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爱

以至于脸颊一阵阵抽搐着。
  “可是，我很后悔！我后悔放弃她，因为你带给她的根本就不是幸福，而是无边的地狱！”
  贺千正一低头不语，眼神一片黯然，任由乔爷指着自己发xie着心中二十几年来的不满。
  “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错怪她和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每次吵完架后，就沉沦于花天酒地，又怎么会给我机会再次接近她？看到她被你伤得像小猫一样缩在墙角，我就想抱抱她，甚至，想将她带走，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她。可惜，她依旧跟我说，她爱你，她爱的是你，你知道吗！”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甜美而睿智的笑，她脆弱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眼睛渐渐被一把老泪模糊。
  他和他，也不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两个热血方刚的青年。
  “我知道。”贺千正一难掩悲伤的神情，嘶哑着嗓子说道，“可惜啊，我知道得太晚了。”
  “哼，呵呵，知道又怎样？”乔爷苦笑，“她永远也不回来了。她怀孕的时候，你仍然吵个不停。为了不和你闹僵，她忍气吞声，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积郁成疾，才会在生产的时候……你……简直就是混蛋！”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已经怀了贺迪，她一直没有告诉我。”
  “你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见面就吵架，她怎么告诉你？”乔爷收敛了泪水，脸上写满了恨意。
  贺千正一越听心越凉。有太多事情她从来没有说出口，他全然不知。而现在，在二十八年后，竟然才从曾经最亲的兄弟——也是和他一样爱着她的人口中得知，她对他的爱是那么深。而自己，竟然抽了风一样那么对待她。
  想起每次自己醉酒后带着满身的妖冶香水味回家，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却仍旧努力装出一副笑脸，和他说话。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傻，以至于无情地伤害着最爱自己的人。然而，即使此刻心中填满悔意，即使将自己千刀万剐，她都永远回不来了。没错，他就是杀害水心的刽子手！
  他那么爱她，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牵着她的手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当她终于留在了他的身边，他却亲手毁掉了触手可及的梦想。他因为爱冲昏了头脑，却忘了，她的心是水做的，虽然灵动清明，却也很脆弱，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掀起涟漪。他就是以放纵和背叛这么极端的方式毁掉了她水一般的心。
  “水心呐！”贺千正一痛心疾首，仰头痛呼。
  乔爷冷眼看着他捶胸顿足，语气冰凉透骨：“不过，要说到冷酷无情，大哥，我和你差得远呢！当年你助我逃出生天，让我以为我们已经冰释前嫌，没想到，你始终防着我，你压根就没有信任过我。恐怕，你谁也不信任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我头脑发昏，才会将你和水心说话的内容录下来。那个东西，我从来都没想过公布于众，毕竟，水心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对她不义。”贺千正一眼神迷离，缓缓说道。
  “你……难道你不是想以此为把柄，让我终生受你控制码？”乔爷难以置信。
  贺千正一轻轻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摇了摇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兄弟，我从来没有想过算计你，你是安全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一辈的事情就不要再殃及年轻人了，不要让错误一代代延续，让他们去活他们的人生吧！”
  ……
  两个已近耳顺之年的老人就这样，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点点化开。二人再也没有说话，院子里一片沉静，风吹来幽雅花香，怡人清新。
  
☆、第五十五章 出院
  江云月的眼睛一天天好起来，摆在三个人面前的问题总有摊在台面上解决的一天。
  然而，对三人来说，也许更希望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下去。
  倪天新，她爱他，却不能和他在一起。所以，这段时间，她不再像前几次那样毅然决然地和他撇清关系，相反，她敞开心怀接受着他的好。因为只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想要毫无顾忌地和他在一起，然后，就像绚烂的烟花，美丽只在刹那。
  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只要是有关感情的事情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希望给她添加感情的负担。
  每天，二人轮流照顾云月的饮食起居，有时候更是一起合作，看上去十分有默契，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至于那些敏锐的问题，三个人都十分配合地缄默不语。
  午餐依旧是贺迪来做，倪天新打下手，满满一桌美味的食物让人禁不住诱惑。
  “好吃吗？”贺迪夹起一块新鲜的笋放进云月的碗里，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恩恩。”云月吃得正酣，嘴里塞着食物，只能拼命点头，眼中闪着满足的光亮。
  “好吃就多吃点。”倪天新微笑着又夹了一筷子竹笋给她。
  看她吃得这么开心，贺迪的心里欣慰不已，而且，因为她的夸奖，像个小孩子一样害羞地笑了。
  “不过，食材是倪天新买的，他很有眼光，竹笋拿回来的时候还沾着露水。”贺迪欣赏地说道。
  天新神情一滞，贺迪的赞赏让他始料未及，但是旋即微笑着说道：“关键还是你的厨艺，要是没有你这些东西肯定都被糟蹋了。实在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董事长还有这样的本事，佩服！”
  “哪里哪里。”
  “咳咳！”
  江云月因为太过激动，被嘴里的一大口食物呛到。
  “怎么？”贺迪连忙过来替她抚背。
  “来，喝口水。”
  很快，倪天新递过来一杯清水。
  “咳……咳……”
  江云月就着一大口水使劲将食物咽下，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眼睛都被呛出了泪水。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咳……怎么互相恭维起来了？我被吓到了。”
  原来是因为刚才他们俩的互相夸奖啊！
  贺迪和倪天新相视一笑，这些天的相处都让他们忘记了以前的争锋相对，而他们自己竟全然不觉。
  “呵呵！”
  三人都笑了起来，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午后的阳光是云月最喜欢的，每天用过午饭，她都要四处走走，好好享受春天的气息。
  花园里百花盛开，散发着淡雅清香。细细茸茸的新叶从枝头钻出来，油光发亮，看上去就像树干上镶满了彩钻，十分璀璨耀眼。
  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子路将花圃不规则地切碎。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在五颜六色的石子上，有些石子圆润，有些石子突兀，割脚但是麻麻痒痒也怪舒服的。她干脆点起了脚尖在上面走，如芭蕾舞的轻盈，旋转在阳光下。
  此刻的她就像薄翅的精灵，玲珑剔透，舞出最幻妙的舞蹈。贺迪和倪天新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被她由内散发的美丽震撼，被她松弛的心情带动。
  她的身影有一种隐形的魔力，引领着他和他的步伐，全然忘记了周围的风景。
  不知不觉，穿过了花园，眼前一片碧湖粼粼。
  医院在东南口开辟了一片人工湖，面积不大，两旁只种垂柳。湖水十分浅，林林落落的几块大石头浮在水面，成了人们脚下过湖的路。所以，也有人管它叫池塘。
  景色算不上丰富，但是够简单，也是一种美。
  江云月站在堤岸边，用手拨开长长的柳枝，静静看着湖面泛起的盈盈水波。
  风吹，水动，心也动。
  她闭上眼，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
  此时，才是真正的云淡风轻。
  贺迪和天新静静站立在她的左右两侧，不去打扰她。
  他们深知，她的坚强。
  她有一个强大的自我，对她来说，最好的疗伤不是珍贵药剂，也不是他人的同情和安慰，而是她自我的调整。
  就是这样一个坚强而柔弱的女人，让他和他甘愿沉沦。
  “我想出院。”
  她突然说道。
  心里咯噔一下。
  二人几乎同时转向她。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刻啊！不管是否希望揭晓答案，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是你的眼睛是不是没问题了？呃……要不要再观察几天？”
  倪天新支支吾吾问道，眼神闪烁。
  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一旦离开这里，什么都彻底结束了，就像上次她离开杭州，从他身边离开一样，不过这次，不是离别，而是永别。
  他怕了，能够就这样多过一天也好，他已经别无所求，只要能看着她就好。
  不能再失去了。
  “好吧。”
  贺迪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
  什么！倪天新瞪着他，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如果你愿意，出院以后可以去我那里住。”贺迪双手插袋，看似十分轻松地一句话，却让他鼓足了勇气。
  “不行！”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不可以让他得逞，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绝不能轻易放弃。
  倪天新坚决否定了贺迪的提议，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江云月，温柔的笑靥荡漾开来：“云月，我们回家吧！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回去，让我继续照顾你。”
  江云月依旧望着波澜起伏的湖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涟漪。
  家，好遥远的事情啊！真的还有家吗？
  “难道你想让她回去触景生情，继续面对那些不开心的事吗？”
  贺迪恢复了一贯的高傲睥睨，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