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什么九儿?”萧澜放下杯子,好奇的望着妹妹。
萧雅则双手托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兴味的望着轩辕烨。
轩辕烨眼帘半垂,修长的指尖捻过玉杯,轻抿了一口酒,随后轻轻一笑,“不过是宫中一名奴婢罢了,谁又无端的提起她来?”
“奴婢?九儿?”萧澜望着轩辕烨漫不经心的样子,再望妹妹好奇宝宝的样子,心底竟也有了几丝好奇,“她有什么特殊么?”
萧雅没理哥哥,只是手指着站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她们这几个中有她吗?”
“没有。”轩辕烨冷眼淡扫了几位,其实,这几日,他也好奇,那帮做事的宫女中竟也没有了她的影子,想是又被派到了其他的岗位,只是,若要他问手底下的人她被分到哪儿了,未免太奇怪了些,而且,他也问不出口。
“哦。”萧雅眉心微蹙,显得有些失望,一面拿着筷子轻拨了下碗里面的菜,呐呐道,“本公主倒是很想见见她呢。”
“见她作甚?一个奴婢而已。”轩辕烨漫不经心的望向萧雅,“倒不知公主为何对一个奴婢如此有兴趣?”
“是呀。”萧澜好奇的附和,他这妹妹他还很了解的,平时对下人们全部都很无视的,今日这是怎么了?独独问一个宫女的情况。
“呵……”瞧着两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萧雅讪讪一笑,随后有些脸红的望着轩辕烨,“雅雅也只是听闻了一些她的事罢了,所以有些好奇,不过,不在也没什么的。”
“哦。”轩辕烨淡淡哼了声,神色如常。
倒是萧澜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什么事能让妹妹如此好奇?皇兄都有些想见了,轩辕兄,不如就让那个什么九儿过来见见,朕倒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丫头有兴趣。”
“皇兄……”萧雅嗔怪的睨了一眼萧澜,她听人说轩辕烨很讨厌那个九儿,所以还很怕他不高兴呢。
“你想见就见,可不用拽上我哦。”
“什么话?不是你起的头么?”萧澜白了她一眼。
“哼……我只是那么随便一说。”萧雅嘴一噘,不满道,“烨哥哥,若不在就算了,也犯不着特特的找了来。”
“有什么大不了?”萧澜倒不以为意。
“既然想见,朕就叫她过来便是。”轩辕烨放下酒杯,一个眼神就有宫女过来听命,“去,叫慕容九过来。”
“是。”那宫女忙出去寻人。
然而,等了片刻,却是小李公公很狗腿的跑了进来。
“怎么是你?她人呢?”轩辕烨横了他一眼,不悦的皱起了眉。
小李公公低着头,“皇上是要找慕容九么?”
“难道朕的话还要重复几遍?”轩辕烨沉声喝道,一见小李公公的神情,就猜到慕容九肯定又被差遣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额,皇上恕罪。”小李公公吓的忙跪了下来,心跳个不停,脑子里也一片迷糊,究竟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很讨厌慕容九吗?前几次每次见到她都生气发火的样子,所以,他才不敢让她近皇上的身的,谁料今日又专门的找了?
奇怪,好生奇怪的呀!
只是。面对着轩辕烨冰冷的眼神,小李公公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皇上,慕容九现在不方便过来。”
“不方便?”萧雅惊愕,旋即冷笑,“怎么?皇上要召见一个奴婢还要问方便不方便吗?”
怪不得轩辕若兰说那个慕容九嚣张,不把常人放在眼里,如今觉得,果真如此呢。
“啊,不,不是……”小李公公抹了把汗,颤声道,“慕容九现在主要负责倒夜香的工作,此刻,只怕还在秋水湖边刷马桶呢。”
“什么?”轩辕烨唇边掀起的嗤笑微微凝注,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墨色的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倒夜香的?”萧澜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逐而掩嘴轻笑,“妹妹你的品位还真是独特,竟然对一个倒夜香的如此感兴趣?不过,不怕,公公,就找了来,让咱们雅雅公主见见,呵呵。”
“不,才不要呢。”萧雅立刻嫌恶的皱着小脸,“臭死了,本公主才不要呢。”
萧雅这一娇嗔,气氛似乎一下子缓和了起来,小李公公紧张的心顿时也松了下来,原来不是皇上要找,是这萧雅公主好奇心作祟呀。
于是,他谄媚的笑道,“是呀,萧雅公主千金贵躯,怎么能见一个倒夜香的奴婢了,没的降了身份不说,再把人熏臭了……”
“呵呵,好了好了,瞧你都胡说些什么。罢了,下去吧,再说下去,这饭也没法吃了。”萧雅嫌恶的摆了摆手,挥退了小李公公,一边笑容可掬的看了看轩辕烨和萧澜,抱歉的道:“真是的,哎,原来竟是个倒夜香的,嗯,一想到这个,雅雅都没胃口了呢,皇兄和烨哥哥呢?真是抱歉,扰了你们的酒兴了。”
“我倒无所谓。”萧澜无所谓的耸耸肩。
轩辕烨冷魅一笑,口吻淡淡的,“朕却没有兴致了,倒尽了胃口,不如今日就这样吧。”
“嗯。”萧雅听话的点点头,一面拉了拉哥哥,“皇兄,明日你还要选妃呢,晚上早点歇息,明天可要养足精神,擦亮眼睛,给我找一个好嫂嫂哦。”
“难为你操心。”萧澜白了她一眼。简单的筵席就在谈论了慕容九之后,草草结束。
秋水湖位于宫中的西北角,位置极为偏僻,是一座废弃的湖,平时鲜少有人来,因此这里就成了洗漱脏物之地。
湖不大,一处隐沟将湖里的水直接通向了宫外,因此这水虽然是用来洗马桶之类的脏东西,但水质却还不错,碧波荡漾,荷叶飘香的。
尤其是两岸的几棵垂柳,风一过,柳枝摇曳,煞是动人。
因此,被派到这么一个低贱的甚至是肮脏的活儿,慕容九也并没有什么怨言,相反,每日做完了活之后,她都要依着柳边,静静的坐一会儿,任思绪飘飞。
渐渐的,她惊喜的发现,原来这被别人看不上的肮脏之地,其实,远比这深宫之中看似奢华精致的去处要好的多。
每天她要工作两趟,早晨将那些夜壶取来,然后倒到指定地,随后便用车子拉到这湖边,一一洗净,傍晚时分,自有各宫的人来取,顺便再送白天用过的。
而她现在要洗的这些是要赶在凌晨送至各个宫中的,所以,虽然天色已晚,她还得加快动作,麻利的干着。
夜空逐渐的深邃起来,墨蓝色的天空中,星光灿烂,风儿轻轻,仔细倾听,那湖边的蛙虫正奏着优美动听的乐曲。不远处,一抹修长的月白身影正倚着垂柳,单脚支地,双手环抱,邪魅却又温柔的望着这一幕。
他倒不怕被发现,因为慕容九有夜盲症,夜里根本就看不见东西,此刻,估计也就是借助着如银的月光,才能勉强做活。
所以,哪怕此刻,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丈远,轩辕烨敢笃定,慕容九也定瞧不见他,甚至感觉不到他。
此刻,她正半跪在岸边的草地上,一手拿着夜壶,一手拿着刷子,用力的刷洗着。
一缕发丝从脸侧垂了下来,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晃动着,倒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让轩辕烨颇感兴趣的是,她此刻的装扮。
腰间系着蓝色的围裙,一头乌发用蓝色的布巾包起,鼻子里塞着两块棉絮。
干活的同时,还不时的扬起头,张着小嘴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后,又继续干活。
夜色下,轩辕烨温润的唇角缓缓的扬了起来,头微微的靠在树干上,任清风拂动着墨发飞扬。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九终于洗完了最后一个,然后全部搬到了平板车上,这才双手叉着腰,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唔,累死了!”一边对着天空喧嚣般的叫了几声,一边将酸痛的脖子和腰使劲的扭了扭,随后,便推着车子小心翼翼的行驶在不太平整的小路上。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轩辕烨眸色渐深,缓缓抬起头,望着美丽的夜空,胸臆间不觉泛起一股莫名,难以抑制的萧瑟与苦楚,感觉酸涩。
慕容九,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承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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