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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们好恨啊——
  信长公疯了。他所作所为已远远不是暴君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不过或许是他的性格注定他终会如此。烧山之后,所有人又怕又惊的暗中称他为——
  ——第六天魔王!
  
  风流--紫色橘梗的镇魂歌 第八幕:德川
  
  烧山之事过了月余,光秀大病一场,才好了没几天,就被信长公召去。原来信长打算招待盟友德川家康公来赴宴,由于光秀擅长礼仪,所以交由他来负责策划接待的大小事项。
  光秀从殿中退下,满面喜色,高兴的对白姬说:“这么盛大的宴会,信长公交给我负责,还是信任我的呀!白姬,你也来帮忙,这是重新获得重用的好机会。”
  “是。”白姬也很为光秀高兴。看着光秀不辞劳苦,一切事项均亲自过问亲手安排的样子,心知他只想令信长公高兴,不禁莫名担忧起来。至于信长又为什么突然把如此重要的事全权交给他冷落已久的光秀,却是谁都不知道的了。
  光秀将安土城的街道、市集全部翻新,又重新打造了宴会用的器皿,他甚至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添补公费的不足,这样一个月后,所有工作终于筹备完毕。
  白姬在检查工作的时候遇见了信长。
  信长带着兰丸从她身边走过去,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白姬:“哦,是光雪,又跟着光秀来的吗?”
  白姬拜了信长,答道:“是。正如兰丸一直跟随主公您一样,光雪亦要为光秀大人的生命负责。”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和兰丸两人一样,都在打量着对方腰畔的名刀,心中均起了不惜以命一战的感觉。
  “光雪啊,你是光秀的直臣,亦间接是本公的家臣,你是对光秀负责,还是对本公负责?”
  白姬的额前满是冷汗,深深鞠躬道:“主公是织田家的当主,如有冲突,光雪当为主公负责。”
  “很好。光秀本家竟有你这么明白事理的人,唔…隔段时间干脆调你来安土吧……”信长咕哝着走了,末了,兰丸还冲光雪笑了笑,白姬这才松了口气,心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
  德川家康终于来了,带着他那‘如狗般忠诚’的三河武士来了。他的外表并不十分出众,只是白姬觉得,他双眉之间的隐约紫气,证明他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不过,面相这东西,毕竟应的很少。
  “光秀!”信长突然叫道。他不等光秀答话,已掀了盘子,并丢手中的权仗砸到伏着的光秀头上:“你是怎么准备的!竟然用不新鲜的鱼招待家康公!”
  光秀在本家众臣和三河武士面前蒙此奇辱,恨不得当场抽刀自害,然而他的修养仍是很好,只淡淡的应道:“臣并不知道…臣一定会查明谁负责此事的。”
  信长的怒气显然没有消:“就算此事罢了,但你的做法仍是太过胡来!本家现在的攻略是军备,你居然大肆铺张,使我不得不缩减军备,家康公,你说呢?”
  德川家康只笑了笑,不置可否,信长公挥手斥退了光秀,嘴里仍不住的咒骂。
  白姬默默的跟着光秀在众人讥笑的眼光下退出大殿,光秀受到的那种羞辱,以及他强忍着震惊、受伤而流出微微凄然的神情一直深刻在她的心上,心中每一根神经都隐隐作痛。早樱随风飘飞,传来一阵清香。她突然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光秀。
  光秀一震,随即停了下来,静静的不发一言,感觉白姬如兰吐息就在右肩,颈上有些痒。他没有动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白姬的双手,白姬伏在他的肩上,终于开口:“殿下,我知道突然这样很让人困扰,也知道很失仪态,但是,但是白姬已找不到任何方法或言语来安慰殿下了。每当殿下失意的时候,白姬的心就好痛,只想拥住您,可是,可是……”
  光秀接着便感到肩上有些湿了,他愕然转身,看到了正流着泪的白姬,虽然穿着男装,但仍清丽逼人。而且,这是他第二次看到白姬的眼泪。第一次已是二十年前,他看到长大后的白姬冷酷而坚强,虽然外表纤细柔弱,但又固执,又倔强。原来她哭的样子仍如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仍是那么无依,娇弱,让人心疼的想保护她。
  光秀不禁拥起了她,轻叹道:“不要哭……我没什么的,所以不要哭…….”
  白姬突然环住了光秀的颈,在他耳边道:“殿下,您是我二十年来的思念。从五岁那年初见时,就忘不了您,所以,才能活着来侍奉您,请您不要再独自悲伤了,给您羞辱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他。”说完,放开了光秀,红着脸退到了一旁。
  ——二十年来的思念么?光秀继续走着,一面回味着白姬的话,竟感到一阵温暖。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第一次给人温暖的感觉。他等了等她,执了她的手,并肩在樱花飘飞的小径上漫步。谁也没有说话,却彼此觉得,已不必再说什么了。
  
  风流--紫色橘梗的镇魂歌 第九幕:前夜(上)
  
  京都外,本能寺内。
  信长招来两名擅弈的大师对弈,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和光秀对弈时的情形。擅弈的光秀每次都被自己的怒气所吓,不得不输给自己。
  ——光秀在做什么呢?上个月他在我的宴会上不喝酒,我又当场骂了他。照光秀的性格,受够了羞辱,应该就会离开找个山门出家了吧?不错,猴子也是这么说的,光秀的性格太柔弱温和了,迟早成为我得到天下的障碍!
  ——胜家呢?胜家应该还在和上衫交战吧!胜家真是猛将,能制住上衫的也只有他了。猴子在和毛利作战吧?猴子虽然没有胜家的武勇,但智谋多端,也有优秀的人在辅佐着他,应该没问题的。
  他又想到了光秀,该死的光秀!他拥有胜家的武勇,不亚于猴子的机谋,不论军法或内政,他都胸有成竹,可是,我却要逼他离开。难道说,我在怕他吗?开玩笑,我怎么会怕他呢?
  新月夜,新月如钩。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初夏的夜还有些微凉风,但今夜,却突然起了狂风。
  兰丸叫了信长几声,信长才反应过来,一把搂住了他:“阿兰,我真的象鬼吗?”
  兰丸低头道:“并没有。主公一直是兰丸景仰的,威风的人。”
  被这纯净孩子单纯的崇拜着,不由豪情万丈。信长笑道:“你就用这双眼睛,看着本公怎样成为天下人罢!”
  “是。”
  他的房门一直大开着,夜里的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他的脸色也阴晴不定。他坐着喝茶,纤长而苍白的手指都在微颤。一个月前,他还在说:“我觉得只要忠心于主公,就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因为天赐良机!一向谨慎的那个人,竟然这次会那么不小心。如果消息属实,那么就意味着是天意了。因为我这阪本城,离京都是那么的近。
  白姬先回来了:“禀殿下,他确实在本能寺,只带了兰丸和不到一百的士兵。”
  “唔……”光秀放下茶杯,心中一动。
  接着秀满匆匆而来:“家康公竟也在京都!”
  光秀微惊:“家康公带兵多少?”
  秀满笑道:“家康公化装前行,未带一人!”
  “恩,那就不足为虑。”光秀摔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天与不取,必受其害。秀满,你通知利三,大家都换装待令,并点齐这阪本城中所有兵马,准备出征!谁敢走漏丰盛,我就拿他的首级祭旗!”
  “是!”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主公啊……”光秀披上他那件紫色橘梗花的盛装,又披了层护甲,“就让我把这一切做个了断吧!”
  “主公?”
  “恩?”
  “两位大师下成了三劫。”
  “三劫啊……”信长公枕在兰丸的膝上,仰望天空。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顷刻间,下起雨来:“三劫,是不吉利吧……”
  “殿下!我军一万三千已整装待发!”秀满和齐藤利三已换上戎装,白姬亦全副武装,只不过这次是以姬武将的打扮出现。
  光秀似在下最后的决心一样,来回反复的度了几步,终于挥手道:“传令下去,敌人在本能寺!”
  
  风流--紫色橘梗的镇魂歌 第十幕:前夜(下)
  
  1582年.
  已是六月二日的凌晨一点多,光秀的大军在雨中快速急行。光秀发出了‘敌人在本能寺’的命令后,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大概是去对付家康公的吧!一部分人心想。
  ——难不成是信长公对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这么想的人,是因为织田信长之子织田信忠殿下也在本能寺的附近。
  只有知道此行是去对付谁的人,暗暗捏了把冷汗。大人终于要动手了!阪本城这多年的屈辱,今晚终于可以雪耻了!
  雨越下越大,但这凄风冷雨非但没有阻挡这只队伍的行动,反而将大家的激情点燃了起来。
  “快!再快!光秀殿下有令,此次开战,人人有赏!”利三不断的鼓舞着士兵,人群中轰天价的叫起好来。谁都知道光秀殿下在侍奉织田家以前,就是很富有的人了,和他修的阪本城比起来,胜家的北之庄,秀吉的长滨和姬路,简直都成了土包子住的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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