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城

第129章


这种晶石通体呈油滑的乳白色,看着一副纯净且坚固的样子。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其中充满了微微发着银光的丝状物质,和人的头发丝儿一般。这的确让这种晶石多了一种神奇的鉴赏之美,但这些伴生的丝状物完全破坏了晶石内部的结构,不仅让它的坚硬度大大下降,还使得它完全丧失了导魔性。
  
  总而言之,它也就只能用来制作还算坚固的漂亮箱子壳了。
  
  弗雷拉耸了耸肩,箱子就箱子吧。她顺手将里头萝卜状的罗延之心和它那些没有用处的木质根须全数掏了出来,打算往里面放一些不耐压的炼金材料。
  
  “诶?这儿还有个小玩意儿……”弗雷拉摸到了一个明显不是根须的硬块,拿到眼前一看,是一个制作还挺精美的徽章。她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刻纹是一柄斜置的双手巨剑和一圈环绕它的冬青枝。
  
  这个徽章相当有分量。弗雷拉曾经见过纯黄金的等大徽章,也比眼前这个稍微轻上了一点儿。于是她对这个小物件的兴趣被提了上来。
  
  壶豚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着弗雷拉来回摆弄着这个徽章。
  
  找到了!
  
  没有多想,弗雷拉拇指和中指捏着两叶装着机括的冬青叶子,食指则对着因此而凸起的剑尖向下一摁!
  
  “!”弗雷拉急着将那变了形状、将她指腹骤然割出一个小口的徽章抛到另一只手上,“真锋利……这是怎么了?”
  
  徽章上,原本处理得钝且滑的冬青叶子纷纷“长”出了锋利的叶尖,正是它们,猝不及防地割破了弗雷拉的手指。而此时,那徽章正以极高的频率闪烁着强光!
  
  “强能量反应!”弗雷拉惊骇地感觉着周围元素的躁动。但她此时没有时间懊恼自己不够谨慎的行为,她需要尽快让这个不知是否在向谁传达着什么的玩意儿停止。
  
  “……停住了啾。”
  
  弗雷拉拧开炼金酸的动作僵在了那儿。
  
  停,停住了。
  
  那徽章甚至自行收回了所有尖刺,随着微微的机括声,它又回到了那副精巧温驯的模样。
  
  弗雷拉听说过平民在懵懂间毁掉了某个重要的家族证物,而被禁咒大魔导误以为是杀害子孙的凶手、追着寻仇的故事。因此她拧了又拧,还是将炼金酸收了回去。
  
  “收好了,阿壶。可不许不小心吐出来。”
  
  “嗷唔啾。”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哟切克闹!真相君!扭起来!(泥垢
☆、Part.18<玛丽白坦诚布公>
  Part.18
  
  浮空城并不盲目地以法师为尊,但浮空城的法师可一点儿都不少。在诸位法师和能人异士的齐心协力之下,浮空城的城建正在以神奇的速度进展着——弗雷拉终于体会到了所谓“以奇迹的速度诞生的奇迹”,同时她更是对夏迩的真正实力以及他笼络人心的方法迸发出了无限的好奇。
  
  在昼夜劳作的城建队那儿帮了一会儿忙,弗雷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玛丽白所在的赏金猎人队应该回来了,于是她同一众工友们招呼了一声,叮嘱好一定要留在这儿玩升降阵的壶豚不许捣乱,便颠颠地跑去送惊喜去了。
  
  玛丽白同她的父母一起暂住在西边的住宿区,与一堆赏金猎人们做着邻居。弗雷拉到访的时候,亚力克恰好也在。
  
  对于亚力克的旁观与分享,弗雷拉是不在意的。但可怜的亚力克弟弟还是被玛丽白坚决地赶了出去——“姑娘们之间的相亲相爱才不要混杂讨厌的雄性气息!”
  
  脸色堪比恶龙的玛丽白在转身的瞬间彻彻底底地换了一张脸:“弗雷拉,弗雷拉,惊喜,惊喜。”
  
  她的背后有尾巴在摇——弗雷拉微微晃了晃脑袋,才让这个真实的幻觉消弭掉。
  
  弗雷拉也不卖关子,她干脆地拿出了以大丽花叶紧紧包裹着的连弩,“自然的礼赞”,挑着眉双手递给一脸期待的好友。
  
  玛丽白一把抢过那个压根看不出原型的草叶包裹。随着掉落在地上的、被拆开的草叶越来越多,玛丽白的手也逗得越来越厉害。
  
  她恨不得将眼珠子全贴在手中之物上。但她拆解的速度反而放满慢了,带着一种不愿惊醒美梦的小心翼翼。
  
  “唰。”
  
  最后一片大丽花叶掉落。
  
  “是……真的是……?”玛丽白的声音和她的手一样颤抖。
  
  “是。”弗雷拉笑着接下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是翼龙王陈列室里放的那把,你亲手摸过的、指不定还滴上过口水的那把,如假包换——自然的礼赞。”
  
  玛丽白傻愣愣地看了看手中传奇的连弩,又看了看面前的好友。如此重复几遍后,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啜泣声,整个人深深地蜷缩进了靠垫里头,双手紧紧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弗雷拉也被吓到了,连忙倾过身去安抚地拍打着好友的肩膀,“噢亲爱的我以为你会高兴——这是怎么了?”
  
  “我高兴,嗝,”哭得不能自己的玛丽白听到这话赶忙抬起头来,吃力地解释着,“我真的高兴……你不知道,你从来就不知道我是个多么卑劣的人,嗝!你却,却对我这么,嗝,好!”
  
  这句莫名的剖白显然戳中了玛丽白的泪点,她哭得更厉害了。
  
  弗雷拉知道这时候劝说只是白费力气。她纵容地让玛丽白趴伏在她的肩膀上断断续续地哽咽啜泣着,直到她不再干呕了,才拿出“哭也没关系”皮肤修护药剂,将它涂抹在温和的茸毛扑子上,细细地帮玛丽白擦拭着泪痕。
  
  “亚力克要是这时候突然闯了进来,他和我之间一定免不了一场决斗。”弗雷拉取笑着玛丽白。
  玛丽白却没有笑。她顺从地任由弗雷拉在她脸上擦拭着,手指关节却被她捏到发白。
  
  “那时候,你甚至还没有来到浮空城。”玛丽白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弗雷拉收起了扑子,将靠垫拖到了玛丽白的旁边,坐下静静听着。
  
  “爸爸完成了一个大任务,终于得到了长达一个月的休假。我们开心极了,决定举家去地精们的附岛住上几天。有一天,我倦极先睡了,却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妈妈的低语。” 
  
  “‘道德的桎梏将彻底被毁去。真理之神的座下又一次降临,拥有它的勇者将被真理所眷顾,而获得通往最高处的路引。’妈妈一边在笔记上进行着繁复的计算和比对,一边这样说。”
  
  “我没有听懂,爸爸也一样。于是他们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星象所预示的未来,我则一直装睡着,在一边偷偷听着。”
  
  “从他们的话里,我知道了所谓‘真理之神座下’是一只来自于神奇的空间隐蔽处的异兽,而获得它的人,将与之前的几名幸运儿一样,成为被真理眷顾之人,获得巅峰的成就。”
  
  “真理之神的座下拥有一个不怎么为人知的名字——壶豚。”玛丽白避开了弗雷拉惊讶的眼神,微微偏着头,机械地说着,“我一直崇拜着妈妈的能力,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从那天起,我一直在仔细观察、四处打听着,等待着壶豚的出现。我甚至深入研究了魔兽的抓捕与驯服,设想过无数将壶豚夺来的场景。”
  
  “我想要壶豚。我想成为拥有真理,能够在真理的护佑下抵达巅峰的人。”
  
  “之后,你就被潘多拉学院鼎鼎有名的‘夏迩教授’抱着来了浮空城。我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困难地确认了你身边跟随着的那只长条形银白色生物,就是传说中真理之神的座下,壶豚。我想,机会它来了。”
  
  “后面的,你也都知道了。我打听出你的行程,说服了爸爸给我报了名,特地选好了时间在那条路上等着你,刻意地接近你以讨好壶豚,想着是否能从你那儿将它驯服过来。”玛丽白整个耳廓都狼狈地涨红着,她尝试了好几下,终于逼迫自己对上了弗雷拉的眼睛:“后来,过了有一年,我才知道你们定的是灵魂契约,那几乎就是不可阻断的。但我那时候已经很少想这种事情了——弗雷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这其中不掺假,一点儿都不。”
  
  弗雷拉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玛丽白抬手制止了:“我没有辩解的意思。你始终诚心待我,我却抱着那么一个肮脏的念头,有算计,有阴谋,有嫉妒,野心。我挣扎过,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来。总是懦弱地想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让这点儿见不得光的因由沉底算了。”
  
  “但还是不行。你付出的友情越是真挚,只让我觉得自己越是龌龊。”玛丽白理了理头发,将被汗水和泪水湿透了的鬓发圈去了耳朵后面,又重重舒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过程虽然艰难,但全盘托出的现在却让我舒服多了。”
  
  因为情绪的波动,玛丽白停下了话语,却还是在微微喘着。
  
  “你太小看阿壶了。”弗雷拉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别的我不敢说,它对于善意恶意的分辨,还真的是相当敏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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