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朱门

57 隐遁


“这些伤疤到底是怎么弄的?开妓院也有这么大危险?”温子渊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正垫在林元修的肩上,他的胸口布满了样式不一的伤疤,有的弯曲缠绕,有的笔直沟壑,不止是胸口,后背上也是如此。这些疤痕狰狞地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而温子渊略显调皮和戏谑的笑意显得她更加诱惑动人。
    “我师父和司徒玄一样,脾气不是很好。”林元修像是说着别人的经历,他温暖而厚重的手掌穿过温子渊凌乱的乌丝,抚摸着她依旧蕴有绯红的柔嫩脸颊。
    “什么!”温子渊听了这话猛然坐起,不顾被子从身上滑落,睁大了眼睛看向林元修说道:“难道你也被你师父……”
    话还未说完,林元修的手掌就拍上了温子渊的头顶。
    “你瞎想什么呢!!!”
    “是你说他像司徒玄那个老混蛋的啊。”温子渊撇了撇嘴乖乖趴回林元修的怀中,温度暖融融地围绕着她的身体,一觉睡醒后疲惫已经不那么明显。
    “打个比方而已,是我不知道改怎么形容,”林元修侧过头看着温子渊浅笑着继续说到,“我小时候太顽劣,总和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地闯些祸端,后来我们因此便被一起送至父亲的老友那里学武收收性子,打是没少挨,可是性子却到底没收回来。”
    “那你又是怎么和贺鸣天狼狈为奸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不过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讲。”
    相视而笑间,暖意又悄悄爬上皮肤,温子渊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正在凝睇自己的林元修说道:“对了,你这次来也没告诉柔镜波,她若是回去当真实话实话,岂不是贺鸣天就会对你有所不利?”
    “他对我有所防备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司徒玄死后他手上并无可用之人,当年的我就相当于前段时间的韩悉,迫不得已倒不至于,只是他纵然有所疑虑也别无选择。至于这次,”林元修顿了顿,将手环过温子渊的腰肢,点吻在她的耳际,“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呢?”
    “你不怕我怕!”温子渊双手撑于胸前推开了食髓知味的林元修,“韩悉现在出了事,从前的计划不知还可不行,现在你又添乱。”
    说到韩悉,林元修沉吟了片刻,收回了正不安分的手,认真地对温子渊说道:“我也的确有事要告诉你和叶庭云,之前柔镜波传迷信于我,她对韩悉的身份起了怀疑。”
    “怎么?”听到韩悉有问题,温子渊也不由得神色凝滞几分。
    “柔镜波说横澜岛的动静与这次武林大会太为紧密,段易川已经隐退多年却再次涉足武林实在可疑,而柔镜波他觉得韩悉虽然是一直被贺鸣天要挟,却总像别有图谋。”
    “那你可查到什么了?”
    “关于韩悉我一无所获,如果不是他隐藏太深就是真的没有问题。只是横澜岛的确不那么简单,
    你还记得曾在寒舍被杀死的龙图海?”
    温子渊点了点头:“自然记得,当时正是贺鸣天的暗影易容成他的样子害死了你弟弟,龙图海那天也被发现死在了眉湖中,小叶还说他大概已死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是段易川的人。”
    “怎么会!横澜岛和我与小叶毫无瓜葛,为什么会派人潜伏在我们身边?”
    “与你们二人无关,想必是为了方便隐藏身份才选了寒舍这么个少有武林人士往来的地方。只是段易川为什么要派他蛰伏在锦阳?他没有亲眷在此,更无朋友,想来是为了与其他横澜岛的人交换消息,而且,陈越之的死正是与他有关!”
    “为了挑起武林争端?可这不是正中贺鸣天的下怀吗?”
    林元修的眉毛拢到了一起,随后摇了摇头:“柔镜波将你的险境和她的怀疑写在一封信中,我得到的消息只是在犹豫是否前来那几天内,所以后面也一直未能知晓,明日我便修书让属下将消息一并告知。”
    也只能这样了,温子渊默默颔首。
    “我们要不要晨起就开始赶路?”林元修问到。
    “好,我去叫小叶。”
    叶庭云的门紧闭着,温子渊想到小叶一定知晓了昨夜她和林元修的一夜风流,因此有些窘迫。
    “小叶。”连温子渊自己都觉得自己声如蚊讷的感觉可笑至极,干嘛那么小心翼翼,于是放开声音有狠敲了两下门。可是连敲了很久都没有反应,温子渊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推门而入,屋内一尘不染一如小叶平日里的风格,可是却没有小叶的人影。温子渊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桌子当中的一封信上,心中顿时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林元修你个王八蛋!”温子渊冲回屋内的时候林元修正温顺的将叫上来的粥摆好,当他反应过来时温子渊已经怒气冲冲地抓过他的衣领怒目而视。
    看着林元修一脸无辜与疑惑的表情,温子渊更是怒火攻心,把叶庭云留下的信塞到了他的手上:“都是你这个淫贼昨晚干的好事!小叶已经走了!要是他出了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连本姑娘的手都别想碰一下!”
    信中叶庭云写了自己趁夜离开去追赶柔镜波,并且还说了让温子渊与林元修远走高飞,他将自己与柔镜波所约定的事合盘托出,原来叶庭云一直是暗中联络柔镜波,自己来承担整个寒舍的不白之冤,而具体细节叶庭云却只一笔带过,只要温子渊放心回到锦阳等侯轻雪早日归来便可。最
    后,他还特别再三叮嘱了切勿前往以免坏了他和柔镜波早就安排好的计划。
    “他和柔镜波唯一能有的计划只能是他被柔镜波玩得骨头都不剩下!”看见林元修逐渐凝重的表情,温子渊心中急躁又加了担忧,折磨得她有些心力交瘁,柔镜波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她虽然不完全清楚,但至少明白小叶一遇到柔镜波思虑问题的能力便和阿雪可以一教高下了。
    “柔镜波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是这只是韩悉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林元修拿着信心中一时也十分迷惑。
    “柔镜波算计小叶那是手到擒来,这次小叶肯定又是被那个妖女迷惑了!”
    林元修神色纾解,将信放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能被你这个妖女称为妖女的,那想必是妖女中的妖女了。现在的情况你是打算依信中所说回锦阳还是继续按照原来的想法?”
    “当然是去至正山庄了!我不能至小叶的安危于不顾!这件事诡异的很,我绝不是冲动行事!”温子渊一把夺过林元修手中的信,几折叠好重新放回到信封之内,随后又塞回到怀中,“等我看见那个混蛋一定让他把这封信吃了好好长长记性!两年前被耍了一次还不够,看来武林大会还是没吃够苦头!”
    “你是说叶庭云被逐出悬壶山庄的事与柔镜波有关系?”林元修面带诧异,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是我猜的,小叶也并没有否定,他心心念念回护他的好师姐,又怎么会说哪怕半句不利于柔镜波的话。”说到这,温子渊又刚才的怒不可遏也泄了气,是啊,叶庭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柔镜波这个重担,她就算去了到底还有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我明白了,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到至正山庄后再静观其变。”林元修走至温子渊面前,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温子渊此刻愁苦的面容。
    “你还是不要去了,如果贺……”未及温子渊说完,林元修的吻便夺取了她的唇,末尾的话成了喘息,缠绵的长吻后,林元修凝视着温子渊艳若桃李的脸庞,低声说道:“就是因为那里是至正山庄,我才更要和你在一起。”
    这几日看守后山的人已和凌昼混熟,他本就是好说话又容易打成一片的性格,看守后山的差事枯燥乏味,这些至正山庄的门徒都很喜欢凌昼来为侯轻雪诊视时聊上几句,当是打发时间的说笑。
    这一日凌昼却来得有些晚,平日里一大早凌昼便会赶到,可今天却都已是晓月初上的时分了,凌昼才开始为侯轻雪诊脉。
    “别动!”凌昼拽过侯轻雪想要收回去的手,药膏凉丝丝的,可是涂到手上的一瞬间却像是抹上了烈酒一样灼痛,侯轻雪的手臂上被不知什么虫子咬出了三四个红肿的包,昨日里凌昼发现后这次便带来了配好的药膏,可是由于这药膏是他临时照着不全的医术自己赶制,因而自己心中也没有什么底。
    “你看,更红了。”阿雪可怜兮兮地指着胳膊上那几处红胞,如今已经连成一片,红彤彤的就像霞彩一般。
    “良药苦口懂不懂?和这个是一个道理。再说了,你之前说痒得难受,现在不痒了吧?疼才是止痒的最好良方。”凌昼因为心里没底却也不愿意在侯轻雪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于是信口胡诌起来。谁料侯轻雪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轻蹙的秀眉显然是在忍耐疼痛。
    “真这么疼?”凌昼有些不忍心,收回了手,看见侯轻雪连连点头,心中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
    “对了,韩悉怎么一直不来?”
    侯轻雪的话把凌昼从怜惜与心疼的情绪中拉回到现实来,他怔了一下,旋即黯然道:“你以为这是你家?他说来便来?为了你能平安保命,他这几日都没闲下来过,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准备退路吧。”韩悉不让凌昼将自己被软禁与柔镜波沈南州去捉拿温子渊叶庭云的事告诉侯轻雪,好在侯轻雪好骗的很,一句话便可唬住。
    “你好好保重吧,不要莽撞运功,你的大穴还被封着呢。”又是一些凌昼自己都觉得厌烦的嘱托,可是如若不说他便会觉得寝食难安,心底更是空洞无尽。
    走出洞牢,凌昼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心情,这似乎也是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了。对阿雪的情愫已不是自己刚刚发觉时的悸动、愧疚和慌乱,自从与韩悉长谈之后,他已坦然得多。
    “凌昼,柔庄主回来了。”看守洞窟的一个至正山庄门人看见凌昼出来,急忙将之前自己听到的消息与之分享,凌昼听了后竟然有些兴奋,总算可以让柔镜波看看他自制的药膏究竟哪里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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