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

133 第133章 别味


充斥□□的空气,有爆烛突地轻响,像是油锅溅水,溶月手握的肌肤血脉贲张,鄢祝融忍却不住、唇齿呼出哑急喘息。
    伴着神经的颤栗欢腾,溶月手上顿湿,热黏的烫肤。
    她细细抚慰手下身体的痉挛,直到亢奋孤单谢了,溶月才看着瘫软罗衾的皇帝、寻帕擦手。
    闭目的鄢祝融胸膛起伏,像是倦渴的旅程终于回归海洋的舒适,释放的空白渗透随波逐浪的缄默。
    溶月掩上敞开的衣襟,下床去净室端来盆水。
    热的棉帛覆在鄢祝融身下,被惬温包裹着的暖,有丝绸侵洗过的妥帖,他不由自主的呼气,餍足后的潮汐接踵而至。
    鄢祝融再没力气挑剔责罚皇后的不敬,任她清理擦洗。
    溶月替他整装掖被,待她从净室返回,皇帝已昏昏欲睡。
    她笑着凑近他耳边,低声嘀咕;
    “鄢祝融!”
    溶月捏他的鼻子,恨声磨牙;“现在还要不要找人侍寝……”
    鄢祝融神志迷糊,蓦地呼吸受阻,抗议似地翻身背过。溶月坐在床边看着他,有些茫然的疲惫,她既不想挪动身体也不想思想大脑。
    过了片刻,鄢祝融转身仰躺。一张削瘦的脸清晰暴露在溶月视线,她看着他,眼底涌出丝丝笑意。
    溶月俯身贴着脸亲他额头。
    鄢祝融口鼻处的气息倏地密集,隐隐的湍急。
    “到底是个年轻人……睡个好觉。”溶月蜻蜓点水,擦过他的嘴唇;“晚安!”
    时过良久,鄢祝融在昏暗中缓缓睁开眼睛,身边的皇后不再连连哈欠,周遭尽是她的绵长呼吸,一起一伏的编制睡梦的节奏,平稳而悠然。
    他一动不动,心里的气懑又渐渐抬起头颅,像个败兴的破坏者,源源地策问他;为何总是恣意的影响自己……他脑中闪出她之前的强悍,握住了就是一阵……回思至此,他越发气恼,可恨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让她如了愿?
    绕贴着鄢祝融的恬淡气息,在耳畔安然自得的让他不满。
    他暗自怨怼;她到好,稀里哗啦的闹完,睡的竟比他这个病人还快!
    压抑会让脾气快速培植滋生,鄢祝融越想越燥,心里憋着的股无名火,却是了无应对抒发的途径。他不能细想,略微一个思忖,就让他心觉骨头缝里都在冒着不痛快。
    如此时候,草木皆兵!
    就连眼角余光看到身边人的睡颜,都成为讳莫如深的刺激,鄢祝融阖眼翻身,姿势决然的突兀,把大半的锦被都卷出温热的位置。
    身后的空间,豁然空出一个空荡荡的口子,有清凉慢慢飘进来,冲冰了体温,甚至清洗了嗅觉。
    溶月手攥的被角被猛力扯离,她睡意迷糊,朦胧的意识被冷瑟激出下意识的蜷缩,她摸索着抓了自己手腕,填满习惯。
    鄢祝融在时间的流动里,没有等来身后人惯性的紧偎缠绕。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她弓着身体,样子拘谨的让他蓦地一怵。
    心口一窒,鄢祝融轻轻吁口气,隐隐喟叹,到底是不一样了吗!
    溶月睡的不好,她梦到一件急事,在高考的时候内急;对着白纸黑字的眼花缭乱,汗流浃背的窘迫,望眼欲穿、就是找不到厕所的方向。
    胀痛中,被憋的不适鞭醒了溶月。她恍惚醒来,惯性摸向身边人,触手即热,她顿时一惊,跌忙起身仔细查探。
    清醒之下,溶月更多惊愕,真的有些烫人。
    她顾不上解决生理问题,随便套件袍子,冲到门口唤人。
    “皇上有些发热。”溶月声音有些发急,吩咐睡眼惺忪的留金;“快去煎碗银柴胡水来!”
    听此消息,留金瞌睡顿消,惶着神色应声疾去。
    溶月折返,在床边轻唤皇帝,鄢祝融睡魇被扰,眯着眼睛醒转,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的疲软。
    想起之前拖沓糟糕的感冒经历,溶月心中忧急。她暗自生悔,若是白日不是自己强自跟随,兴许他就不会使性子泡澡着了凉。见他撑身欲起,溶月忙朝他身后塞个迎枕,再把温水送他嘴边。
    “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她摸摸他的额头,声音有些慌乱;“要不,传随侍的太医来看看?”
    鄢祝融没有回答,连着喝了两杯淡盐水。溶月看他模样,猜测是不想,便唤人绞了凉帕子覆在他额头。
    歪在枕上的鄢祝融撇嘴不满,伸手就拿掉了帕子。
    “怎么这么不听话!”溶月看得蹙眉,靠近他把帕子用手按在他脑袋上;“脸都烧红了……”
    看着他端沉的脸色,她原本想要玩笑打趣的话到了嘴边,迟疑犹豫,终是被忌惮折了回去。溶月脑中微懵,心中幽叹,原来独角戏的辛苦,是两个人!
    她轻轻摩挲他的手指,触感也是温温热热。
    “难受吗?”
    溶月低低沉吟:“我生病了就想吃妈……母亲做的糖水鸡蛋,皇上想吃什么?”
    垂眸的鄢祝融,仍旧不作答。
    “还生气吗?”
    溶月亲亲他的鬓角,温柔的不可思议。她的呢喃丝丝缕缕的抖颤,不可抑止地煽快鄢祝融的心跳;“我怎么做,皇上才会和以前一样?”
    昏暗中的回音一波波的冲荡,那声音宛转缠绵,实在让心不忍心!
    鄢祝融闭眼,黑暗沉的从来都是绝望。嗓子里的痒在挠他的咳嗽,他在心底反复憋气,把忍耐反复的克制,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让疾咳泛滥泻了出来。
    此起彼伏的疾咳,宛若毫无保留的发泄,一发不可收拾。
    溶月看他脸色涨红,像那虚弱病恹前的前奏,她突觉苍凉无力的敬畏。
    他歪了少半肢体靠她身上,她默声拍抚他后背。无言的空气,干净的犹静,反到过滤疏离,暗流相守的默契。
    留金脚下生风,端着用冰镇温的药立在帐外。溶月伸臂接了,鄢祝融喝的干脆,一滴不剩。
    看皇帝睡了,溶月退走留金,自己去了净房。她看着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块,心思不可避免,升起了忧愁。
    溶月亲自绞了凉水帕子给皇帝擦身,一番忙碌过后,她坐在床头听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再无困意。
    不知何时,溶月迷糊睡了过去。翌日醒来,已是红日高照。
    “皇后娘娘!”听到窸窣声响,守了许久的半夏掀帐低唤;“您醒了?”
    溶月嗯了声,问她:“皇上呢?”
    “一早就去了书房和兵部几位大人议事。”半夏捧了衣物进来:“饶总管叫了奴婢过来伺候您。”
    “皇上可退热了?”溶月起身穿衣:“今早有没有叫太医来把脉?”
    半夏挽好帏帐,笑道:“太医请过脉了,说是无大碍,但还的再吃几剂药才能大安。”
    溶月松口气,点头去了净室。
    洗漱完,她叮嘱内侍几句,带着半夏回到后院阁楼吃饭。饭罢喝药,然后拿出整理的药书笔记,看了不过一页,人就开始犯困。
    “皇后娘娘,您躺会吧!”半春低声嗫嚅;“这一路上颠簸,身体累亏着了。”
    溶月笑笑,默认似的丢书躺下,心里黯想,这易倦的嗜睡是不是太多了?
    晚膳将近,溶月才被半春叫醒。
    溶月睡眼朦胧,看着周遭古雅的陈设,一时有些犹在梦中的恍惚。等到神志汇聚,躺在榻上幽幽叹息。
    “你去前面看看。”溶月声音慵懒,低声吩咐半夏;“问问饶总管皇上可好些了?”
    半夏离开后,溶月磨蹭着起身。
    吃过晚了的膳食,溶月打起精神在院中散步。红绸宫灯挂在银杏树的枝头,翠碧掩映灯芒,碎光迤逦,在夜色下有种绮丽幻影。
    溶月呼吸着潮润微凉的空气,踱走的脚步多了轻快。
    她晃了一刻多钟,半夏才急跑着归来。
    “皇后娘娘!”她声色倶紧,结巴着支吾:“皇上一天都在书房,刚才回到寝室……就让饶总管挑,挑人……”
    半夏说到后面,声音已是低不可闻。溶月却是已明其意,在半夏忧怯惧瑟的不安中,她继续起步缓走,绕着百年银杏树,徐徐回转。
    风吹得树叶沙沙鸣响,溶月鬓角的发丝被凉意抚乱,天际的星光杳杳凝望大地,照亮她嘴边一抹浅笑。
    她驻足伸手头顶枝桠揪片叶子,手掌大的扇形,绿莹莹的生机,多难得的珍贵!
    溶月愧然,她自责自己一个无意的轻率,就决定了一片生命的终结。
    她看着它独一无二的平凡,心里隐隐的起阔,谁也拯救不了谁,谁也不能真的践踏了谁,谁更不能阻止得了谁!
    谁是谁,谁和谁,这是哲学命题,与生活实在遥远。
    但平常的现实处处埋着玄机,无数的承转、组合了哲学的存在。
    溶月往室内走去,无人相依,至少还有自己;无人相伴,至少可以坐看闲花云落,还可以庇护一株树、一片叶。
    亦步亦趋跟她身后的半夏,看到皇后把手中的树叶,小心夹在了常看的医书。她心头攒急,在不能出言安慰的苦恼中,却看到皇后从净室拿了一物朝门外而去。
    半夏看到那东西明晃晃的泛着冷光,她心中霎起惶恐不安,踉跄急道:“皇后娘……”
    “你留在这里!”溶月淡声打断她,指着两个绿色宫女;“你们在前面掌灯。”
    半夏心急似煎,犹豫跟了两步,看着皇后毅然决然的离去,她心中大骇,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个不停。
    溶月扫眼院中纤秾各异的丽人。目不斜视从神色战兢的留金面前瞟过,径自进了皇帝所在的内室。
    鄢祝融散着一头沐浴后的墨发,看着她不传自来的越发张狂,抿嘴扭头把手中的简册扔在床上。
    溶月脚下不停,杏色裙阙上的绣梅被拉出蜿蜒的流彩,映着大红镶紫的袖衫,在鄢祝融的眼角,晃起迫人的飒飒。
    溶月神色淡然的幽远,似看非看的落在鄢祝融身上。她立他床前,不言不语,解开衣襟,褪去上衫,露出浅粉纱衣。
    如此情形,鄢祝融看得诧异,他隐含错愕的目光躲闪似地撇开视线。
    溶月叹口气,扯下白绫汗巾,不作停顿,凑近抱他。
    纵使她经常出其不意的亲吻,这次唇舌碾压的侵袭,还是让鄢祝融怔怔不能思想。他考虑要不要推开她……然,她的手臂锢似攀藤,到处充斥馨香的柔韧。
    趁他被吻的迷蒙,溶月果断撑开汗巾绑缚他双手在架子床头。
    双臂被困,鄢祝融乍惊更奇,他怒目瞪视着她,溶月看也不看他,渐冷了张脸,自顾滑到他身下,嗖嗖扯他衣带。
    身上一凉,鄢祝融变色。
    溶月瞥他一眼,拿出攥了一路的半月形剃刀,亮他眼前,清淡的声音滑过别样的镇静;
    “皇上,您最好别乱动!”
    怎么可能!
    鄢祝融目瞪口呆,身体刷地绷紧。
    溶月把刀口逼近他苔藓般的柔软,垂眸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阴恻恻的透着清冷;“要是伤到皇上,可不要怪我!”
    冰凉侵肤的触觉,锋利抵着脆弱、不堪一击的命脉。
    这,实在可够惊悚的冒犯!
    鄢祝融难以置信,意识蜂拥堆出各种可能,怒海滔天的情绪排山倒海,他口中发干,冷眼相觑她的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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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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