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花林又一剑

  虞夕暮蹙眉摇头，“我跟你都认识谁？”
  温澈谨道：“在风来镇的时候。”
  虞夕暮恍然大悟，“那个人！是扶摇……”
  温澈谨连忙举起扇子抵在自己嘴上，“嘘……”
  见下一场不怎么精彩，两人退开几步，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屋檐底下。虞夕暮这方放下捂在嘴上的手，轻声问道：“那个人也参加比武了？”
  温澈谨点头，“今日第一人上场，连胜三局不过只用了一刻钟时间。”
  “真厉害。”虞夕暮不由感叹，“不过他为什么要来比武呢？他要娶了乐玲珑？”
  温澈谨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以乐玲珑的个性，是不会让嫁给他的。”
  虞夕暮双手抱胸，“你认识乐玲珑？”
  温澈谨看了一眼她，好笑说，“非也非也，不过是听闻过她的为人罢了。至于扶摇宫的人为什么要来比武，你要不猜猜看？”
  “这我哪能猜得出？”虞夕暮不可思议地瞪了一眼温澈谨。
  “你就当你是扶摇宫的人来猜嘛。”温澈谨笑得人畜无害。
  “那你猜吧，我猜不出来。”虞夕暮摆了摆手。
  “好，我猜。我猜他们是想依靠这次乐玲珑比武招亲，聚集了几乎天下所有的武林人士在场，想昭告一件什么事吧。”温澈谨笑得眯起了眼。
  “你可真会猜。”虞夕暮吐着舌头，“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甚好。”
  第二日，是比武招亲的第二轮，听去围观的景相思说，是一场异常乏味的文试。能文能武的江湖人士虽有不少，但此回乐玲珑出题刁钻刻薄，少有人能答出全部，折了不少人的傲气。更有甚者是当场砸了桌子，愤然离去。
  虞夕暮与温澈谨本想前去围观一下此等盛况，以及观察那位扶摇宫弟子，奈何昨日两人吃了路边摊，不幸中招，一晚上肚子翻江倒海，不得安宁。温澈谨吃得不少，竟然还能坚持着从医馆叫了大夫出诊跑到吉祥客栈来看看虞夕暮的状况。而虞夕暮中毒不浅，喝了大夫开的药汤，才能安安稳稳睡下。
  蒙在鼓里的景相思看了温澈谨好一会儿，一股十分玩味儿的样子，她暗暗指了指虞夕暮，又摇了摇头。
  温澈谨坐在一边相当苦恼又无奈地望着景相思，似乎希望她不要透漏半分自己的身份。
  景相思瞪了一眼温澈谨，又看了看刚刚睡下的虞夕暮，似乎也在说你瞒得了一日也瞒不了一世。
  温澈谨摇了摇头，用讨饶的眼神望着景相思，希望她能多瞒几日。
  最终，景相思点了点头，冲着温澈谨翻了一下白眼。
  两人在旁眼神交战了几百回，虞夕暮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
  休整三日，过了第二局的未来夫婿人选已然敲定。
  青沧山庄弟子秦阳生、武当的张永烈、点音山庄的高凡，以及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粱初初。
  温澈谨刚刚打听来这个名单时，多少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景相思，问道：“那位高凡少侠，不就是一直跟着点音庄主身边的那个弟子吗？”
  景相思听后竟有些喜出望外，“是他是他，没想到他都过了。”
  温澈谨意味深长地说到：“莫不是庄主让他去的？”
  “怎么这么问？”景相思忙着整理包裹，扭头奇怪地看着温澈谨。
  温澈谨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景相思把随身带着的璎珞圈别在了腰后，一脸奇怪。
  第五章
  比武招亲第三局改在了凤凰楼内，传闻乐玲珑也会出现，是以虞夕暮的兴致极高，很早就带着景相思到了凤凰楼。看门的封轩弟子看到两人到来，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们入了楼内，来到二楼雅座。方桌边三个位子，一个已经被人给占了，虞夕暮挤了上前，那占座之人扭过头来，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来得不晚。”
  “温大哥。”虞夕暮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你来得早。”
  景相思什么也没说，别有深意地也跟着坐下。
  不过一会儿，二楼雅座便满满当当坐了不少人来，大抵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边景相思端着茶杯，用眼睛扫了一遍二楼雅座座上堂客，一一给虞夕暮介绍道：“坐在最里头的是武当第一弟子王妙，与他同桌的是江湖人称‘千刀不见红’的凌梦姑娘。旁边那桌坐的是……”
  即使有景相思不认识的江湖人士，温澈谨也能补上两句，几乎把在座之人统统介绍了一个遍。
  虞夕暮仰慕地看着景相思，“相思姐你认识那么多人啊。”
  景相思干咳一声，“也只有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的份。”
  亦或只是如此境地，也是虞夕暮相当羡慕的。她从小到大来来回回只认识柳叶山庄里的人，再好一些便是认识景相思，哪可能将江湖上的人一一给数名过来。
  一楼传来一声铜锣声，嗡嗡作响。楼上之人探头去看，先前闯过两关的四人齐齐站在台面之上，就是不见乐玲珑的影子。
  虞夕暮皱着眉头，轻声说：“将来指不定就要嫁给这四人其中一位，怎么那位乐玲珑还不出现？”
  正由她这么一说，从台后走来一位少女，她用丝巾遮去了半张脸，一双卧蚕狐眼扫着在堂的所有人，身姿妙曼，脚步轻盈。堂下无人发出声响，二楼在座的男子个个都探出脑袋往下观望，唯独温澈谨举着扇子摇得正欢。
  那位少女忽然开口，“感谢各位英雄好汉参加小女子的比武招亲大会。”
  虞夕暮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就是乐玲珑，听闻她十多年前就在江湖闯荡，看如今竟然风华依旧，听声音竟比自己的还要细嫩，不由得让虞夕暮有些背脊发凉。她扫了一眼景相思，而后者则是用极其厌恶的表情看着乐玲珑，也不知是欠了她多少钱。
  楼下乐玲珑又发了话：“小女子便是乐玲珑，恭喜四位英雄过了前两关。其实第三关很简单……”她一边说，一边瞄着四个人的脸，眼神似乎十分玩味。“第三关，只要四位英雄，有其中一位能答应另外三位，便能获胜，那么小女子便委身下嫁，成为——这位英雄的妻子。”
  楼上温澈谨躲在扇子后笑逐颜开，眼睛却盯着台上其中一人不放。虞夕暮双手攀在木头围栏上，隔着纹花纬纱看着楼下擂台，好一会儿，她缩回身子，拉着温澈谨，轻声说：“左边起第三个，是不是上次我们遇到的？”
  温澈谨嘘了一声，“继续看。”
  台上四人听了乐玲珑的话，皆有自己的想法。那点音山庄的高凡率先站了出来，“既然是比武，那就该一对一公平比试，四人同在台上，这是要怎么打？”
  乐玲珑清脆的哼笑了两声，“怎么打便是要看你们自己本事了，这江湖上有你这番正义凛然之士，自然也有那番阴险狡诈之人，若是你们人人都要一对一，那今天是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顿了半秒，高凡只是“你……”了一声，便退后什么话也不说了。
  乐玲珑脆生生地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了一道弯月，“我亦非是急着嫁人，只不过看你们四位都是英雄，秀色可餐啊……”
  虞夕暮为之汗颜了半刻，讷讷道：“怎么天下第一美女高手，是这个德行的？我娘当年就……”
  景相思一把握住她的手，表情似乎有些紧张。虞夕暮还以为她让自己别说出自己的身份，过了一会儿，景相思扭头来问，“有没有闻到一股火油的味道？”
  虞夕暮用力嗅了嗅，摇头，“没有啊。”
  突然，楼下擂台上有两人动起手来，景相思与虞夕暮站起身来一看，是秦阳生与张永烈。比试之前，虞夕暮便从旁人那儿听说秦阳生钦慕乐玲珑许久了，尽管年龄相差挺大，但这回是拼上性命也要取得第一。而那同样入围的粱初初却站在边缘不动，笑脸看着他们俩。令景相思奇怪的是，高凡竟然跳下了擂台，直接弃权。
  “那个傻子在做什么……”景相思轻声说道。
  而那头秦阳生与张永烈打得火热，同样都是用剑克敌，想武当太极剑法绝世武学，竟也无法完全压制秦阳生，让虞夕暮看得一下子就入了迷。温澈谨把虞夕暮拉回了座位来，“你激动个什么……”
  话音未落，电光火石之间，只听景相思“唔哇”一声喊了出来，擂台上秦阳生与张永烈齐齐摔出了舞台，而二楼雅座上同为武当弟子王妙起身大嚷，“粱初初你这个小人！竟然出暗手伤人！”言毕，他纵身从二楼跳下，稳稳落在擂台之上。
  跟着王妙一起的凌梦只是一脸怒意地看着楼下，双手扶在围栏之上几乎要把木头给握断。
  温澈谨事后细细来说，“那凌梦姑娘倒也聪明，知道粱初初内力匪浅，想秦阳生与张永烈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两人一心比武，也不至于会被旁人给打伤。亦非是两人防不住暗箭，而是这暗箭实在太厉害，防不胜防。所以凌梦没有跟着王妙跳下去，否则现在躺在床上的决然是她了。”
  当时秦阳生与张永烈被粱初初一掌打到擂台之下，惊讶了一片看客，自己也半天爬不起身。而那王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下跳，正好落入了粱初初设下的圈套之中。不过三招尔尔，王妙被打得吐血三升。王妙脸色难看，心觉不好，便往后退了退。粱初初见他身形朝后移动，突然上前单手擒拿，一把将他摔在了擂台中央。
  这回人人皆反应了过来。一些光会三脚猫功夫的侠士，见到粱初初把王妙都揍翻在地，是以大多保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