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花林又一剑

第30章


  前后道路空空,竟也寻不到半个人影。
  他们不知道扶摇宫的人此时正绑着虞夕暮往蓉城外的山中赶去,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便是扶摇宫的里宫,更不知道派人来绑虞夕暮的人,正是南宫盛。
  大概是那几人下手狠了些,虞夕暮竟然昏了两天才苏醒过来。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里,屋中粉色的帷幔层层叠叠,靠墙的一排案几上放着一排精致的金色灯笼,把屋子照得通亮。
  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影,虞夕暮发现自己的手脚也没有被绑起来,她赶紧跳下床榻,小心翼翼着准备往外头逃。
  然则刚刚走到一半,帷幔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呢。”
  虞夕暮浑身一颤,她默默地退到旁边,快速地扫了好几圈周围,可是却找不到那人的人影,她愈发警惕起来,像是搭在绷紧的弦上的弓。她道:“是南宫盛吧?”
  南宫盛的声音又变得飘渺起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把我抓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虞夕暮慢慢挪回了床边,眼前的帷幔飘飘荡荡,看得她眼睛有些发酸。
  虞夕暮刚刚坐回床上,南宫盛就从帷幔后面闪了出来,他的手里拖着一把椅子,走到虞夕暮身前不远的地方,把椅子一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前面,说道:“我带你来,是让你听我说故事的。”
  虞夕暮心里一咯噔。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请自己来听他说故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虞夕暮狐疑地望着他。
  南宫盛坦然而坐,一点也不怕这个时候虞夕暮会不会突然对他发难。他一声蓝色长衣,衣摆拖到了地上,腰间白色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翠玉。他沉静地望着虞夕暮,好一会儿,他开口道:“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吗?”
  虞夕暮整个一震。她听鸟师说自己的母亲,听温澈谨说,听乐玲珑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对头南宫盛会说。
  “我为什么要怀疑我的母亲?”
  “譬如说,为什么你母亲当年会只身来见我的父亲,又譬如说,为什么她宁可选择与我父亲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等其他帮手前来相助?”
  “你父亲?你爹是任玉白?”虞夕暮几乎脱口而出。
  听到她提了自己父亲的名讳,南宫盛的脸色黑了半圈,“无错,我父亲就是被你的父亲以及你那些个叔叔伯伯逼迫不得不烧毁扶摇宫的任玉白。”
  “唔,原来当时扶摇宫是你爹烧的。”
  “是。”南宫盛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你现在还不怀疑你的母亲么?”
  虞夕暮坐端正了身体,“就像你现在还怀念你的父亲一样,我也一直在怀念我的娘,你说什么怀疑不怀疑的,根本没有这种事。”
  “呵呵,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五大山庄杀到我扶摇宫的时候,你母亲在哪里?”
  “呃……”虞夕暮想了想先前鸟师与温澈谨说过的话,似乎那个时候鸟师同不行大师正在苗疆,而杀上扶摇宫的也正只有五大山庄。“我娘难道不是与我爹爹在一起吗?”
  南宫盛怪笑了一声,“可从来没有人说你母亲跟着五大山庄杀上扶摇宫。人们说这位江湖第一美女高手的时候,从来都只是说扶摇宫被灭前的事迹,以及之后嫁给你爹时的事情,中间这一段你母亲去了哪里,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么?”
  被他这么一说,虞夕暮自己也陷入了怪圈中,她摇了摇头,“我娘去哪里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娘已经被你爹杀了。”
  南宫盛沉了沉气,“我父亲同你母亲,是同归于尽的。”
  “哼……随你怎么说。”
  “或者我这样说吧。”南宫盛朝前靠了一靠,“你母亲与我父亲,其实是殉情而死的。”
  第二十四章
  用上殉情这个词,那就非同凡响了。虞夕暮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白依依与父亲虞宿淮该是两情相悦一拍即合,她也一直听娘亲说道,嫁人自当是要嫁给自己选的那一个,初初一听,说得还以为是虞宿淮,现在这么一想,似乎这个意思又变了。
  虞夕暮有些动摇,她摇了摇头,道:“你胡说的吧。”
  南宫盛笃定了她一定会说这句话,只是笑了一声,便说:“故事不是我瞎编的,因为这里头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以找到,然而你自己宁可选择看不见,这就没办法了。”
  “你说的我又凭什么相信呢。”
  “那你凭什么不信?”
  虞夕暮一拍床沿,“你害死傲花山庄的欧阳庄主,你还好意思让我相信你?”
  反倒是这一句,让南宫盛给呆了一呆,他摸了摸额头,“那回你走得早,你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虞夕暮也跟着呆了一呆,她听南宫盛继续说道:“欧阳庄主是自缢的。”
  那一日傲花山庄集体叛变,多少有些预感的欧阳庄主带着伤就出来了,他看见自己的徒儿们纷纷投诚到了弃徒的手下,自当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他也不能把它们一一杀了,只求能看在昔日同门的面子上,姑且缓一缓这《扶摇诀》的事,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扶摇诀》竟然是假的。
  南宫盛自己也说,他尽管不喜爱傲花山庄,但是还不至于会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而且他看欧阳濯月与沈媚的样子,也多半察觉到这件事,所以再多逗留,只怕会等来其他的帮手,索性就看一看他们要怎么查出这真的《扶摇诀》在哪里。
  他还说,自己走出去没多久,生怕这是障眼法,故此又回头去看了一看,便看到欧阳庄主自缢了。
  虞夕暮从他的语气中隐约听出有些懊悔,恐怕就算南宫盛与傲花山庄有再大的仇恨,也不想把欧阳庄主给逼死。现在想来,欧阳庄主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威信来管住弟子,所以才自愧的要自杀吧。若说这全要怪在南宫盛头上,似乎也有些强词夺理了些。
  可就算这样……
  “可就算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让傲花弟子都跟随你呢!”
  南宫盛看了一眼虞夕暮,“我没有,这是粱初初的意思。”
  “你推脱到自己手下的头上,会不会没有气度了。”虞夕暮跟着冷哼了一声。
  “这个……就随便你说了。”南宫盛不置可否,他旧话重提,“那么还信不信我说的话,还听不听后面的故事。”
  “你有话就快说吧。”
  南宫盛定了定神,“若你相信,我便要说,我同你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回可好,虞夕暮震得说不出话来,她呆愣愣地望着南宫盛的双脚,仿佛刚才的话像是虚幻的不存在的一样。
  “你不能假装你没听见啊。”南宫盛略有些抱怨道。
  虞夕暮晃了晃脑袋,“我没假装我听不见,可是你说这个也太无稽之谈了。”
  “带上你的脑子听我说。”南宫盛的口气变得狠了起来,“当年我们的母亲白依依从苗疆回到蜀地,你以为真的是因为那个虞宿淮?你以为当年我父亲只是将将离开了一次扶摇宫,就出了弟子灭杀昆仑派掌门此等大事?你以为,我父亲会眼见着五大山庄杀到扶摇宫而坐视不理?我父亲只是想假借五大山庄的手,铲除在扶摇宫中的异己罢了。”
  “那……那最后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虞夕暮这下奇怪了,她追问着看着南宫盛。
  “这回信我的话了?”南宫盛摇了摇头。他余光看了看屋子的大门,此时正是紧紧闭着。
  虞夕暮坐在前面点了点头。
  南宫盛开了话匣子,便把当年那些虞夕暮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一一又说了一遍。
  他说,当年自己的父亲任玉白创立扶摇宫,也并非会想成为这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邪宫。任玉白本是崆峒派出身,可是崆峒派早已不复当年,到了任玉白这一代,掌门卷着所有的钱财而逃,无所事事的弟子一把火烧了崆峒派所有的秘籍,崆峒就此泯灭江湖。
  任玉白带着一身武艺孤身闯荡江湖,此时白依依与鸟师等人已经名噪一时,当他见到白依依的面目时,便对她一见倾心。然则当时任玉白一穷二白又没名声,鸟师与不行大师自然不放心白依依与任玉白一起,便带她去了苗疆研究武学。
  而此时,任玉白遇到了一个人,粱一。
  粱一祖上都是做官的,唯他一人喜欢研究武学,便被家族赶了出来。后来梁家被那时的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狱,满门抄斩。粱一听闻后,就趁着朝中大官前来抄家的时候,带走了家中所有的钱财。
  一个有钱一个有才,两人相遇之后,一拍即合,来到蜀山之地,又阴错阳差从一位老者手中获得了《扶摇诀》,便就此成立了扶摇宫。
  起初,任玉白以为粱一是名门正派之人,便放心将扶摇宫交由他来管理,而自己潜心学习《扶摇诀》。这《扶摇诀》分为上下两本,一是心法,二是招式。而他能独步武林的原因在于,心法炼成之时便能拥有雄厚的内力,而招式练就之时不论手中拿着何种武器,都能再十招之内力敌。就此,任玉白的名声便在江湖中传开了。
  但就算《扶摇诀》再厉害,说道练成之时又谈何容易。任玉白也是一个知足的人,练到第七重时,便将《扶摇诀》收了起来,不再修炼。而他信任粱一,便将扶摇宫整个交给他来管,自己则赶往苗疆。
  然而就在这离开扶摇宫的时候,便出来弟子杀害昆仑弟子等一干破事。
  彼时白依依并不知道任玉白手中的扶摇宫做了这么些事,她瞒着鸟师等人偷偷与任玉白在了一起,可不就扶摇宫的事迹传来,白依依震惊,任玉白更是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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