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爱

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看见一脸木然，毫无反应的叶知秋，徐莹莹简直难以置信他真的会不记得自己了。
  “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莹莹啊。知秋，你怎么……”突然，整个片场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对……对不起导演……我……我忘词了……”由于太紧张，钱昕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把台词忘记了。
  看着状态不佳连连犯错的天后，众人几乎绝望了。摄影师大哥不耐烦地踢了一脚三角架，口里念念有词，愤然离去。众人无奈地摇头。就连导演此刻都不再发怒了，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众人也只好各自休息去了
  江云月坐在角落里看着失落不已的钱昕，不禁替她着急，这时，倪天新向导演走了过去，低头和导演说着什么，两人不时向她这边望过来，心里不由得敲起了小鼓。
  “江小姐！”
  导演远远向江云月招手。不知道刚才天新和导演说着什么，导演竟然会叫自己过去。
  “导演。”
  “能不能麻烦刚才那一幕演给大家看看。”导演说道。
  钱昕听到这话，难以理解地看着导演。
  “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小姐是编剧，请她来示范一遍，也许你会有些灵感。”导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钱昕不服气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闷闷地走到一边。
  云月一再推辞，可是倪天新轻轻拍着她的背，满眼无辜又期待地望着她，就差蹭着她的肩膀撒娇了。她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开始。”导演一声令下，众人连忙到位。
  “第五集第二幕——重逢，Action！”
  云月看着站在眼前的倪天新，呆呆地看着，仿佛忘记了世界也停止了时间，这一刻只剩下他们俩。她缓缓地走向一脸木然的天新，每一步都沉重地像在诉说那些长长的等待。
  “知秋，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她轻轻地，一字一字地说着，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她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曾经在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每一寸棱角，渐渐的，泪水溢满了眼眶，朦朦胧胧，眼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可是倪天新看着她的眼神依旧那么麻木，她的心突然抽动起来：“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莹莹啊！”她不相信他会忘记，她使劲地摇晃他的身躯。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她撕心裂肺地喊着，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我等了你三年，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忘了谁怎么可以忘了我！”她无助地哭喊着，绝望地哭喊着。突然，倪天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热烈地亲吻着她，任凭她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口里，一如当初一般。
  场外的众人都看呆了——剧本中分明没有这一幕啊！
  钱昕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明明不想看下去可就是怎么也移不开眼睛。更让她吃惊的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心里就像打翻了什么，翻江倒海一般，一阵阵难受。
  “cut！很好！”
  整个片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经历了这两天的折磨，此刻众人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振奋不已。而这一切，都被一直站在门口的人看在眼里。
  贺迪紧紧地握着双拳，目光灼灼，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许久，他毅然转身离去，整个人透着危险的气息。
  有了江云月精彩的示范，大家都十分期待钱昕能够一次通过。果然，她的状态自信了不少。神奇的是，倪天新好像也更加投入了。
  钱昕缓缓走向倪天新，他的眼神是那么无助，就像是迷路的小孩，脆弱而危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他的眼神心就会不自在地跳动，一想到他望向江云月时的专注和留恋，心里就难受。
  突然，一连串的念头在脑海里炸了开来。她应该早就想到的，他曾经说过戏里有他的影子，剧本是江云月写的，他们深情的对望，他们浓烈的拥吻，她早就应该想到，《雪之恋》根本就是他们的故事！
  越想心里越堵得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收也收不住。她终于明白了那种感受，是嫉妒！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我等了你三年，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忘了谁怎么可以忘了我！”
  此刻，钱昕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想到钱昕会这么投入。
  怎么可以？钱昕痴痴地望着那双细长的美目，心里却在大声地呼喊——为什么那么深情的眼神却不是为我？为什么你不吻我就像对她一样？这么长时间以来，那双眼睛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却从未像此刻这般依恋。原来，他的眼神早已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
  “cut！”
  好一会儿，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随即使劲地为二人鼓掌，不少人脸上还挂着眼泪。
  钱昕却一直沉浸在思绪中，此刻那双眼睛正望向场外那人，他们相视而笑时真的很默契。而她的心，阵阵抽搐般的疼痛，好像正在被无数只虫子啃噬着。
  
☆、第二十章 母女
  502，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江云月始终没有勇气再按响那个“家”的门铃。自从圣诞节那天走出这个单元门，她心底对家的那么一丁点幻想也被磨灭了。
  一直觉得没有情感依托的人是可悲的，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可悲，她委曲求全着，直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委曲求全要来的依托不仅可悲而且可怜。难道，没有“家”的人真的就会被看不起么？也许，未必吧。至少，她还在寻找那个关于爱的答案，至少，她还是健健康康地活着。
  社区东边的小湖畔，杨柳依依，母女二人坐在柳树下酣谈着。
  “妈，还好吗？”不想再回那个家，江云月只好打电话约母亲出来。此刻，依偎在母亲怀里，任由母亲轻抚着头发，那种亲人之间的爱抚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了。哪怕只是这样坐着相对无言，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都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了。
  母亲的星星白发似乎又有了蔓延的趋势，皮肤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光滑，眼睛总是会不经意地眯起来看东西，这时眼角皱纹就会偷偷地爬上来。岁月不饶人，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她正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眼底一片深邃。“我很好。”看来母亲真的老了，连说话都已经漫不经心了。
  “哦。”
  “那你幸福吗？”云月追问道。
  阳光似乎很强烈，母亲眯了眯眼，良久，答道：“幸福。”
  真的吗？嫁了那样一个丈夫真的会幸福吗？真的就比当初幸福了吗？还是人根本就是只会自欺的动物？
  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眼睛也一直盯着湖面一动不动，仿佛能够透过湖水看到那些韶华岁月一般。
  “云月啊，你是不是还怪着我呢。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所以上天是在惩罚我呢。不过现在不比当年，人老了，早就没有那份冲动的心思了，得过且过吧。我要是过得舒坦了，又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呢？”
  “好了！别再说了！”江云月已经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了，那是她的梦靥，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梦靥。
  “我不恨你。”不恨？又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耳濡目染了父母亲悲剧的婚姻，她又怎么会性情淡漠，爱不起来呢？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他们冲动的暴力，她又怎么胆战心惊，生怕被爱情所伤？如果不是对爱情对婚姻失去了信心，她又怎么会在几年前生生错过自己的真爱呢？是自己的父母造就了今日这个怀疑自己、怀疑爱情的她。她又怎么能不恨呢？
  “真的吗？”这话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相信吧。
  “妈，这是四千块钱，你替我还给那个男人，告诉他我不欠他的了。”实在不想再讨论那个话题，江云月打开钱包，拿出了一叠RMB和一张银行卡。
  “还有，这里有张卡，我在里面放了些钱，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钱。你先用着，千万不要给那个男人了。”
  “云月……”母亲拿着手中的钱和卡，难为地看着她。
  “密码是你的生日。”江云月撇过头，装作没看见。
  “云月，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我没有家。”
  “好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云月！”
  母亲想要抓住女儿，却只看到她固执的背影。她无奈，却又能强求什么呢？往事已经折磨了她十几年，但到底折磨她的是往事，还是她自己，她也不明白。也许那场婚姻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而现在就算是错误，也就将错就错了吧。自己是一个不会爱的人，女儿离开她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希望她不要再像自己一样，能够幸福地去爱。
  云月几乎将几个月来的工资都给母亲了，母亲是不想要的，可是她觉得欠了，她要还，要把这些年的付出全部用金钱还给她，这样她也许就能摆脱困扰，就能和往事撇清关系了。可是，这种举动是多么可笑啊！她自嘲着，明明可笑却还是去做了。
  现在口袋里已经不剩什么钱了，接下来的日子如何过是个大问题。不可能去找倪天新的，爱情一旦和金钱扯上关系就变质了，而且她也不想拿这种事情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