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枭

大结局


    vip卷.沈放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但他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那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来到苏临执掌纪委的京官,竟是不满足于干掉吴兆省一个,在随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工业园管理委员会中凡是曾经或貌似与吴兆省同一阵线的官员,上到省建设厅副厅长,下到原西城区现工业园区主任,均被牵扯进来接受调查。
    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剪除异己,明目张胆地为盛世地产开路,哪怕是黄州的升斗小民都忍不住议论,这武大京官,莫非是董家养的一头疯狗不成?
    按理说,少了反对和别扭的声音,袁保国应该像董正和那样松口气才是,但他毕竟不是董家的圈内人,难免有些惊惧。
    袁保国没资格劝阻武京官,却可以想办法说服董正和。袁保国搂着罗兰的纤腰,慢声说:“不要赶尽杀绝。留人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董正和不以为意,淡然答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武伯伯这样做,也非是意气用事。”袁保国不好再说,只是摇头,起身小心翼翼地拉着罗兰的手,到一旁下棋。
    棋下得很乱,罗兰看得出来,冷不丁问了句:“是担心沈家的小子报复吗?”董正和哈哈大笑,
    “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吴兆省被双规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他放个屁。”罗兰眼中寒芒一闪,却是咯咯直笑,对袁保国说:“我现在才发现董哥也有粗俗的时候。”袁保国沉吟不语,斜斜瞥了董正和一眼,方要再劝几句,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听,脸色顿时凝重,黑了下来。
    ……还是那句老话,官场是泥潭,泥潭里打滚,没有不脏的。如果说吴兆省被双规,吓破了一部分官员的胆,那接下来武京官的雷利风险。
    搞的黄州官场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个时候,一件不起眼的民事诉讼悄然发生、悄然结案,但在某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官场老油条看来,这是一个沈放开始反击的明确信号。
    黄州西南有通宁县,县交通局有个叫李玲的副科长,她容貌端庄,身材丰满,虽四十开外,却是风韵犹存。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还吸土。李玲正是如虎年纪,孤身一人寂寞难耐,竟是无意中与儿子的同学发生了关系。
    按说,你情我愿无可厚非,两人交往又是隐秘,却不想竟被男孩家中得知,既没有找上门来勒索,也没有暗中下绊子,而是一纸状书将她告上了法院。
    男孩还未成年,开庭当日即是宣判,李玲声败名裂获刑四年。案子不起眼,李玲这人也不起眼。
    但通宁县有人急了,而且急的人还不少。有人去看守所看望李玲,谈了半小时后,李玲告发通宁交通局、税务局、公安局两位局级领导、七位科级干部,并揭发盛名铝材公司经理董其良行贿案。
    一个小人物,扯出大案件,黄州市纪委雷厉风行,立刻配合通宁县纪委、检察院调查,一周时间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钉死,高速高效当成楷模。
    ……人人都知盛世地产是董家的产业,却少有人知董家的产业不仅于此,与董家有牵连的官员更是多如牛毛。
    沈放开始反击,震荡的不仅是黄州官场,董其量是个引子,引爆的是董家产业、董家官网的风雨飘摇。
    武京官要办案,省纪委无人敢阻,但县纪委、市纪委要查案,武京官也无权干涉,更何况,省纪委并不是武京官一人的天下。
    ……袁保国叹气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正和你这又是何苦。”董正和咬牙切齿:“让他抓,让他抓,只要工业园的项目到手,我们董家就垮不了。”袁保国不吱声,心知董家最近的经济损失看上去无关痛痒,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网被摧枯拉朽般瓦解,任谁都无法处之泰然。
    董正和沉声道:“我们要尽快敲定工业园项目,不能再拖。”前些时日还气定神闲,而今又急急如丧家之犬。
    袁保国打心眼瞧不起董正和,
    “再快也要把程序走完。”
    “加班,让管委会的人加班加点,我出劳务费,五十万,一百万,我都不在乎。”
    “都是你家养的狗不成?”袁保国心中腹诽,却和颜悦色道,
    “都等了一年多,不差这十来天。”董正和几乎咆哮道,
    “你等的,我等不得!”袁保国眉毛一竖,却发现罗兰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于是叹道:“我催催吧……该走的程序,总是要走的……”……要说省城最好最高档的酒店,有人会说是玉森,有人会说是富豪,但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玉森也好富豪也罢,过去或许称得上高档,但现在,它们跟银华大酒店比起来,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
    银华在年前还是一家入不敷出的国营宾馆。自从承包转个体,陈峰当了老板后,耗巨资花了数月才打造出了现在的银华。
    别看银华外表灰蒙蒙破旧毫不起眼,内里的装潢却及其奢华,据有心人估算,陈峰为此花了肯定不下一千万。
    凡认识陈峰的,都知道这是个没有家世背景又没有任何积蓄的男人,他从哪来的钱,自然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羡慕的人说他中了彩票捡了宝贝,嫉妒的人说他挖了祖坟盗了古墓。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其实,银华的背后是天易地产,天易的背后呢,是沈放,还有省委书记。
    所谓知者不言,不知者胡说八道,如此而已。窗外,酒店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川流不息的轿车,陈峰看了看手表,有些焦躁地顺了下油亮的背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在走廊瞧见大堂经理急冲冲跑来,不由脸色一沉。
    “总经理——”陈峰皱着眉头说:“又有人来要天水的包厢?”
    “是人大的郝主任,还有政协林主任的秘书也来了……”
    “这帮催命鬼,让刘海儿打发他们走——”
    “刘海儿已经去了,可说什么都没用,我上来的时候,刘海儿都要哭了。”刘海儿是个女人,当然,是万里挑一的漂亮女人,银华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我亲自去吧……”陈峰到了电梯旁,沉声吩咐道,
    “天水包厢安排好,客人随时会到。”大堂经理嗯了声,很好奇什么人要来,因为平时像郝主任这些官儿,陈峰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到了大厅,远远瞧见刘海儿委屈地求着两位大爷,陈峰深吸口气,快步过去,笑容满面地作揖打招呼。
    两位大爷也了解银华的背景,知道不能做得太过,见陈峰来了,也不说别的。
    只问今天天水的包厢谁订下了。陈峰刚要搪塞,忽然瞧见俩个青年从外面进来,急忙说了声抱歉,错身迎了上去,竟是把两位大爷撂在那。
    两位大爷你看我我看你,都觉这脸面丢得有些大,却也都隐忍着不出声,只是神色想当难看。
    陈峰引着那俩个青年径直往电梯走去,好像忘了他们的存在,这下郝主任的秘书是真火了,嘬着嘴巴急走两步,不曾想却被刘海儿给一把拉住。
    “言秘书,您别生气——您知道那青年是谁吗?”
    “我管他是哪个!你们开店做生意,就这样待客的吗?”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住,改天郝主任来了,我一定当面赔罪——”言秘书嘴唇动了动,冷哼一声。
    刘海儿亲昵地凑到言秘书耳边,轻声说道:“那是——小老板——”言秘书愣了愣,只哦了一声,转身便走,那林主任的秘书很是诧异,急走两步跟上,悄声问,
    “就这样回去?怎么交差呀?”
    “还能怎么办?”言秘书往电梯那瞟了眼,
    “天水包厢被沈放订了!”……沈放站着,对面那人却是坐着——付骏。
    沈放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付骏道:“在哪对我来说都一样。”
    “既然如此,我抓你回去,你应该不会介意。”
    “既然出来了,我就不想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似乎由不得你。”付骏笑问:“怕我坏你的好事?”沈放笑答:“怕你在外面死得太快,不如在里头好好待着,说不定能把戏看完。”付骏慢腾腾站起来,手里拿着个信封递过去:“我闲不住,还是想找点事做。”沈放也不接,
    “你要价太高,我开不起。”
    “不妨看看再说?”付骏依旧在笑。沈放固执摇头,见任灵儿想要搀扶付骏坐下,付骏额头也是冷汗直冒,知道他真的日子不多了,便伸手接过信封,递给身后的黄飙。
    沈放微微沉吟:“我来,不是要送你回去。”
    “我知道……现在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付骏这号人物了。”
    “我也不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没有合作——”付骏脸色忽然阴冷,缓缓坐下道,
    “我是勒索,你是被勒索,哪来的合作。”沈放笑了,侧身冲躲在门口不敢过来的陈峰招招手,待他到了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陈峰,酒店的格局不错,好好干。”见沈放说完转身便走,陈峰急忙说道:“小老板,这还没上菜呢,阿莲很快就到了。”付骏一动不动,只是望着沈放的背影。
    沈放脚步不停,
    “陈峰,替我谢谢阿莲的好意——”……出了银华,身旁的黄飙忽然轻声说道:“老鲨不在。”沈放安慰道:“不在的不止老鲨一个。”
    “可是罗唐那边,也一直没有老鲨的消息。”沈放慢步来到车前,微微思量道:“你要不放心,可以去跟着付骏。”黄飙摇头,
    “我不担心老鲨。”沈放笑道:“你是怕老鲨已经露馅,反而被付骏利用来对付我?”黄飙颔首。
    沈放看着黄飙,良久方道:“谢谢!”……就在整个苏临沸沸腾腾振荡不安的时候,罗唐带着暴发户般的周永年也来到了省城,他们这回并没有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而使直接下榻宰了银华大酒店,当晚还参加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股市座谈会。
    周永年已经完全成了牵线的木偶,罗唐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既没有好奇,也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仅仅是只掌下的蚱蜢,万万不能蹦达,否则随时会万劫不复。
    接下来一周,白天睡觉,晚上座谈会,再没有其它事情,周永年非常困惑,直到,他在座谈会上遇见了一位老朋友,确切地说是一位牢友。
    ……虽然沈放的反击搞得董正和焦头烂额,每天都疲于应付上门求救的与董家有利害关系的各色人物,但这些对他现在轻松的心态没有丝毫妨碍,因为工业园区的项目已成定局,就在昨天,所有的程序终于走完,盛世地产正式成为了工业园区建设项目的最终中标者。
    这天董正和意气风发地参加就会,带着微微醉意回到别墅,发现罗唐坐在客厅沙发上,身旁却是一个病怏怏的男子。
    董正和没有喝太多,见到那男子,一下便清醒过来,诧异道:“付骏?”
    “是我。”
    “你怎么——来了?”
    “一是心愿未了,二是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董正和拉了张椅子在付骏面前坐下,用眼神示意罗兰离开后,定定地望着付骏的面容,叹道:“付兄,当初我和父亲,确实是尽力了……”
    “我知道。”沉默。
    “付兄,你不怪我?”付骏摇头,慢声道:“大势不可逆,能保住这条贱命,却是大幸。”
    “付兄运气一直不错,当可东山再起,若是付兄需要资金方面的帮助,我董正和绝不——”付骏打断道:“我说的大幸,不是指我自己。”董正和诧异地眨眨眼,没问,知道付骏肯定会说。
    果然,付骏沉吟道:“我没有死,是你们董家的幸事。”董正和不置可否,径自问:“你说不想我重蹈覆辙?”
    “是的,水已经漫到你胸口了,可你却还不自知。”
    “此话何解?”
    “工业园区的项目,已经拿到手了吧?”董正和皱着眉头,点头道:“是的。”付骏道:“利润不大。”董正和笑答:“蚊子也是肉。”
    “在你眼里,蚊子是不是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点利润,沈放绝看不上。”
    “所以他早早就放弃了。”
    “年前放弃,为何你现在才得手?”
    “半路杀出来个抢食的——”付骏身子后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字一句道:“沈放把飘香集团卖了。”
    “我知道。”
    “你可知道卖给了谁?”
    “据说是上海永久。”付骏嗯了一声,
    “上海永久,还有——”
    “还有?”
    “杨家祠堂……”董正和猛地立起,
    “你是说,杨家是受沈放指使?”
    “你问我吗?”付骏指了指董正和的椅子,
    “坐下说,我仰着头难受。”董正和沉思许久,问:“他为了什么?”
    “你问我吗?”董正和讪讪摇头,自言自语:“我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付骏长出一口气,缓缓起身,
    “正和,如果你觉得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那你差不多也要完蛋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我,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做什么。”
    “正因为你想不出,还是云里雾里——”
    “付兄,你说要帮我避免重蹈覆辙?”董正和再次提起。付骏轻叹,
    “你已泥潭深陷,我这油尽灯枯的身子,却不知能否拉你出来!”……黄汪炳神容憔悴,仿似许久睡眠不足,但他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地望着沈放。
    沈放道:“这段时间,真辛苦你了。”
    “不辛苦……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让我能参与其中,这些事情做起来,说实话,让我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
    “董家这次折了不少人吧。”
    “十八个!董家在苏临的圈子已经被清洗的只剩三四人了。”
    “王省长,是不是想收手了?”
    “是的,王省长跟马书记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个多小时,觉得再乱下去,恐怕不好交差。”
    “那你们的意思呢?”铲除董家外围势力的执行人是黄汪炳和郭徳凯,这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将一切做的有条不紊毫无漏洞。
    “我们?”黄汪炳笑了笑,
    “我跟老郭俩个是无所谓,反正这件事情结束,小老板你不还有场重头戏等着我们来操办吗?”
    “那好,我一会就跟王省长联系……罗唐前天已经离开省城,你跟郭老也尽快赶过去吧。”
    “上钩了?”沈放颔首,
    “鱼儿上钩了,所有的路子也都铺好,就等你们过去统筹。”黄汪炳想了想,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沈放道:“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让你和郭老一起去。”黄汪炳诧异道:“全权由我们安排?”
    “是的。”
    “压力不小啊。”
    “我压力更大。”沈放眉头锁着。黄汪炳安慰道:“应该能一举成功。”
    “我也希望——但我不能不留后手。”黄汪炳岔开话题:“听说,付骏出来了?”沈放答道:“我们见过了,不欢而散。”
    “要小心他。”沈放长叹口气:“就算他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我也决不敢小瞧了他。”……付骏剧烈地咳嗽了半天,咳出一口黑血,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佟大庸,对着董正和说道:“你们完了!”董正和此时已汗如雨下,冷汗。
    许久,董正和缓过气来,长叹道:“他也太狠了。”佟大庸倒是泰然,道:“他从来就是这般狠的一个人,只有你不知道。”董正和苦笑,又有些侥幸地呼出口浊气,
    “幸亏,付兄你来了,现在他做了这么多,我们只要稍微动作,就能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佟大庸定定地看着付骏,付骏摇摇头说道,
    “我来得太早了……”听到这话,佟大庸眼中寒芒一闪,董正和则不解地问,
    “付兄,你——”付骏道:“他能算计一次,就能算计第二次——”佟大庸接道:“你能挡住这一次,未必能挡住第二次,所以付兄说他来早了,因为——”付骏再接,
    “因为你如果打草惊蛇,甚至将资金转走,虽然安全,焉知他没有准备第二套方案正等着你呢?”董正和自诩聪明大智,现在才发现,别说是沈放和付骏,恐怕佟大庸都比自己要高明。
    “那依付兄的意思?”付骏不言语,望着佟大庸。佟大庸手指瞧着桌面,良久良久,
    “将计就计,斩了他的手脚,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
    “能一次要了沈放的性命!”付骏咬着牙关,胸口急剧起伏。……不知最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对面就是苏临农业银行总行,沈放身旁站着的正是一直呆在国外的刘文锦。
    刘文锦苦着脸说:“难度很大——”沈放问道:“得手的难度大,还是脱身的难度大?”刘文锦苦笑,
    “两者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想起前些日子黄汪炳安慰自己,沈放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可能,无需走这一步。”刘文锦道:“要真到了这一步呢?”沈放脸色肃然,沉声道:“那我就会让不可能变为可能。”刘文锦松了口气,
    “有你在幕后策划,就算我找的是一帮下三滥,恐怕也能成事。”手机响,那边传来压抑着的女人的声音,
    “沈放——”沈放愣了愣,
    “罗兰?”
    “是我……”沈放久久才说,
    “你还好吗?”罗兰笑了,
    “嗯,我挺好——你,是不是还在忙着?”
    “我就这命。”两人无言,气氛有些暧昧。
    “沈放,我听说——”罗兰似乎深吸了口气,
    “苏彬被开除了!”沈放整个身子顿时一颤,
    “你,你消息来源——”罗兰抢着说道:“绝对可靠!”沈放用力吸了口气,
    “罗兰,谢谢你。”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能帮上你,现在看来还是有用的,我,我很高兴。”沈放感激道:“你,罗兰,你如果当我是朋友,答应我,立刻离开董正和,跑得越远越好。”罗兰似乎狠高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董正和这的?呀,对了,你这么聪明,一猜就准……”
    “罗兰,听我的,离开那里。”
    “我没事的。”
    “我担心付骏会去找他——他或许还记得你——”
    “不要紧,我们已经打过照面了,他好像把我忘了。”沈放道:“我不想冒这个险!听话,立刻离开!”挂了电话后,沈放立刻给罗唐电话。
    “罗唐,我们的行动泄露了,苏彬已经被开除。”
    “怎么会?”
    “付骏已经开始动作了。”
    “他娘的,不管了,我这就通知郭老动手。”
    “来不及了。”
    “就算他们开除了苏彬又怎么样,黄老那肯定还是能照计划行动。”
    “不可能了,他们既然察觉了,自然有办法应付,已经不可能冻结利华实业的资产了。”
    “那我们怎么办?好不容易——”
    “尽快安排手尾,所有人都走,我担心付骏他还会有后手。”……地下彩票这种怪物本来就很容易生存,更何况沈放投入了两千多万往里赔钱,自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席卷了大片区域,然后再通过周永年将利华实业名义上的老板苏彬引入局,等他入局后,贼喊抓贼,利用轰动效应第一时间冻结住利华实业的资产。
    董云贵人在省城,他绝不会允许利华实业资产被冻结这种事情发生,但如果牵涉到地下彩票,全国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的话,别说是他,就是京城里的官老爷也不敢把手伸过来。
    只要利华实业资产被冻结并进行审查,那天文数字的黑钱再无藏身之处,这,便是沈放的计划。
    可惜,功败垂成!不仅功败垂成——……得到苏彬被开除消息的当天,罗唐他们还没来得及撤退,国内几家影响巨大的传媒同时报道了地下彩票
    “买码”的事件,而原本通过马书记、王省长等人铺好的官场路子,一瞬间被封闭了,反而成了追命的铁索。
    郭徳凯、关董平、罗唐三人全部落网,而周永年夫妻俩自然也是被堵在了被窝里,而今正焦虑不安地坐在审讯室里等待注定的命运。
    将计就计,提前发动地下彩票的曝光,一口气剪除沈放的左膀右臂,如果能撬开他们的口舌,指正沈放,甚至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沈放这个烦,而这,便是付骏逆袭的计划。
    ……从王淼家出来,沈放握紧着拳头,冲着车门就是一拳砸过去,吓得黄飙一下扑过来抱住了他。
    沈放喃喃道:“他们,最终还是退缩了!”……刘文锦问:“真要动手了?”沈放没有回答,只低头看着手机。
    刘文锦知道他在等电话,他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两天两夜,什么都不做,就只盯着手机。
    手机响,还是罗兰,她只说了一句话,
    “明天下午…!”沈放振作精神,拍了拍刘文锦的肩膀,又用力握着黄飙的手,
    “胜败,在此一举!”……董正和看着罗兰从花房理出来,用肩膀撞了一下佟大庸,然后竖起大拇哥对付骏说道:“付兄,他这下彻底完了,哈哈——”付骏笑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见过的人从不会忘,更何况是曾经害我棋差一着的罗兰呢?”……沈放重生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打劫银行这样一天,更没想到,明明精准的计划,到实行的时候才发现,早就落入了别人的计算,他看着刘文锦招募来的好手冲进银行,然后听到嘈杂的枪声,紧接着——房间的门被撞开,冲进来的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这次,黄飙竟然没有在!……董正和从银行里施施然出来,钻进警车后,得意地瞥了一眼沈放,说道:“没想到吧?”沈放头都懒得抬,只看着腕上的手铐,冷漠道,
    “没想到。”
    “精彩呀,实在是精彩,沈放你可以说是今天败得一塌糊涂。”
    “是的,一塌糊涂。”董正和从沈放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由觉得胜利的快感远远不够,故意刺激他道:“罗兰那个子,你猜猜怎么样了?”
    “死了。”董正和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no,no,我哪舍得让他死……你还记得一个叫钟亭的女人吗,罗兰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是吗?”董正和笑道:“怎么?自身难保了,也顾不上小情人了?”
    “你——”沈放缓缓抬起头,
    “你完了!”……佟大庸完成所有手续后松了口气,转帐这么大一笔资金本就是件累人的事情,更何况这些钱还见不得光,虽然银行里外全都是自己人,但他还是累得半死,提心吊胆个半死。
    “付兄,这下应该可以了吧——”佟大庸说完一转身,却发现付骏不见了。
    佟大庸心顿时凉了半截,立刻四下寻找,发现不见的不仅是付骏,还有始终被扣押在身边的罗兰也不见了。
    “查账,赶紧给我查账!”佟大庸冲银行行长咆哮。银行行长一查,再查,再再查,脸吓得煞白。
    佟大庸心口一紧,瞬间绞痛得不得不跪在地上。用来转移资金的新壳公司是他三天前成立的,哪里会想到,这边资金刚转过去,账户瞬间就被冻结,他想不明白,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知道为什么。
    银行行长颤抖着说:“半小时前,有人往账户上转了一千万……转帐的人,是,是周永年——”……河边,付骏由任灵儿和阿莲搀扶着,咳嗽的摇摇欲坠,却还是挺直了腰杆,盯着面前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人呢?”中年男子丢过去一个手机,付骏接住放到耳边,听了半晌,长舒一口气,从阿莲手里接过厚厚一个公文包,甩给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却没有打开公文包,只是问:“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阿莲,见她用力点点头,付骏猛地咳出一捧鲜血,摇摇头,抬起头说道:“我们——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中年男子浓厚的眉毛蹙了蹙,
    “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尔反尔,更何况,他们都是有功之人。”付骏惨笑道:“他们既然自由了,若是再被抓,只能怨自己——我,我,和,沈放,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彻底瓦解落日。”中年男子久久不言,
    “这,需要时间。”付骏忽然暴躁起来,喝道:“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永不可能?所有证据你们都有了,黑钱所有者的名单你们也有了,你们还需要等什么?”中年男子似乎不忍隐瞒,叹道:“牵涉太广,只能徐徐图之,希望你,你们能原谅。”付骏哇得又咳出一口黑血,颤声道:“你们需要时间,需要暗中行事,沈放已经做出了牺牲,他已经顶了罪,你们,你们——”中年男子神色纠结,
    “我会想办法给他平反的。”付骏冷笑,
    “多久?”中年男子见他随时会暴毙的样子,也是心中不忍,咬牙道:“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给他收尸么?”付骏淡淡道,
    “落日损失了二十三亿,丢失了重要的档案资料,你觉得,他能在狱中安然度过一个月?”中年男子还待再说,付骏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指着远处,一边喷血一边狂喊:“沈放,你看看,你看到没有,你作茧自缚啊,你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是与虎谋皮这般结局,你,你,哈哈,你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他了,笑得他眼中有泪……(全书完)ps:留个提示吧,或许有人想不通透——黄飙老家什么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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