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

第130章


我骗的过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他的眼睛。
到了两仪殿,暮嫣已经等在殿中。李世民坐上正位,召拿着口供的太监上来。我站在他旁,与暮嫣不经意相视一对,又立马越过她的眼睛看向正来的太监,装作并不关怀。
李世民示意太监将口供给暮嫣看,却已扬起头开问:“暮昭媛,你何如说?”
暮嫣好奇地接过口供,面色顿腾青白,大叫道:“请皇上明察,臣妾与韦昭容素不来往,怎么会突然找人伤她呢!”
李世民指着她手上的口供道:“可刺客的口供,你又如何解释?”
暮嫣气恼地又瞧了眼手中的口供,焦虑的面色忽然一平,定定道:“他是个刺客,说的做的自是派他的人要求的。杀了人,再陷害人,幕后主使便可将此事脱得一干二净,皇上觉得臣妾此言有没有理?”
李世民闻言,更是紧了眉头:“按你这么说,朕很奇怪,为什么刺客偏偏要陷害你?你可与谁结怨?谁要害你?总不会是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韦昭容找人刺自己一剑然后再陷害你吧?”
眼中略有慌张,如果暮嫣承认与韦昭容确实有冲突,那刺杀一事看起来就免不了关系。她沉了沉目光,摇头道:“臣妾与人有不悦之事往往次日便忘了,臣妾也不知道。”
李世民叹然,示意太监将口供呈回来。“不管如何,你暂且关一阵子,等抓出幕后主使之后再放你。你也放心,不管他是谁,朕都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他说着,始终没有再看暮嫣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令人将暮嫣带下。暮嫣大惊,叫嚷着她与此事无关,可还是被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我看着她消失的殿门,心中忐忑。李世民在旁揉了我的手,肃然说:“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明了。”
我黯然:“臣妾不明白。”
李世民微微扬了笑,却是含了些烦琐:“朕是一国之君,此时不治她的罪,自是觉得有疑之处。暮昭媛方才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此事不是她做的,那陷害她的人见不治罪就一定会有下一步的行动。这后宫之事,实在令人心烦!”
见他心烦皱眉我便开始心疼,我低头道:“是臣妾没能给皇上分忧。”
李世民将我的手捏得更紧,婉声说:“莫要将这些不实的话,人心本就难测,谁又能读懂每个人的心呢。”
所言极是。我轻轻靠在他怀里,心情久久涟漪。
过了三日,棠梨阁有宫人来请我,说是周才人备了一桌小宴,要我过去赏脸。韦尼子才出事,事情还没有着落,不知这周才人又想做什么。本想推却,可又想着她既然决定做什么,这次拒了这次还会来,于是我换了出行的袍子,跟着来请的宫女去棠梨阁。
棠梨阁内果然备了一桌小宴,周才人站在门口迎我。我含笑步入,周才人命人要上热菜,我推脱说方才已吃过点心,喝点茶便好。周才人也不勉强,唤人沏了茶上来。我与她一道入座,我不言她亦是不语,今日的她要比平常收敛了许多,也似乎欲言又止。又过了几刻,我不再委婉,直言问她:“周才人这次找本宫是有何事?”
周才人吱呀了许久,显然有些难为情,低着脸道:“自韦昭容出事以后,臣妾想了几天,德妃娘娘那日说的安安分分过日子,似乎也还不错。”
我愣了愣,判不出是真心还是虚情,温婉笑着:“锋芒毕露虽不是坏事,可也不是好事。周才人若是想清楚了,自是好的。”
周才人也是微微一笑,然却暮地一声叫痛,面上渐浮青色,抱着头重重摇了摇,痛苦地嘤咛。我不知何如,担心问:“周才人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一手掀翻案桌上的茶杯,忽然扑向我掐住我的脖子。我被吓了一跳,还未反应就被她钳住,她两眼瞪地发红,朱唇呲牙,极不像正常之态。我透不过气,只得用力拍推她,周旁的宫女见此情况连忙上前拉着周才人。几番挣扯,我只觉得面上因充血发烫,脖子将要被她掐断,张着口却是透不过气。指尖痛苦地掐进她的手臂,耳边的宫女声哭哭喊喊,听觉越来越弱,就在以为就这么晕去的时候,脖颈上的手忽然松了,青儿和另一个随行宫女抱着我往后一拖,终于脱离她的魔爪。而那头,五六个宫女拦抱着周才人,她张着印着血色牙印的手掌怒目瞪我,那张狰狞的脸愣是将我惊吓呆了。
青儿和宫女连忙一人一边将我拉扶出了棠梨阁,两人惊魂未定,眼里都噙着泪花,慌神地看着我的脖子。我轻轻抚了抚,脖颈上印了一圈指印,隐隐传来一丝痛感,此刻还未缓神,欣然殿里赫然传出宫女的大叫:“周才人疯了,周才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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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卷宫帘(六)
我诧然回头,棠梨阁外的侍卫快手将门从外合上,其中一人赶忙跑着去上报。这道朱红的高门内不断传着女人的尖叫,惊得外面的人浑身悚然。周才人方才的一眼一神回映在我脑海中,我不由得打起了冷颤,身旁的青儿轻轻碰了我,我更是惊了一吓。她扶着我往德庆宫回,路上看到有许多侍卫往棠梨阁跑,尚药局的田侍御医也正向那头赶。耳边又荡起棠梨阁的尖叫,我甩甩脑袋拉着青儿吩咐快回。
晚些时候,李世民一进门便拉着我左右看了看:“听说周才人伤了你,可有哪里伤到?”
我摇头,问他:“我没事。倒是周才人,究竟是怎么了?”
李世民看着我微微舒气,淡淡吐出三字:“她疯了。”
看他对周才人之事风轻云淡,我不禁问:“周才人平时心思也颇为缜密,怎么会一下子疯了。皇上可知其中一二?”
李世民转身坐在椅上:“欣然殿的宫女说,周才人要杀韦昭容。”他定定看着我,问:“她发疯时说的话,你觉得是真是假?”
我略下沉思,随着所想缓缓说:“如果是真,那么暮昭媛就是被陷害的,此刻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周才人。如果是假,那只是她的疯话?”可当时周才人与我说要安分过日,后来便突然疯了,实在奇怪。
然而,李世民说道:“田侍御医说周才人也许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所以把自己逼疯了。看来韦昭容遇刺一事,十有八九是她做的。”
可周才人发疯之前,我并未看出她哪里压抑,她的一言一行似乎更接近于将一切想通,倘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定是不信她是这样疯了。而事实摆在眼前,周才人已经疯了,我想起韦尼子遇刺前晚,有宫人说周才人曾找过韦尼子,而后发生的看起来能贴合得如此紧密,周才人派刺客杀韦尼子,后承不起压力疯癫,似乎也能成立。
夜幕已经降临,李世民派人将白日里未改完的奏折拿到德庆宫来。他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我则为他研墨铺纸。黑墨研好,我正要开口唤他,之间门口急急跑来一个太监,来不及福身就扑在地上慌张叫:“皇上,棠梨阁失火了!”
手上拿着的墨条一抖,蘸了一行黑墨。李世民惊步而下,二话不说往棠梨阁赶,我也放下手中的墨条急步跟上,远远就见棠梨阁那头火光连天,宫道上排了长长一对宫人,正快速来回递水扑火。
“火势太过凶猛,皇上和娘娘不要靠近!”离棠梨阁几十步外,一个侍卫将我和李世民急急拦下。
我望向前面的火光,熊熊大火仿佛疯了似的蹿高房顶十几米,夜幕被熏得微红,升腾的火苗随风肆意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一切,团团浓烟从高墙内翻滚,宫人门只能在门前扑水。殿内的火光尤其赤红,填满整个屋子豪无空隙,殿外的院子有宫女逃出,头发和衣服烧得残落,裸露的皮肤更是烫的黑红。又有一个宫女从里面逃出来,大哭大喊地拼命向李世民磕头,我望着火光冲天着急问:“你们周才人呢?”
宫女的嗓子被烟熏得沙哑,撕着声音不停哭:“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既然还有人能从里面出来,那应该还有一丝希望,我拉着李世民说:“皇上,你救救周才人吧!”
李世民搂住我用袖子扇着扑来的黑烟,开口道:“能从里面掏出来的都是对生有渴望的人,而从外面进去的也许并不是甘愿的。火势太大,她若想生,便会千方百计出来;而我若派人,恐怕又是徒添几条人命!”
李世民带着我到远一些的大树下,看着宫人们提着水在黑烟大火中来回穿梭。我思绪凌乱,全因李世民方才那番话,心中恍然害怕起来。我静静将目光转向他,过了好久才开口问:“皇上是已经断定韦昭容遇刺一事是周才人做的吗?”
李世民转下眼眸看我,竟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我微微一愣,认真说:“否则皇上对这场大火表现地为什么那么平静。皇上断定是周才人派的刺客,可那又是周才人的疯话,并不能驯服朝中大臣还是周才人的家族,于是这一场大火帮了你,皇上早就想除掉周才人了?”
李世民低头一笑:“兮然,有时候聪明并不是好事。可你,只说对了一半。”他温柔抚着我的发丝,却是说着让人心寒的话:“当初朕对周才人好,只是欣赏她的棋艺。可是她的家族却因此在朝中横行,当朕知周才人疯后说的话时,朕便已有理由除她,只是那样情况下的理由还不能驯服朝中大臣和她的家族,而这场大火的的确确助了朕。”
我愣住了,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长袖:“如果周才人说的只是疯话,派刺客的人不是她,皇上岂不是错杀了一命?”
他的声音冷寒如铁:“幕后主使可以继续抓,可朝中之事不可再拖!”
我静默了片刻,有点苦笑:“皇上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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