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传之雪夕颜

第46章


  突然,他见到草上某处有洒落的磷粉在草上呈现隐约的青色光芒,他知道这是蓝棹所留,按照留下的提示,骑马绕过一处梧桐林,远远见到了水边蓝棹等人的身影。
  蓝棹与那个蒙面人交手处身形如风,剑光似电,蒙面人左腰露出一个空隙,被蓝棹手中软鞭尖梢刺入腰带猛力一卷,腾跃半空,软鞭再收尾已在其脑际一绕,鞭风嗖嗖擦过对方耳畔,揭开了蒙面的黑布,露出那男子的面容。
  蓝棹心中一惊,鞭尾收回:“原来你不是他。”那男子收剑,朗声道:“十九年弹指一挥间,秋师弟,别来无恙。”蓝棹道:“托师兄的福,我没有化为一堆白骨,省得劳烦你每年两次去祭拜。”那人道:“那日你一意孤行,带着辰定之女逃离到南越郡,我本想念在师兄弟情分上,令你主动回阁领罪,谁想你跳入木棉深谷,我们带人沿途搜了两日,仍一无所获。不过我始终不信你身亡。”
  蓝棹摇首叹道:“唉,我记得当年你我师兄弟数人,因师父的病去罗刹天涯夺取药引灵犀角,你为了从刀下救我,左臂筋络被人割伤,以后每逢寒冬腊月天便隐隐作痛。此事,秋某一生不会忘怀。”那人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辰家大势已去,你若愿意认罪回归,辅佐惠国公之子,飞星阁的仪象门依然为你敞开。”
  
  渐渐走近河畔的宫清商见两人忽然放下兵刃平和谈话,心下甚疑,便在不远处下马,示意坐骑到一边吃草,再放轻脚步,悄然蹲在一处草丛内,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会辅佐那个忘恩负义,利欲熏心的小人。”蓝棹道,“褚善,任师父、辰定以及辰宁的死,都与端木立言脱不开干系吧。”褚善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蓝棹道:“水麒麟从南越王府带入宫家,一路上经手人虽不少,但用内力在水麒麟上做手脚,又知道水曜城墓室地宫开启用法的人,必然是对辰家极其熟悉的人。”
  褚善道:“这也不能说明是端木师兄所为,知道辰家秘密的人,你也算一个不是?”
  蓝棹道:“随便你去猜疑,虽然辰宁不是什么善人,但我没有理由对付辰宁。我肯定是端木所为,自然有证据。”褚善道:“哦,说来听听。”
  蓝棹道:“上回在惠国公府清凌湖边,我见到了与幻花宫主交手的武师,与你相同装束。虽然对方是易容易装,但我从他的剑法身手判断,他就是端木,要不是我一旁暗中出手,苗浣雪一人无法对付他。后来永乐郡主中毒被幻花门赤衣使送到辰府,听说她身中小侯爷的牵丝蝎尾钩毒,此毒的具体解方只有历代飞星阁主掌握,这更证实了端木与宫家人的关系。我若回飞星阁,正是自投罗网。”
  “你推理的□不离十,小侯爷是阁主私下所收的徒儿。那个叫媖妘的女子,是辰宁安排潜伏在的暗桩吧。”褚善道,“秋师弟你倒沉得住气,为了引我现身,让媖妘偷袭宫清商,还眼睁睁看着他被我用剑刺死。”
  蓝棹哼声道:“我没料到媖妘在临终前竟不忍用菊针筒对付宫清商,更没意料到你会于那时突然出手,你那样做,其实并不是真心替端木帮助宫清商吧。”
  褚善沉默不语,他自然清楚那时自己贸然出手,若媖妘一心伤害宫清商,易如反掌。
  但是,他这次算错了人心。
  
  草丛内,辰方远身子微微颤动,指甲将手心握到发痛。他悄悄移动身形,轻轻拿起背后檀弓,搭上几支冰凌箭,运足臂力缓缓拉开弓弦,离弦飞箭嗖嗖射向褚善。
  褚善与蓝棹听闻身后疾风破空的声音,忙挥剑劈向袭来羽箭。辰方远的身影已落至岸旁,凌厉的剑招刺向褚善周身要害之处,褚善的双剑亦是劈刺凛冽。蓝棹指间飞出数枚金梅镖,褚善出剑回挡,不想朵朵梅花瓣碎裂时迸发出银色粉末,褚善眼中一痛,叫道:“雪岚粉,卑鄙!”褚善自感双目灰暗朦胧,翻身挥剑后退,耳畔听蓝棹道:“褚兄,你快收手吧。”
  褚善骂道:“做梦!”依旧闻风辨音挥舞双剑,但因视觉受损,在对方夹击中他的腿部中剑受伤,不出二十个回合,一柄四尺长剑已劈上他的颈间。
  忽然一道鞭影缠绕住利剑,褚善听到蓝棹道:“且慢动手!”辰方远道:“蓝先生,你究竟要帮哪一方?”
  蓝棹道:“公子,此人昔日对我有恩,看在鄙人面上,请留他一命。”褚善冷笑道:“成王败寇,秋卓,你不必惺惺作态。”蓝棹对褚善道:“你的眼睛两个时辰后自会逐渐复明,倘若你要致辰公子于死地,休怪我手中的兵刃无情。”
  “这么说,师弟你是不顾昔日兄弟之义了。”褚善冷笑着爬起身,扶上一颗大树倚靠,他淡淡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依计划引你们来此。就算没有我的阻拦,恐怕你们今日也难逃这里。”蓝棹望着他冷笑的面庞,思忖片刻惊道:“不好!”
  此刻,不远处的枣红马发出一声清啸,焦躁不安地奔向主人,辰方远牵过马缰绳,轻拂着马鬃毛。
  辰方远与蓝棹和转身看向树林方向,发现一行秉持火把的卫队已朝这边走来,其中还有一些人背负弓箭。
  蓝棹对辰方远道:“是弓箭手,待会你我伺机逃走。”
  十丈开外,只听宫清商高声道:“辰方远,你们俩已无路可退。现在此处离燕子亭足有两里开外,你们假借比武,用毒行刺本侯后逃逸;若用火雷弹逃离这里,还是死有余罪!”
  
☆、第六十章 意外之变2
  沉默片刻,众人听闻密林中隐隐有哒哒马蹄声,似有人马逼近。蓝棹猛然拉过辰方远,手里鞭梢飞快缠上一株梧桐树,转瞬间两人纵身踏上树端高枝,蓝棹从袖中挥撒出迷烟弹,一阵火光后,眼前皆是白雾硝烟,二人趁此纵身跃向其他梧桐的枝桠,在河边落地后,蓝棹从颈内取出铁哨猛力吹出声音,一艘木船从隐蔽的苇荡间飘摇驶来。蓝棹道:“赤泠姑娘的船只就在岸边,凭哨声就可划来!”
  林间公府众人怕烟雾中有毒,亦畏惧火雷弹,故而矗立不前。宫清商喝道:“弓箭手追上,不论他们生死,皆有犒赏!”
  十多名弓箭手快步奔近,围绕岸边等舟的两人,羽箭搭上扳指,齐齐挽弓如满月。
  “不准放箭!”正在此刻,一匹黑马从树林旁一侧横冲入两方相对的草径中央。马儿清啸一声扬起双蹄,一个月黄色身影如轻燕般跃下马鞍,张开双臂横在路心。来人手握一面令牌,喘着气大声道:“这是,是圣皇陛下所赐赦免令!统统退下!”
  朱淇等人望向对面的拦路人,惊愕道:“侯爷,是少夫人。” 辰方远听到她的声音,心里不禁又惊又急:明珰?!她怎么不按约定,偏偏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我看见火光,还真找不到你们。”明珰冷冷扬声道,“侯爷,无端射杀平民,按幽国律例是重罪。比武既然结束,你们双方就各回各处吧!” 
  宫清商面无表情道:“朱淇,将少夫人带过来。”朱淇施展轻功,落在明珰身侧,躬身道:“少夫人,得罪了,请随属下回去。”说完便要拉过她的手臂。
  “你不配触碰本郡主!”明珰一拧腰身避开,一手抄起腰间短剑按向自己心口,满脸愠色,厉声道,“还不退回去!” 原来她一路上怀疑自己船只受阻是夫君的有意设计,方才又见到剑拔弩张的情景,变猜到宫清商等人一心要致辰方远于死地而设此困局,此刻是满腔怒火。
  朱淇只得慢慢往原路步步倒退。
  明珰侧身望向树上的两人,叫道:“蓝师父,你们走!蒋轩他们已平安离开燕子亭,会与你们会合!”
  此时赤泠的船只靠岸,辰方远喊道:“明珰!”他拂袖飞身跃到明珰身畔,蓝棹惊叫道:“不可莽撞!”辰方远对明珰道:“阿珰,你赶紧先上船!”他拿着燃烧的火折子,晃动手中火雷弹,对宫府的侍卫道:“你们谁敢靠近,我就点燃它!”
  明珰与辰方远面向宫府的侍从,一前一后慢慢倒退向河边。
  明珰轻声道:“宫清商人多势众,待会我来掠阵,你趁机快走!”辰方远低声道:“我不会离开,我已查证宫清商与我姑父端木立言是师徒关系,家父就是为他们所害。”
  明珰心中一惊:真相竟会这样!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辰方远不成功便成仁。明珰,你会站在哪一边?”
  明珰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哑声道:“不,我两不相帮,你快走,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宫清商如急风般跃至明珰身前三丈远处,面上阴郁稍减,缓缓道:“夫人,为了救朋友,也不必伤了自己。”他一挥衣袖跃起,牵丝蝎尾钩突然袭向辰方远。辰方远不由得点足向后跃去。
  明珰心急时,“叮呤”一声脆响,她手中的剑被一枚回旋镖打落,喉部已被宫清商扣住,见他侧脸对弓箭手喝道:“快放箭——”突然他感到喉部一凉。
  “不准放箭!”
  原来明珰右手拂过银镯机关,飞弹出一把盈尺长的软剑,剑尖不偏不倚的抵住宫清商颈部血脉。宫清商眼神内阴晴不定:“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明珰正色道:“这剑上有毒,你若答应不伤害我的恩师和朋友,我自然不会伤害你。”
  辰方远见情势如此,竟然无法带走明珰,一时焦急道:“阿珰,别做傻事!”
  明珰身子微颤,依旧持短剑对着心口转身面对辰方远,语气平缓中带着决绝:“辰方远,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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