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剑雨情

第12章


  成百上千的冰箭在冰魄的身后呼呼生风,她忽然想起凤兮曾经一脸疼惜的对她说’我情愿你不会那个捞什子的冰箭。‘
  冰魄的心口莫名的就疼了一下,冰已化,雪已落,‘凤兮,只要是你说过的话我便都会记得……’
  冰魄仿佛在做着世间最温柔的一件事,笑着停着了指尖的动作……
  
  只是来人并不是凤兮,粗的眉,黑的目,魂飞正大步向冰魄走来,他咧开大嘴拱手说:“夫人莫怪,绕了他二人性命吧!您身边的无痕公子武功太过高强,属下也是迫不得已用这样的手段请夫人回楼啊!”
  冰魄之前也只是怀疑张诚张武兄弟不是暗影楼的人,既然魂飞来了也就不再担心了。
  想着他路途迢迢寻我而来,一路上定也是奔波劳累,冰魄不免心生内疚,惭愧的说;“让魂飞使者担心了,我只是想寻一寻凤兮,并不想惊动大家的。”
  魂飞笑道;“无妨的,只是夫人下次再不可不辞而别了,楼主嘱咐属下照顾好夫人,等他回来时如果寻不到夫人,属下万万担待不起啊!
  虽然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冰魄仍试探着问了问:“魂飞使者可知凤兮的去向?
  魂飞稍显为难的笑了笑,摇着头说:”楼主的事情是楼中最高的机密,属下一向不敢多问的,夫人只需养好身体静等在楼中,楼主他日回来看见夫人身体康健自然是高兴的。”
  冰魄苦笑一下,心中想道:“他日?
  我还有多少个他日呢?
  人人都说我只是体弱,调养调养即可痊愈,可是我又怎会了解自己的身体呢?”
  
  于是又试探着说“我和你们回去就是,只是……只是既然来了皇城,我想明日去定陶王府观一观礼再走,可好?”
  当冰魄提到定陶王的时候,魂飞的面上明显的划过一丝尴尬:“还以为夫人只是路过此地,却不想也是想去观礼,只是属下惦念夫人的病情,还请夫人早些随属下回到楼里,安心养好身体才是大事!”
  冰魄心知想要说动魂飞怕是不能了,只盼着无痕能快些找到我。
  与凤兮不同,对于凤兮,她有的是爱慕,依恋,牵挂,想念,也会忐忑,忧伤……
  可是对于无痕,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相信他!
  可能是久闯江湖养成的习惯,一路上魂飞都是小心翼翼的,冰魄以前只单纯的以为他仅仅是一位笑容和善的神医,如今才知道他竟也是极狡猾的,他让张氏兄弟先领着手下弟兄向前赶路,混人视听。却让自己随他撤回林子里,等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可是混人视听,混得又是谁视听呢?
  
☆、第十四章   梦断寒雪谣
  夜来了,黑暗如潮水般迅速的淹没了这片松林……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不安分的雀鸟从松枝间斜飞掠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鸣叫,为这片密林增添了一股淡淡的恐怖气息……
  冷风吹过,冰魄拢了拢身上的大红斗篷,缩着脖子,不断地用下巴磨蹭着斗篷毛茸茸的领口,瑟缩着坐在魂飞的身边……
  魂飞很是体贴的将他身上的貂毛斗篷也脱了下来,盖在了冰魄的腿上,冰魄细细的抚摸着斗篷上油黑发亮的绒毛,不只是身上,就连心里也不经意的滑过一丝暖流。
  魂飞永远都如同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他也是暗影楼里除了凤兮之外对冰魄关心照顾最多的人。此刻,他就像一座山一样凝身静坐在这寒冬腊月的冷风中,仿佛天地间的任何事物也无法惊扰到他一丝半毫,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任寒风吹乱了他额角的碎发。不像冰魄即使披了两件斗篷,身体仍然是瑟瑟发抖的,就连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也像是畏惧寒冷一般,只一瞬间就在这寒风里逃之夭夭:“魂飞使者,我们生点火取暖好不好?”
  魂飞的语气是淡淡的,可是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的:“夜里点火很容易引来才狼虎豹,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夫人如果冷的话,就练一练楼主传给你的内功心法吧?可以御寒的!”
  虽然冰魄从未见识过魂飞的武功,可是想想也知道,能跃居暗影楼四大使者之位,他的武功又怎么会惧怕区区才狼虎豹呢?不过是不想泄露了踪迹,冰魄想他大概是担心无痕会沿着火光寻来吧!”
  可是无论魂飞说什么,冰魄对他总是感激的,他对冰魄不似属下对主子的恭敬,而是永远都如同一个慈父般的关心体贴,即使是在这荒郊野外他也不忘随身携带着早已为冰魄熬好的极乐汤。
  他轻轻的拍了拍冰魄的肩膀,山一样刚毅的面孔此时竟像一朵徐徐盛开在夜色中的花朵,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容,他的眼睛也弯成了一条线,目光中闪烁出迷蒙妖娆的光彩,冰魄仿佛听到他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你马上就要睡着了!”
  又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只感到周围一片死寂,渗人心骨……
  
  仿佛寂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个悲凄又焦急的声音又一次在夜风中徐徐传至冰魄的耳畔:“凤蝶……凤蝶,你在哪?”
  
  虽然,早已不复记忆,
  虽然,还未曾谋面,
  可是,我知道,
  这个声音已经等待了我太久……
  梦里落花,
  梦外成雨,
  
  而我也已,
  等待了他太久,
  太久……
  
  冰魄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高亢嘹亮的声音,好似只用了一个眨眼的时间,浑身就爆发出永不畏惧的生命的力量……
  即使看到满地的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也没有丝毫的退缩,她来回奔在火光滔天的残垣断壁里,四处张望,大声的呼喊着;“父王,我在这里,凤蝶在这里!”
  
  终于,她看到了那张脸,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多么相像的面容啊,长的眉,挺的鼻,弯的眼……
  即使是血肉模糊的面容,也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血浓于水的亲近,她忍不住趴伏在他的身边,大声的哭喊道;“父王,我是凤蝶,我是凤蝶啊!您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父王……父王……”
  冰魄声嘶力竭的哭喊回荡在着空荡荡的夜空里,尽显着一股末路的悲凉,此刻的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冰魄还是凤蝶?
  她只能无力地看着眼前这个垂垂可危的人,看着他仿佛用尽了人生最后的一点力气一样,颤抖着双唇对她说:“还记得父皇教你唱的《寒雪谣》吗?它其实暗藏着可以雄霸天下的武功心法?剑引——御雪丸在你母妃的戎装骑马像里……你……你吃了它,再去苍龙山修习《寒雪谣》……为苍国复仇……复仇”
  
  “复仇……复仇”冰魄的嘴里忍不住的低声轻喃,不断地重复着“复仇”两个字,念着念着仿佛在她原本柔弱的心里竟也生出了滔天的火焰,生出了生生不息的仇恨的火焰……
  
  而那个一直在呼唤着她的声音,也终于消失在这无情的夜风中了,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朝阳大殿的残金碎瓦,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下绵延不断的尸骨……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苍穹,响彻了整整一个彻夜……
  泪水在她的眼前渐渐地模糊出一片光影琉璃的世界,仿佛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有一个山一样高大的男人总是轻轻的举至自己的肩头,一脸慈爱的告诉她:“朕是这大苍国的皇上,是整个大仓过最尊贵的统治者,而你却是大苍国最后的守护者。”
  守护?她一个小女孩要怎么守护得住一个万里江山呢?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守护江山的,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大仓帝国最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只记得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宠爱,仿佛无论他犯了多少错,他都不忍心惩罚她一根半指,她只知道,那个男人常常将她抱在膝上教她吟唱着一首大苍帝国最古老的歌曲《寒雪谣》,然后一脸哀伤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为什么,单单只有你是这种体质?为什么单单是你呢?”
  为什么?冰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连续不断的做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梦,以至于让她分不清梦里,辨不明现实,只有那首忧伤的而似熟悉歌谣又一次轻轻的回荡在她的耳中:
  
  寒雪为歌,冰剑为谣,
  
  银丝细,飘落珠满地,
  玉花飞,舞姿翩跹起,
  入夜灯火酒醉,箫声凄,
  碧裙摇曳,香落一季。
  
  雪落微,易水轻涟漪,
  浊酒杯,黍离自心起,
  水寒挥风斩雨,影无际,
  七弦琴绝兮箭无计。
  
  天下战乱际,烽火狼烟起,
  填鼓击,酒一樽把剑祭,
  聚散苦匆急,此恨无止兮,
  奈何天,欲使人相依。
  ……
  ……
  ……
  
  “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睁开眼睛,冰魄就看到了无痕那张好看的俊脸,他正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轻轻的擦拭着从她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喃喃的问道;“你怎么了?做了什么梦?怎么哭成这样?”
  冰魄伸手轻抚无痕的面颊,一时竟分不出是梦是真,泪水更加磅礴的汹涌而出,她一头扑进无痕怀中喃喃呓语;“都死了,都死了……我的亲人都死了……”
  无痕的声音总是如同一曲世上最温柔的舒心剂,他拥着冰魄的手臂又紧了紧说;“魄儿,只是做梦的,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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