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

为了这句话我真的是恨了他好久，大家在胭脂楼里还不知道这里面的肮脏恶毒吗，为什么他还想要拉我的孩子进来。后来杜余出生后，横波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帮他安了平民户籍，而且就是那个时候横波告诉我，当时保下我和还在我肚子里的杜余多亏了风月帮忙，他跟横波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了一出好戏，骗过了管事，而且杜余的户籍也多亏他，风月有好几个官衙那边的熟客，横波也是通过她们才能给杜余落下户籍的，从那以后，我们三个就成了好朋友，我也才知道风月就是那个性子，对谁都没好话。”
  杜眉停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后来熟了我才知道，风月的父亲就是风尘中人，他跟杜余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是他一生出来就卖了胭脂楼的死契，十来岁就出来接客，加上他脾气不好，以前吃了不少苦，我跟横波跟他相比，都还能跟家人相处几年，已经算是幸运了。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说话越来越毒，有时候就连客人也敢得罪，但是实际上我跟横波都知道，他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只是不愿意表露给人看罢了。
  楼里好几次有男孩子要逃走，差点儿被管事打死，都是他从中周旋把人救下的，但是也奇怪，其实我跟横波都知道，每次都是他想办法把人救下的，但是被他救下的人却个个都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
  我跟横波也问过他问什么，他却说：干嘛要别人喜欢他，他也不是有心想救他们的，只是想让他们留在楼里受苦罢了。但是实际上我们三个曾经暗中相助过两个新来的男孩子逃走，我拿这个问他的时候，他却说，有时候玩一玩也不错。
  楼里那些男孩子之间的争斗平时他也不看在眼里，要是有人想要害人，风月却通常会第一个站出来破口大骂，我也问过他问什么，问了他好几次他才很不耐烦的说：我们在这种地方，争斗是避不了的，但是要想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就太过了，大家说到底都是兄弟，玩玩儿还可以，真要打起来就太过了！
  但是后来横波死的时候我却对他很失望，因为我们三个平时的感情最好，但是横波的死他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我从头到尾都没见他流过一滴眼泪，但是后来他却帮着我把横波的尸体弄出来，还凑了钱让我把他葬远一点，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冷血，他只说了一句，每天都有人会死，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杜眉说完，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静静的看着其他人。
  虽然他说的有些词不达意，甚至有些混乱，但是大家也听出来一些东西，沈从心过了一下会儿说：“照你这么说。他确实很难得，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却拥有一颗勇敢坚强的心，而且还保有着他的善良，对于生死也看的很淡，我觉得可以去看一看，青衣，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沈青衣还沉浸在杜眉回忆的往事中，听到沈从心叫他才回过神。
  “风月我也认得，就是他告诉我是你葬了横波，他说话确实不好听，但是人确实是个好人，以前横波来看凌波，有几次就是他帮忙遮掩的。”
  还没等陆叙开口，沈从心接着说：“好，那明天我和青衣去看看。”
  杜眉抿了几次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最后也没有开口，沈从心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因此又补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明天我跟青衣一起去看一看，不管合不合适，他要是愿意离开胭脂楼，我们总能先帮了他这个忙，以后的事儿可以再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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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小姐要找风月啊，哎呀，他前些年确实是色艺出众，可是这两年年纪也不小了，没什么客人找他了，要不是我花叔人好心善，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如今他不过仗着有些个弹琴的手艺，在我这里混日子罢了。二位小姐找他做什么，不如我替二位介绍几位我们新来的公子，包您满意！”胭脂楼的当家花叔一脸浓妆，打扮的花枝招展喜笑颜开的说着。
  “不用了，您就帮我们安排一个房间，把风月叫来就可以了。”沈从心说着一边把沈青衣护到身后，一边塞了一块银子到花叔手里。
  花叔一看到银子，立马收声，赶快帮她们安排了一个房间，一边吩咐人上茶一边说：“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叫风月来，先喝点儿茶啊，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他们两个。”说着指了指两个奉茶的俊秀的小厮。
  等花叔出去后，从心拦着想喝茶润润嗓子的沈青衣，又费了不少力气把两个缠着她们问东问西的小厮也打发到门外，才对沈青衣说道：“别动这里的东西，里面有些不好的东西。”
  青衣露出一直用袖子遮着的鼻子，低声对沈从心说：“可是这里味道好难闻，我有点儿头晕。”
  “大概是这里点的熏香有些问题，别担心，我们等下出去谈，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好像有些催情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在这种地方也是很常见的——”
  “两位沈小姐，风月来了。”两个人的谈话被花叔和来人打断了，花叔说着话带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走进来，沈从心远远的还感觉的到他刚刚沐浴过的味道，
  “风月啊，难得这二位小姐点名要你，你可要好好伺候，别冲撞了人家，否则仔细你的皮！”花叔敲打了风月两句，又转头对沈从心二人说：“两位，风月性子不好，这要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您二位就跟我说，我饶不了他，哎呀，我还是个你们介绍——”
  “花叔言重了，我们来就是找风月的，不过我们想带风月出去走走，这可有什么规矩？”沈青衣制止了还想向她们推荐新人的花叔，接着问道。
  “这带出去的价钱可是比在楼里要贵得多啊，虽说如今风月客人不多，可他毕竟也曾是我们胭脂楼的头牌，这价钱嘛，还是……”
  “那可不是，去年那个开肉铺的李老板出要我去她家陪她三天还出了二两银子呢！是吧，花叔！”风月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拿腔拿调的说道。
  花叔原本看出来二沈都是不常逛这种地方的人，还想报个高价宰她们一把，风月这么一说，自己就露了底，想漫天要价自然是没戏了，悻悻的说道：“李老板那是熟人，二位客官带风月出去怎么也得三两银子，这价钱可不能再低了。”
  “三两就三两，我们带他出去三天，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沈从心把银子递给花叔，拉着沈青衣就往外走，走过风月身边的时候冷冷的说了一句：“跟着我们。”
  风月有些意外她的语气，但还是紧跟着二人出了胭脂楼。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直走到陶方家径直从后门进去，进去就看见杜眉正带着杜余、凌波和宝儿在院子里帮忙淘米洗菜，看到二沈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知道一定就是风月，但是除了杜眉其他人都不认得，杜眉顾不得擦手，上来就抓住风月的手，说：“阿月，我是媚生啊？”
  “走都走了这么久了，回来找我干什么？告诉你，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忙，买卖孩子的缺德事儿我也干不出来！”
  “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我们家公子宝儿公子，这是横波的弟弟凌波，这个是我儿子杜余，你还抱过他呢，你不记得了？”
  本来风月乍看到院子几个都是半大的男孩子，还以为杜眉出去后做了人伢子，这次找他是为了买卖这几个男孩子，因此不等杜眉开口就堵死了后路，但是听杜眉这么一说，知道自己误会了，但听到杜眉说“我们家公子”，知道他必是卖身给人做了下人，因此依旧冷冷的说道：“你既然干干净净的出去了，无端端找我做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的幸福就是——开着空调，就着周黑鸭吃西瓜。
您说我能不拉肚子么！！
☆、接受要时间
  “知道你们旧友相聚一定有很多话说，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杜大哥，你跟他是好朋友，就由你跟他说吧，有什么不周全的，我们再帮你补充。”
  “好，不过陆大娘特地交代我，一定要叫她一起，还有陶方也是，而且现在她店里也没有开门，倒也不耽误生意，杜余，你去叫陶阿姨和陆奶奶一起，就说风月叔叔来了。”
  杜余应了一声遗留小跑的出去了，不一会就带着陆叙和陶方一起回来了。
  风月对于眼前的情形有些不解，但是长年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让他保持着平静的缄默，直到听杜眉说到公正审判书的能力，他的眉头才不自觉的皱了皱，而自此直至最后杜眉说完整个事件，并说自己觉得他很符合沈从心所说的审判者的条件，所以请沈从心夫妇去胭脂楼见他，风月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再出现明显的起伏。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合适，而且我也想请家主把你从哪里就出来，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并不想离开胭脂楼，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胭脂楼直到现在，前些年我攒下的钱也足够我赎身用了，但是我除了留下一些用来养老，其余的都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胭脂楼我还能去哪里？离不离开对我意义不大，至于你所说的那个东西，第一，我不相信；第二，就算是有我也没有资格使用它，你知道吗，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叫什么琴的，他就是在我面前被人活活打死的，我当时可是还拍手叫好来着，你说我算不算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