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恋帝都保卫战

一代又一代的人类因为忧愁浑欲不胜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打了胜仗，获得丰收，敬尔眉寿，婚姻嫁娶。人类有各种各样的喜事，他们在漆黑的夜晚，围着旺盛的篝火，兴高采烈地进行多姿多彩的舞蹈。我将自己夹在他们中间，与他们一起放肆欢乐。那些日子，是我漫长的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一切，结束于人们开始如此的纠纷：究竟是太阳神比较重要呢，还是酒神。
  所有的圆满、美好和荣誉终将结束于纠纷，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然而，我真正痛惜的，不是与人类渐远的距离，而是，大哥，我与你之间的兄弟断决。
  你在意了人间的纷纭议论，他们说你只是挂在天上的一个火球，给予他们恩惠的，还要数我为大地带来的守护和丰收，还有酒。那天，你说你要与我决战，以分优劣，我的心神剧烈的恍惚。虽然，你握上我的手，可是你还是擦肩路过了我。那一别，再见面的时候，我们进行了相互致命的对决。我们两败俱伤，我的心，比我身上的伤更严重，那么你呢？你的心愿，是否满足了？
  我知道，自从俄狄浦斯解开斯芬克斯的谜题，赫拉克勒斯解放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人类已经觉醒为一支独立的力量。他们不再是神族的附庸，并且影响了所有的时代。渐渐地，我们变成为了他们而活着，人类不再恐惧神谕，我们却因为他们的言论忧心忡忡。人类以他们的价值衡量一切，包括你我的存在。
  我敬爱的长兄，你总说你关爱着你的弟弟，可这只是个小关口，你怎么就如此恐惧了呢？没有谁的价值观衡量得起一切，我们之间，何尝存在谁超越谁的问题。你属于天空，我属于大地，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决胜雌雄的必要。我们相伴在时间里，世界才会美好。我们是神，即使不是神，我们独立发展与成长，我们会拥有各自不同的花园。我的开满蒲公英，你的开满曼陀罗。
  每当看到大地开满蒲公英，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我蹲下在春天里，望着那一朵一朵紧贴着大地开放的小黄花。它们是开放在春天里，最普通最偏僻的野花，只有勤于耕耘的人，才能在它们鲜明的黄颜色中，看到世界的安宁与希望。偶尔会有骤雨，它们脆弱的细茎在暴力下摧折，然而天晴了之后，断茎的身边，会另外开出一朵，开遍绿野，满目青春的金黄颜色。
  大地上承载着我的梦想，我想锻造一颗朴质、强大、随遇而安的心。是不是这样，让我与你不知不觉疏远了呢？我与你，在亘古不灭的时间里，寻找各自存在的价值。世界不再听闻真心的欢笑，所有的人板着脸。我不再看见黑夜下的篝火与舞蹈，人们不再因为开心而喝酒，不再为了庆祝而喝酒，不再为了真正的忧愁而喝酒。他们不再卖力耕耘，他们不流汗，他们手上的酒很贵，但是没有味道。
  大哥，我觉得，我的心已经失落了。你呢？
  我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去找回失落的心。也许，这一次回奥林匹斯，我再也不会回大地了。这个世界，除了框架，剩下的，全部都是纠纷。看吧，你的光明普照人间，而我的本性，原是如此脆弱。
  原来，我如此承受不了人间的孤独。记忆突然模糊，质问自己的灵魂，是否真正的曾经存在，一个万物同乐的时代。
  未来的路，该往哪里走呢。看着人世的沧桑，看着每一个人类在嬉笑和悲苦中循环，我自欺欺人地仍旧担忧。我很傻吧，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事物都存在得幸福与自由呢。他们生存自己的，他们，就是自己的神。
  如此看来，是你与我，一直太执着了。
  大哥，我知道，你已经不赌我的气了。这片时空，实在是没什么好计较的。然而，我们，今后究竟应该往何处走呢？
  秋天里的蒲公英，会化成洁白的绒球。清风拂过，种子乘上轻伞追寻去各自的家园。我像一个孩子一样，折下一支绒球吹上一口气，看着所有生着翅的种子，飞向各自的命途。我知道，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没有机会长大的，也开不出花，但是我听见了他们的笑。他们是那样精神奕奕，那样快乐满足。
  大哥，我听说，你的花园荒芜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此生，只愿再喝一口，最初的那种酒。让我倒在篝火旁，在纷乱的舞姿下，让火将睡脸照得通红。
  卮酒，安足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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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拉锯
更新时间：2012-6-26 21:34:20 字数:3061
  在见到面前的景象之前，珊瑚决不知道什么叫做荒芜。这是她的国家没有错。这是白之国，往日的繁华和人流再也不见。目之所及，白茫茫的泡沫仿佛盐丘。风过如锋，刃上她的脸庞，强烈的剧痛感。整个白之国一片苍老的苍白，映照着她的脸色与衣袍，一样的惨白。
  身后传出笑声，仿佛十多岁的少年，又仿佛怨气很盛的女子。珊瑚惊恐回身，望见翼帝从远处缓缓走来，眼中的笑意像是毒丝，想要织网将她牢缚。她不由后退，转眼神，翼帝已经走到她面前。
  “这是哪里？”珊瑚强定心神，问。
  “自己的家都不认得了？笑话。”他带着笑意说。
  “你是谁？”珊瑚冷下脸色问。
  翼帝站定，缓缓抬手退去身上衣衫，胸前斜过一道长长的拉链。珊瑚惊愕，翼帝仍旧笑着，伸手到肩头，一气将拉链拉开。珊瑚捂口退后，下一刻，她看到银白的女人撇下翼帝的皮囊，站立在她的面前。
  “齐……娜。”
  齐娜含笑，却一脸冰凉的寒光。她握着那条源自复仇女神的蛇鞭，继续向珊瑚走近。珊瑚心中泛起无边的恐惧，不只是自己即将面对的结局。她已经明白，她的一个整整的国家，已经在这个女人的手下，毁成永远的荒芜。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国家，还有她自己。她深爱着的所有人。
  “为什么。”最终，珊瑚问出这三个字。
  齐娜一笑，却是已经失去了耐心的冰冷语调。
  “你的顽强，你母亲的执着，让我再也不能与他见面。我拥有的，只有他的灵魂了，我不会再让他孤单地屈就在你的身体里。还给我吧，我心爱的玉。你原本，就不该存在与这个世上，你早就是一片虚无，安心的闭上眼睛去吧！”
  齐娜突然将手掌伸向珊瑚头顶，珊瑚没有反抗之力，跪倒下去。齐娜看到珊瑚的痛苦表情心中大快，那是一种铭心彻骨的恨意。从一开始，她就恨着所有人，恨着这个世界。当她决定了为玉而放下所有，她真的除了玉，什么也不再拥有。因为，之前支撑她活下去的恨已经转变成了对玉的信任和依靠。可是，玉偏偏死去了。那些信任和依靠，只能变成更强大的恨。玉的重生，她赌上了所有的希望，仍然因为珊瑚和她母亲而破灭。莲姬死了，齐娜心中的所有恨，完完全全地指向了珊瑚。
  齐娜突然哭了。玉的灵魂由珊瑚的囟门丝丝缕缕被抽出，珊瑚的脸色越来越平静。
  孔雀仙境的禅房中，凤凰公主猛然地睁开眼睛。她身上扎满了绷带，脸上也布满细小伤痕。这一切看在床边的麒麟眼中，沉痛而愤然。
  凤凰公主坐起身，麒麟立刻去扶。他看到，他姐姐的额上汗流顿生。她身上的伤痛，可想而知。
  “姐姐……”
  “黑之国，消失了。”
  麒麟闪烁着眼神望着姐姐憔悴的脸。他心中早有这样的答案，可是亲耳听姐姐说出口，心里还是像封了一磐坚石，坠得身体想要沉入深渊。他看着他的姐姐，看见她眼中有淡淡的泪光。姐姐这样形式的哭泣，他是第一次看到。他不能想象，姐姐如何亲见众人的绝灭，国家的倾亡，如何的，拼了命逃出生天。她只为了，再见这个弟弟一面。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凤凰公主竭力收泪，看向麒麟，“你一定有做过吧，关于龙神的梦？”
  姐姐突然提到这个，麒麟在讶异的同时，自然而然回想起了先前那些日子的那些梦。凤凰公主看他神色，在唇边轻笑一声，辗转出一点希望。她正要开口时，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不入色神态严肃闯了进来。
  “怎么了？”麒麟心生不好的预感。
  “珊瑚，从常清池上……”
  消失了。这是麒麟听到的后三个字。他觉得他应该立刻冲出门去，可是他的双脚仿佛被绑着，动也动不起来。
  “太阳神来过，我们已经证实，齐娜想要推断北区那里的天柱，她要让天空塌下来，玉石俱焚。”不入色凝重说。
  麒麟终于回过神来，抬脚就要出门去。身后传来姐姐的呼喊，他停下在门槛处，郑重地缓缓回头。
  “你要记住，你是龙神的传人，我们与龙神有着契约。你是我的弟弟，是黑之国的王，这个时代的建树，是属于你的……”
  凤凰公主说不下去了，眼中饱含泪水。麒麟感觉得到，姐姐如此久远以来对他怀抱的期望，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喷涌。他依然不能保证为姐姐带回她盼望的荣耀和胜利，他沉默在那里许久，最后冲着姐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