
    “谁欺负我的小女儿了?”二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听说雅玥又是晚饭没吃,便去她屋子里看。雅玥蒙着头,半天不理我,我硬是扯了被子一看,眼睛都肿了,还只顾拿手捂住。
    我劝道:“雅玥,马秋是去成亲,这也是好事。他毕竟比你大三岁,这个时候没成亲的满朝就他一个了,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笑话这件事呢。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也不能拖着他呀?他回去成亲,他爹娘也高兴,等我给你说一门大的,指定比他的风光百倍,好不……”
    话音未落,雅玥猛地露出脸:“我不嫁!”
    “我若是非让你嫁呢?”我笑着问。
    雅玥眼珠一转,坚定道:“那我把咱们家烧了,跑到匈奴去,说你要杀他们!”
    我差点晕倒在地:倒霉孩子,怎么就是不学好……别说匈奴已经老实了好多年,就算是他们想起兵,边关上那么多大将和军队,也足够他们琢磨个一年半载的。
    “马秋临走前跟我说了,他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没心没肺,所以……”我又说,“雅玥,马秋也说被你欺负惨了,手腕上的伤口一直疼,连东西都拿不起来……”这虽然不是真的,但我看过马秋腕子上的伤口,却是有些麻烦,便用快马星夜送他去汉中华佗那里,以防万一;马秋可是马超长子,将来要接他爹的虎头湛金枪的,要是这么废了岂不可惜?
    雅玥眼圈又红了,半天没响,然后憋出一句话:“娘,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他了,也不会用短弩射他的手……”
    “那也不往他头上浇墨汁了?”我同情地问。
    雅玥艰难点头。
    “也不在他的汤里放□□了?”我又问。
    雅玥再次红了眼圈。
    “还有他那身铠甲里,也不再放蒺藜了?”她真狠得下手……
    吸吸鼻子。
    “他的饭里,也不放三瓶辣椒粉了?”
    又吸鼻子。
    “他的鞋子里,也不放毛刺了?”
    雅玥抽泣起来。
    “别哭,我还没问完呢,”我和蔼地说,“他的发冠里,不放蟋蟀了?他的屋子里,也不再倒走灯油换上烈酒了?他的兵书,也不再撕成三瓣再在茶水里泡过了?哦,对了,还有他喝的茶,也不再放人家屋里的灯油了?他的筷子,也不再掰得一长一短了?他的箭囊里,也不再塞鸡毛了?他的书袋……他的衣服……他的毛笔……他的腰带……”真是罄竹难书啊……
    “哇……”被说得太多的小丫头终于伏榻痛哭。
    我微微一笑,扬声对门外道:“进来吧,劳你久等!”
    雅玥正莫名,却见马秋一脸笑意走了进来,随即她扭头看着我,满眼写着“我被我娘算计了”。我笑着对马秋道:“好了,你都听见了,我也不用说什么了。好好劝劝她,然后休息吧。”
    我走出门去,就听见雅玥一声断喝:“你不是去成亲了吗,回来干嘛!”
    不过是假传旨意罢了。三月前,我看这实在不是个事情,就明着说马秋娶亲,暗里让马秋先回汉中,治治手腕,再问问马超的意思,我也看看雅玥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印证了一件事:雅玥果然是“爱你就要欺负你”格言的忠诚支持者。
    那天马秋是怎么劝雅玥的,我并不知道,只是半年之后两人订婚,又过三月二人成亲。婚后雅玥果然收敛了性子,不过还是有点调皮,在不伤人的限制范围之内。
    我的五个子女都已经成婚,而刘备也衰老了。
    我求了赵云一件事,就是迁居夷洲,也就是日后的台湾。
    赵云犹豫片刻,果然前去对刘备禀明,说东吴余孽不除,国家不宁,因此愿移居夷洲追查。刘备犹豫良久方才允许,我们便连夜打点了行装,四个儿子带着他们的媳妇、儿女,雅玥和马秋也已经准备好了,荆州的一艘大船随时待发。
    我去召集自己手下的五百人,命他们与我一起去。五百人分别去拖家带口地收拾了,赵云也对自己的亲卫说过,他们有愿意去的可以去,不愿去的便留下,结果二十多人一起收拾行李来。
    我又去问吕霸,看他如何。
    当年吕蒙虽然活着回去,却抵不过吴主孙权的忌惮,常年被罢黜,直到刘备兵临城下,孙权临危托命与陆逊、吕蒙,结果二人在守城一战中双双战死。我知道这事后立刻去找吕蒙遗孤吕霸,带在身边看顾。吕霸不愿在朝中做官,因此只是隐居荆襄,此次也愿意随我们离开。
    万事俱备后,我们去与孔明辞行。
    孔明不离开,他的儿子诸葛瞻也十五岁了,娶的是刘备的孙女、刘禅的女儿。
    我又去看过姜维,姜维也没走。
    听他所说,孔明并未打消他们之间的隔阂,但他仍然不愿离开。
    只因为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
    我心事重重地辞别了他们,马秋也去辞过马超、刘娴,只等上船了。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的,”我在给马超的信里写道。
    但他没有回音。
    我们上船,有很多人来给我们送行,孔明、姜维、黄叙、文聘等人都在码头上。除了孔明、姜维,我并没提起过这些事情,但是我真的觉得呆在中原不好,只是一种感觉,因此远赴海外。孔明不会走,而姜维则是不愿意走;他绝不会撇下他的恩师,就算恩师已经不再需要他。
    在一片茫茫大海之间,我遥望着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陆地,那些陆地慢慢成了一片影子,然后是一条线,最后消失在海洋之中。有人站在了我身后,是已过不惑之年的赵云,他原本如鸦的乌发上多了一些白雪的痕迹,却无损于这张不受岁月摧残的脸。
    我回头,看着这张脸,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海风轻轻吹拂着我们的发丝,桅杆上的旗帜随风起舞。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走?”过后我问道。
    他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我紧紧抱着他。赵云,这样一个正直谨慎的人,居然把他的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了我。
    给了我。
    就算我撒了弥天大谎。
    就算聪明如他,必定能看得出。
    诸葛静的适时死亡,并非是北将军所为。
    那年的□□商人,我也曾经再见过一次,在许都郊外。
    那个商人曾经告诉我,他姓郭,表字奉孝。
    我曾经责问他,为何不帮曹操定了天下却半途假死脱逃,这还算得知己么。
    他淡淡笑着说,历史不会改变。不管我们做了什么,历史都会回到正轨上。
    他说,就算你帮助刘备得到了天下,历史还是不会变化,它的方向只会出些许岔子,大方向不会变。我问他是否也是穿越过来的,而他说——他已经经过了两次了,没有什么变化。他说他累了。第三次他的选择,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却被我破坏了;从刘备踏破北魏之后,他便知道必是有人改变了历史,但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我。
    他当年只是看我无辜,才给了我□□,任由我去收拾北将军。
    然而我告诉他,这段扭曲的历史,并非我所为,而是他的‘蝴蝶效应’。郭嘉的穿越——他的北巡——历史的变动——我来到中原。我只是他效应中的一环而已,他才是那真正美丽而翩然翱翔的蝴蝶。
    听了这话,他哑口无言。
    随后他劝我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尤其是刘备死后。
    而赵云……什么都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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