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渊

当滚烫地血浆溅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呼吸急促，胸口一阵一阵灼热的感觉向上翻涌，心口仿佛有无数小刀在一点一点割着她的肉，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就滚落下来。她连忙从怀中掏出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抚摸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完全平复了下来，嘉珈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用手摸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血液的味道竟然那么的鲜美，让她感到热血沸腾，情绪澎湃，她咧开嘴呵呵笑出声来。一抬头，吉土就站在她面前，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瞪着她。
  “你也喜欢这种味道，是吗？”嘉珈的眼神空洞无光地望着吉土，“你该带上我的。”
  “你喜欢？”吉土的身上蒸腾着热气，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嘉珈添了一下嘴唇，“这么刺激，不带我玩太过份了！”
  吉土刚才清楚地看到嘉珈吞下了药丸，他心中不由暗道，曦茜这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太可怕了。
  正在这时，林子里有人经过，看装扮应该是那几个被杀商旅的同伴，估计是刚才掉队了，本来他可以幸运的躲过这一劫，可不幸的是厄运偏偏再次降临。那人显然是被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到了，想要跑却迈不动步子。
  “这个留给我吧！”嘉珈说着从腰间抽出长鞭。日升各部族的贵族子女从小就有学习幻、斗二术的习惯，一方面为了强身健体，更重要的是为了巩固统治，嘉珈身为阁主自然也不例外。只见她纵身而出，长鞭一甩就缠住那人的脖子，然后猛地一甩把那人甩去老远，重重地摔在一棵树上，当场昏死过去。嘉珈还不罢手，走到跟前掏出匕首就是几刀，直刺得鲜血飞溅，粘的她一脸一身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中，嘉珈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反而越来越起劲，眼看对方已经是血肉模糊，她却仍不停手。
  吉土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拖着她就走。两个人回到住处，嘉珈靠在门框上哈哈大笑，那笑声尖利刺耳，吉土用淡然的目光看着她，一言不发。
  嘉珈的反常毫无疑问来自于莫欢的药力。后来，暮大人告诉黛荻，莫欢会激发起人潜在的最隐晦的欲望和意念，那些埋藏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的秘密一刹那全部释放了出来。吉土的阴暗是嫉妒和自卑产生的仇恨，他用杀戮来宣泄它们，而嘉珈的心底却是单纯、明净的，如果说有什么也只是那被禁锢的对自由的向往，所以莫欢那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无处释放，于是它破碎了，连同她那颗无辜的心碎裂成无数片，于是她疯狂了。
  秋木率领的卫队开始对风源境内的每一片山林进行搜索，他发誓要找出那个嗜血的“妖怪”，并且杀了他。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他干脆带着卫队走到哪就扎营在哪里。
  看着山脚下开进来的队伍，吉土对身旁的嘉珈说道：“想玩点刺激的吗？我们来比一场吧！”嘉珈于是咧开了嘴，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吉土带着嘉珈开始了对秋木的戏虐，他们在暗而秋木等人在明，他们两个人行动灵活，而秋木却要顾及整队卫兵。
  吉土开始上演了一场幻术的表演，他将山林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变成了攻击目标的武器，而那些目标在他眼中则是一只只等待屠戮的猎物，整座山林被他打造成了险象环生的狩猎场，卫兵们可不像秋木那样身怀绝技，可以应付自如，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纷纷乱了阵脚，加上之前关于杀人妖怪的种种传言，巨大的恐惧开始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嘉珈则利用这个机会，伺机宰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落单的兵士，她充分享受着屠戮的快感和鲜血带来的刺激，性格越发变得狂躁起来。
  秋木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两个人而非一个，那充满血腥味的山林此刻已是危机四伏。秋木下令卫队面朝外围成一圈，原地戒备。他抬起头，机敏的环视着四周，竖起的耳朵不放过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可是，周围却霎那间安静了下来，敌人的气息开始减弱，看来对手远比他想象的要狡猾。秋木连忙带队撤离了这片山林，此时他必须保证卫队的安全，他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此而丧命。
  怎样才能除掉这个杀人狂魔又把损耗降到最低，秋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可是此时，吉土却带着嘉珈撤离了山林，沿小路向着风源以东的暖族领地而去。
  那里是吉土出生的方，他久别了的家乡，可是留给他幼年的却似乎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只有那些沉甸甸压在心底的怨恨，现在这种怨恨已经化为了一股戾气，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根血管中。
  暖族是西部最富足的部族，族人个个热情好客，他们对嘉珈这个相貌甜美的姑娘以及他的“随从”表示出了挚诚的友善，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恐怖已经在向他们逼近了。
  热闹的集市上，吉土的眼前突然一亮，那个雍容、端庄的贵妇人正在几个奴婢的陪伴下悠然地闲逛着。那张脸吉土永远也忘不掉，修长的眼睛，柔和的轮廓，还有那温暖的笑容，那是幼小的吉土最喜欢看到的面庞，她叫兰，是哥哥的妻子。
  兰是吉土小时候最喜欢的姐姐，她的温柔与和善总能让他想起死去的母亲，她是唯一不会拿自己去跟哥哥比较的人。可是，她却和哥哥订立了婚约。吉土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是多么的不甘心，他恨不得能立刻长大好把他最亲爱的兰姐姐从哥哥手中夺过来。可是，就在他跟随养父去了洛迦城后不久就接到了哥哥迎娶兰的消息，他当时为此哭了很长时间，从此，兰的音容笑貌就不断出现在他的梦里，伴随着他长大成人。
  “你自己去寻点乐子吧，我这边有点事。”吉土对嘉珈低声说道。
  嘉珈嘴一歪扭头就走，身影很快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吉土整了整衣摆，朝兰直奔而去。
  “兰姐姐！”一个男子的亲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兰诧异地转过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健硕的小伙子，黑黑的皮肤，浓浓的眉毛。
  “兰姐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吉土啊，小时候总跟在你身后的吉土。看，这个疤还在。”说着吉土挽起袖子露出小时候磕碰的伤疤。兰一下子记了起来，当时他摔伤还是自己亲手给包扎的呢，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的青年和当初那个身材瘦小，若不经风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吉土？你真的是那个总爱扯着我裙边的吉土吗？”
  “是我，当然是我了，兰姐姐！”
  兰笑了，这么仔细一看，从他的眉眼间依稀还能找到当初的影子，而且他的脸庞和秋木还真是有几分相似，没错，是他，当初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如果你真的是吉土就不能喊我姐姐了，我可已经嫁给你哥哥了。”
  “这我知道，可一时还是改不了口。况且，我还是觉得叫你兰姐姐亲切。”
  “随你了。你回来你哥哥知道吗？我这就派人去风源传信。”
  “不忙！离家这么久，感觉变化很大，好多地方好多人都认不出来了。你快带我四处逛逛吧！”
  “那是自然。”兰说着吩咐一个奴婢回家报信，顺便差人去风源禀报秋木，然后带着另外两个奴婢和吉土一起走出了集市，她答应了吉土的要求带他去小时候常一起玩耍的荒岭老宅看看。
  “那座老宅院还没拆啊？”
  “是啊。记得那时候你特别好奇，总喜欢去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寻宝，可是胆子又特别小，所以总拉我陪你去。”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身后跟着那两个婢女。
  一进老宅，吉土看看周围再没旁人，突然神色大变，他一把揪住兰的脖领，伸出手照着后脖颈上猛地砍了一下，兰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身后那两个婢女完全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还没等她们有任何反应，吉土已经跳到两人面前，一手一个卡住脖颈，然后一用力，两人的脖颈应声而断。然后，吉土扛着昏过去的兰就近走进一间屋子。
  其实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吉土就开始感到身上一阵一阵的燥热，胸口像被火烤一般，一算时间是该吃药了，于是只好强忍着，想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回风源取药。此时，他身上的症状已经明显加剧，血液像煮沸了一般，一股强力冲击着身体的每一道血管，让他难以自抑。
  他猛然回过头瞪着地上的兰，眼睛里露出血一般的红光，然后发疯一般的扑了上去，一把撕开兰的衣领，露出她光滑的脖颈。
  刚才吉土给兰的那一下还是收着力道的，所以并不重，此时一阵阵的疼痛让兰逐渐恢复了意识，她开始拼命的挣扎，身体却被吉土按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她开始叫喊，那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在空荡荡的房顶上空回荡，震得窗棂都在颤抖……
  吉土从兰的身上滚了下来，在一旁喘着粗气。他的胸口并没有因为欲望得到满足而感到舒适，反而有种东西在不断撕扯他的心脏，让他越发地受着煎熬。
  一旁，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肢僵硬，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东西，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气息，就像死了一般。
  突然，一个人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迅速跳到兰的身旁，骑在她身上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兰的脖颈就刺了下去。吉土猛然回头，鲜血正好溅了他一脸。是嘉珈，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吉土看到嘉珈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嘉珈，去撕扯她的衣衫，嘴里不停地说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